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编剧沦为反派[穿书](52)
他目光纯粹,羞得阮映辞老脸一红。“不了。”
他嘴角微微抽搐,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后,就赶紧去塌上打坐。
之后,便是各自沉默,屋内安静。
阮映辞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老脸,总有种季枭在这般那般他的感觉。可他一见季枭那稍带稚嫩的脸庞和单纯的目光,又会觉得罪恶。
他忆起,之前季枭失踪弄得满身失血,那时他给季枭擦拭身子,只注意了季枭的背,自然也就没生出旁的心思。
阮映辞拒绝了季枭。若按照以前,季枭肯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譬如桃花酿,季枭硬是要逼着阮映辞喝,不喝还无理取闹。
然而这次,季枭却保持沉默了,到让阮映辞觉得无所适从。
他心思百转千回,虽在塌上打坐,但也只是做个样子。屏风后水流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现在更加无心凝神运气周天了。
阮映辞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于是他想找点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问:“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好点?”
然而季枭却没有做声。这可让阮映辞的心情有点复杂,他皱眉,问:“季枭,你怎……”
还没说完,屏风后的声音就打断了他,还夹杂这水流声。似是季枭捧着水,水从指缝里成股流下的声音。
许是泡久了,季枭身心都很舒畅,他道:“我听周梓行说,他师父极其宝贵这灵泉。前几天炼丹,周梓行不小心漏了一瓢,就被罚去守门了。”
阮映辞待他确实很好,但他总觉得还缺了什么。
大概,人心都是这样,不知餍足,但季枭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阮映辞的眉宇皱得更紧,“不是他嘴馋,偷吃了丹药才被罚?”
显然,两人的思路没走到一起。
季枭的声音隔了片刻才传来,他道:“我听秦煜说的,他师父很宝贝这口灵泉。”
秦煜的师父若听说清廉殿殿主拿灵泉给人洗澡,会不会气得直接出关?
阮映辞暗道:果然,季枭跟别人亲近得很,跟他却连话都懒得说了。
刚醒来的几天,季枭还将自己闷在屋里,哪里也不去。可这几日,却是时常见不到他人影,估摸着他是找秦煜和周梓行去了。
阮映辞这般想着,心中情绪颇为复杂。季枭能想开,他自是高兴,可此时,他也不知自己心中的复杂,到底所为何事?
忽然,屏风里边的浴池,“噗通”一声,沉闷地响起,紧接着就是水花四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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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映辞回神。他以为季枭摔了进水里, 想都没想, 就闪身绕过了屏风。
事实上, 季枭只是在凫水,方才是他突然冒出水面的声响。
而阮映辞所见的恰好是主角出浴那一幕。
……
他轻咳了两声, 道:“时间也不早了, 多泡也无益, 你出来吧。”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屏风, 又坐回塌上, 面上微臊。
季枭依言, 穿好衣裳, 走到阮映辞面前,让他帮自己弄干头发。
两人对视无言, 气氛委实奇怪了些。阮映辞往常帮他弄干头发时没觉得什么, 今日却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握住季枭的手,渡以真气, 顺便看看季枭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
然而季枭却是抽回了手,眼神微闪,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阮映辞挑眉, 不由分说地抓紧了他的手。
真气探进季枭体内, 如同一股股暖流温养他的经脉。
然而阮映辞不探不要紧,这一探却是发现了大问题。
他沉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季枭经脉受创不见好, 反而更加严重,俨然是背着他私自修行,想重走修真这条路。
季枭却是一言不发,面容冷静。
阮映辞这下是真生气了,“你这样糟蹋自己,到底还想不想呆在清廉殿了?”
再这样下去,季枭只怕就真的与修真无缘了。
他是真想把季枭收进清廉殿,但不能修炼凭什么得到天一道君和蓝真君的认可?
“你一个杂院弟子的身份,却在清廉殿住了半月有余。你可知门内外有多少弟子在看着?”
季枭瞳孔猛地缩紧,他亵衣下的拳头握紧又放开,胸中情绪翻涌。
半晌之后才道:“那弟子就回剑修谷了。”
声音冷静而又决然,他说罢,便拿着塌上的狐裘走了。
“你站住。”
阮映辞眼见季枭就要推门出去,想喊住他,却不想季枭置若罔闻。
他耍性子的本事越发见长了!!!
