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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佛不渡癫公(18)

作者:仰玩玄度 时间:2024-10-27 07:58 标签:甜文 强强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诶,好……”何百载点头,轻轻拍了下尚柳来的手臂,领着长随离开了。
  尚柳来站在原地,眼中的担忧尽数褪去,心中的忧虑却是实打实的。今日尹力来告状是孟半醒生前的算计,但其中多半有监事的将计就计、推波助澜,虽说是以怨报怨,可这是将陛下都给算计进去了啊,若陛下动怒……
  “柳来。”
  尚柳来回神,侧身瞧见檀韫从右侧的长廊走来。他收敛思绪,快步走了过去,轻声说:“陛下要了尹力的命。”
  “知道了。”檀韫解下风领,披风落下,被尚柳来接住。他拐弯进入正殿,皇帝不在,正在东暖阁的榻上盘腿坐着看书,薛萦侍奉在侧。
  檀韫走到榻前,撩袍跪下,“陛下。”
  “听说你惊闻噩耗,在百贵园晕厥了?”皇帝偏头,“挪近些,让朕瞧瞧。”
  檀韫挪过去,仰头让皇帝俯视自己。
  皇帝端详着这张脸,“嗯,可怜兮兮的,倒是像那么一回事儿。”收回视线,“锦衣卫查得如何了?”
  檀韫把脸垂下,盯着云龙雕花榻沿,“刺杀孟公公的妓子当场服毒自尽,是以锦衣卫还需要一些时间。”
  皇帝“哦”了一声,说:“那不说孟半醒了,说点你该说的。”
  檀韫道:“奴婢此前不认得宋佩,此时也无半分私情。”
  皇帝笑了笑,“那个尹力可是描述得绘声绘色,说你们同处一屋,仪容不端。”
  “夜间就寝,奴婢便脱了外袍,解了发束,惊闻噩耗,实在是顾不上整理着装,不想让尹力误会了。”檀韫泥首,“污染圣听是奴婢的罪过,任凭陛下责罚,但尹力所说全数不实,恳请陛下明察。”
  “全数不实,”皇帝说,“宋佩脸上的巴掌印也是尹力瞎编的?”
  檀韫抿唇,低声说:“宋佩误会奴婢要糟践他,很是抵触,此人说话很不中听还污蔑奴婢,奴婢一时恼怒就扇了他一嘴巴……奴婢错了。”
  “哦,”皇帝侧身面对檀韫,左胳膊撑着盘起的腿上,微微向前倾身,“他污蔑你什么了?”
  “他说奴婢包庇贪污,欺上瞒下,和……”檀韫顿了顿,佯装出三分惊惶的语气,“和孟公公是一丘之貉。”
  薛萦目光一晃,暗自松了口气。
  “胆子果然很大,”皇帝也笑了,“这个宋佩有老师吗?”
  这话中的“老师”并非传道解惑的老师,而是朝中的靠山,檀韫摇头,“他出身寒门,在朝中没有师友。”
  “才学、胆识都有,倒是可用,就是直了些,否则也不会被逼参加孟半醒的寿宴。”皇帝想了想,说,“宋首辅的寿辰快到了吧,他是前年春闱的主考官,你帮一帮宋佩,让他去给座师贺寿。”
  檀韫点头,“奴婢明白。”
  皇帝看着檀韫,正想说话,脚步跫然,尚柳来在屏风外轻声通传道:“陛下,世子爷来了。”


第11章 粉妆面
  “哟,稀客啊。”皇帝一愣,随即示意檀韫起来,对外头说,“请世子来。”
  檀韫起身退到一旁,快速整理衣袍的同时心下想这下倒是刚好可以一睹真容了,可惜“缘分”还是不够——那世子爷进来了,一袭丁香紫团领广袖长袍,银绣红蓼下摆步步生花,袍摆拂动就有风情,腿长,窄腰,宽肩,修颈,一对红蓼花长耳穗,以及一张抹着粉妆的假面具。
  “嚯,”皇帝也纳罕,“什么打扮?”
  世子爷走到榻前行礼,随后在炕桌对面的位置落座,说:“给您唱曲儿来了,‘暖溶溶玉醅,白泠泠似水,多半是相思泪……’”
  一出《长亭送别》张口就来,皇帝听了一段,夸世子爷唱得有模有样,又笑道:“怎么着,春心萌动了?”
