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161)
他沉吟了一下,原本想写木本未末四个字的辨别的,笔尖却下意识一转,写出了“喜”“欢”两个字。
嗯……教这个也不是不行。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西泽凑了个脑袋过来,盯着有些复杂的方块字,沉吟了一瞬,猜测道,“一个上下结构一个左右结构,是一个词语吗。”
耶尔本来还在谴责自己,是不是潜意识想借着教学的名头搞点别的,听到雌虫正经的询问又打住了想象。
“这是喜欢的意思,我教你念——”
西泽跟着他念了几声,想起之前学习过的你我他,神情逐渐了悟。
【喜欢耶尔。】
他认真地造了一个短语,没念完就忍不住扬起唇角,眸光微亮地看向雄虫,忍不住又重复了几遍。
【我喜欢你。】
【我喜欢耶尔。】
西泽念了一遍又一遍,从一开始的生涩到熟练,发音也越来越流畅了,说到最后几乎称得上字正腔圆。
能说热爱是学习最好的老师吗?
虽然热爱的可能并不是这种文字,而是正在教学的老师。
“你……正经一点!”
耶尔莫名有了种师生恋的诡异禁忌感,故意板起脸训斥了一声,却被微烫的耳尖暴露了心情。
“嗯,好,雄主继续。”
雌虫一秒乖巧,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体,仿佛刚才胆敢调戏老师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场正经又不正经的教学很快过去一个小时,耶尔仍然有些意犹未尽,心情显而易见的愉快放松,眉眼一片柔和。
他本想继续教会,光脑却闪烁起红光,想起来等会要开一场小会议,只能遗憾宣布下课。
“好了,西泽小朋友,老师要暂时下线了,你自学一下吧,中午记得好好休息,下午还要上班。”
西泽神色一滞,眼睫仍然低垂,一直等听到书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好。”
雄虫刚才因为他写得笔画不对,直接覆上他的手背仔细引导,那片手心触感温热而细腻,仿佛从未离开。
但身旁空空荡荡,容不得一点自欺。
西泽静了一瞬,面无表情地将那笔随手扔开,垂眸去看耶尔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基础教材。
上面的字形简单,字迹却漂亮俊秀,极富韵味,肯定是从小到大都会被老师点名夸赞的字,和耶尔本身一样优秀。
他指腹摩挲着纸页,拂过有力笔尖留下的那些沟壑,仿佛透过这唯一的媒介,去看到和了解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耶尔。】
耶尔并非虫族,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不喜欢残虐,不喜欢调教雌虫,不习惯这个一雄多雌的社会制度……都出于曾经的经历和社会规范。
也许有偏爱,却并不蕴含着非他不可的浓烈深情。
拯救的偶然性导致了后来的一切,那时恰好是耶尔的情绪低潮期,他又恰好出现在巷子里,才得已趁虚而入进入耶尔的生活中。
也许换成谁都可以。
耶尔曾经也是这么怀疑他的感情的,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
【感激和爱是不一样的,我分得清。】
现在他却也在质疑这份感情的地基,明明回过神后便是滔天的羞愧和忏悔,却还是压抑不下那股不断滋生的阴暗欲望——
因为“也许换成谁都可以”,所以并不具有独特性,所以被偏爱被选择的可能就会很低。
可是他想独自占有,想将耶尔捆绑在身边,不想成为被舍弃的天平的那一边,不想永远分隔两个世界。
他想成为……耶尔唯一的爱侣。
西泽不堪重负般弯下脊背,捂着脸许久,才发出一声嘶哑的低笑,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在空荡的客厅响起。
“真是……疯了。”
*
耶尔感觉雌虫最近有点奇怪。
不仅比之前更加在意他的行踪,而且似乎变得更加……黏糊了?
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跑了似的,而且并不是出于和之前一样的保护欲,而是一种更加压抑和不安的情绪。
他想了想这种怪异感的源头——书房的谈话?
不对,应该可以往前追溯一下。
耶尔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有些出神地盯着外面花园里的灿烂光景。
是那天晚上?
自己好像做了奇怪的梦,可能是突然哭或者是说了什么梦话,把雌虫给吓到了?
但还不等耶尔想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下一秒,就真切地被雌虫吓到了一次——
“当啷!”
耶尔完全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被猛地拉向一边,拿着的玻璃水杯脱手而出,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怎么了怎么了?!”
清脆的声响吓到了一旁插花的015,它猛地抬起头来,却又干翻了身前的花瓶。
砰!
又一声巨响。
而耶尔被那动作晃得泼了一领口的水,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是被西泽给揽在了怀里。
手腕上传来让他吃痛的力度,耶尔瞬间清醒过来,蹙着眉想挣开,却察觉到了雌虫的异样。
“西泽?”
他定了定神,从喘息未定的雌虫怀里抬起头,却没有贸然离开。
“怎么了,突然拉我……刚才有狙击手要枪杀我?”
不明所以的015在旁边吱哇乱叫,“什么!狙击手?!”
“在哪里在哪里?快开启警戒模式呜呜呜……”
西泽用力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半晌,松开拉着耶尔手腕的手。
下一秒,却猛地将雄虫整个按在了怀里,低头用力蹭了蹭他的头发,像是在确认怀中温度的存在。
“我……”
他声音嘶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耶尔倚靠在阳台窗前喝水,被耀眼的阳光落了一身,将那毛绒绒的毛衣也照得干燥松软,好像一个温暖的巢。
明明是无比温馨的画面,他恍惚间却感觉耶尔的脸虚化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泡沫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中。
在反应过来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冲了上去,甚至力气都已经控制不住,将雄虫的手腕捏得有些泛青。
“西泽?”
等耳边尖锐的嗡鸣消散,西泽才听到耶尔疑惑的询问,猛地放松了下来,后知后觉自己正细微地颤抖。
那股震恐仍然没有消散,他没办法回应耶尔的疑问,只能将错就错将雄虫抱在了怀里,把失控的表情深深掩埋住,沙哑地嗯了一声。
“是有妄图袭击您的虫,现在应该已经被军队解决掉了。”
“这样吗,但是我没有感知到有别的虫存在……?”
耶尔将信将疑地回抱住雌虫,却没办法忽略心底升腾起的怪异感。
西泽第一次回避了他的疑惑,半拉半抱着耶尔离开了那扇窗,低低地道。
“您可能疏漏了,我们先进去吧,不要站在这里了。”
……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甚至雌虫的一切行为都很合理——
因为他差点被偷袭而害怕,因为保护心切所以情绪激动,感到非常不安,而且后面也正常上班去了,没有强硬紧贴在身边。
但耶尔就是没办法忽略这一点怪异,甚至半夜一点还在辗转反侧,烦躁得睡不着觉。
“……”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被子蒙过了头,决定清空一切不再去想了。
一个小时后。
耶尔突然睁开眼。
别墅大门向两边滑开,雌虫带着一身寒露归来。
他用手势制止了智脑开灯的指令,近乎无声地抖落军装上的细雪。
等了许久,那脚步声却在客厅彻底消失,仿佛直接坐在沙发上不走了。
不像是以往直接去客卧洗漱完后,再悄无声息地摸进被窝。
还没处理完公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