  世子爷懒散地往炕桌上一靠,右臂搭上桌沿,说没有。
  “也及冠了,该说门亲事了吧?”皇帝操心道。
  “不想说,”世子爷老神在在的,“臣想出家。”
  皇帝嘴角抽搐,“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世子爷说,“臣深思熟虑过了。”
  “朕看你是闲得慌!”皇帝拍桌,拧眉训道,“你去当和尚,秦王府怎么办?”
  世子爷说话真叫一个放肆,“家父正值壮年,可以让他再生几个,生不出来也打不紧,臣又不是独苗。”
  “……”皇帝忍耐道,“鹤宵,你和渡洲到底不是一母同胞,你又是世子,传宗接代的事情不容你胡闹。”
  世子爷似被说服了,右手拨弄着右耳的穗子沉吟一瞬,说:“那您给臣赐门婚事吧,臣心里还真有个人选。”
  这么容易?有诈。皇帝暗自警惕,问:“是哪家女儿?”
  “梅家的,”世子爷说,“就那个梅舒清吧。”
  梅舒清是梅阁老的小女儿,太后的侄女,常来宫中走动,太后有意让她入后宫,陛下自然不答应,可也绝对不会让她嫁入秦王世子府。太后本就不安生,再让她搭上英国公府,那还得了?
  檀韫极轻极快地看了世子爷一眼,对方姿态慵懒,和在“醉生梦死”别无两样,仿佛不明白其中的关窍,那丁香紫广袖边缘堪堪露出一截指尖,白得晃眼。
  皇帝果然蹙眉,说:“不行。”
  “哦,”世子爷也不强求,“那就明月儿吧。”
  皇帝想了想,没对上号,便问:“这又是谁?”
  “‘醉生梦死’最美的姑娘,她——”
  孽障孽障孽障!皇帝忍无可忍地拍桌,“滚!”
  世子爷起身就撤,皇帝起身抄起榻边那尊青花缠枝牡丹纹玉壶春瓶里的金梅枝追出去两步,对着世子的背影一挥,“混账东西,早日把心思给我灭了,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哦!”世子爷跑出了门,挥手应了一句,麻溜跑了。
  皇帝站在门前望着那背影,咬了咬牙,突然后知后觉地转身看向檀韫,狐疑道:“他难得进宫一趟,就是来撒疯的?”
  檀韫迟疑地说:“好像是这样呢。”
  皇帝叉腰在原地打转,两圈后,说:“你斟酌着给英国公写封信。”
  这是要让外公赶紧想法子管管外孙,檀韫应下,安抚道:“世子爷只是性子上来了,胡乱耍耍。”
  “不,”皇帝头痛,“他真干得出来。”
  檀韫突然想起是观的回禀,说这段时日世子爷都在宝慈禅寺闲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本以为世子是在花街柳巷过腻了,去佛寺躲清闲,如今看来,难不成真是去参悟的,还到了想出家的境界?
  另一边,薛萦亲自送世子爷出宫,路上听世子爷说:“薛公公,你是御前牌子,说话有分量,记得多帮我的婚事使使劲儿。”
  薛萦一惊,“您还真想娶那个明月儿啊?”
  “她生得美,琵琶也弹得好,懂分寸有情趣,哪里不好?”
  “哎哟我的小祖宗,门第悬殊也忒大了,哪怕是纳妾也不行啊。”薛萦劝道,“您要是真喜欢,养在外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往家里带。”
  傅世子不大高兴,“凭什么珉王能纳妓回去?”
  “珉王……”薛萦放轻声音,“那位爷就那样了,先帝爷和陛下都没指望他什么,您可不一样。”
  傅世子不服气,“我比不过他?不能吧。”
  薛萦一阵无语,哄着说:“是您更好,陛下盼着您呢!”
  珉王没出息,文不成武不就,陛下对他就那一点指望,别做不该做的事情,自然一生平安富贵。世子虽说在耍混账上不输谁,可至少自小让英国公摁着习武,骑马射猎,舞刀弄枪都不在话下,以后领一份武官的差事也能为君分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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