阮映辞觉得自己不能再纵容他了,沉声道:“你最好是想清楚再走,走了就别回来!!!”
季枭跨过门槛的脚一顿,身形微颤,道:“剑修谷杂院弟子季枭遵命。”
他一路穿过回廊,走过庭榭,直到出了清廉殿的主殿。他始终没停。
酉时,天色已黑,他回望了一眼清廉殿。冷风刮过,他裹紧了狐裘继续往前走。
阮映辞的话就像一把箭,正好射中了季枭的自尊。
他说的轻松,但何曾真正理解过自己现在的处境?
今日,是他活着这三世来,最难堪的一天。他宁可阮映辞对自己不闻不问……不,只要不再对他现在的境况那么上心就足够了!!!
周围是一排青松,他走累了就靠着一颗歇息。
他仰头,今夜无月亦无星辰,他就这般出神地望着,脑海里突然闪过阮映辞那句“断其筋骨,剥其体肤”安慰的话。
当初,阮映辞说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涌现许多他重生前并未在意的细节,可仔细一想却什么也抓不住。
这几日,他一直不听周遭人劝,执意再次修行。虽然结果是自己赖以修行的经脉受损更加严重,但如今,他却好像从中顿悟了一样。
季枭有前世化身期的经验,修炼自然事半功倍。然而他却发现从头开始修炼,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
上一世,他自入了青鸾派后,扶摇直上,可谓是天之骄子。这一世,他自然以为修炼是水到渠成的事,于是开始筹划着如何与阮映辞长相厮守。
青鸾派招徒大会,阮家主母有意将他送进去,让他一定要争气进清廉殿。
于是季枭就开始了琢磨着,怎样才能做阮映辞的徒弟。
然而,他刚进青鸾派就遇到了两大问题。
第一,阮映辞接到家主的消息后,突然宣布闭关。第二,季枭练气期的修为怎么也提不上去。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成,他连虚幻境试炼的资格都没有。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阮映辞和阮家的关系很糟糕,于是也就不愿再回阮家了。
之后,便是他等阮映辞出关,一等便是三年。
季枭一直以为,从头修炼不是件轻松的事,然而现在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轻不轻松的问题,而是体内似乎有什么在阻拦着他修炼。
这和那镂金的黑木盒子一样,都是个谜,而这两者,似乎都关乎着他的身世。
他现在的情况和前世入青鸾派前,被人挑断经脉的情况,何其相似?
前世,天一道君也说,收他做徒弟,是因为他受了那般重创还能开始修真之路,这无疑是个奇迹。
他虽不知自己的身世,但“破而后立”约莫就是这个道理。
季枭抚过左手掌心,赤红的纹路渐渐浮现,转瞬又隐没了。
他现在很冷静,嘴角微扬。
击穿所有的骄傲,他也终有一天会从炼狱归来。
阮映辞当夜辗转难眠,他以为季枭只是耍耍性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夜里,半梦半醒时,他忽感后背靠近肩头的地方微微刺痛,还有些发烫,但等他惊醒后却是没了那种感觉。
他甩了甩头,然后再也没能睡着,脑子里始终想着季枭的事情。大概过了卯正时刻,困意来袭。可他刚准备躺下,外头就有人敲门。
阮映辞以为是季枭,困意瞬间消散。他正了正衣襟后,开门,却发现来人是程若源和清德殿的二徒弟——林子涯。
林子涯也是那日阮映辞胡乱遣下山,让他去福锦楼买东西的弟子。
阮映辞挑眉,还不等程若源给说明林子涯的来意,他就问:“你师父找我有何事?”
林子涯行礼,回道:“师父请师叔去一趟清德殿。”
他顿了顿,想起师父先前交代的事情,继续道:“师尊和师伯都在。”
言外之意,就是非去不可了。
阮映辞多半也猜到,大家都聚在清德殿,还叫上他,是个什么打算了。
于是他对林子涯道:“你先去回话,我随后就到。”
林子涯转身时有些犹豫,他再次开口,道:“师尊和师伯真的在清德殿。”
阮映辞不冷不淡地“嗯”了声,这才让林子涯离开。
程若源也准备离开。
但阮映辞叫住了他,道:“你去剑修谷杂院,将你五师弟也带去清德殿。”
阮映辞见程若源走了后,才回屋。他掬了把冷水净脸后,换上那套备用的派服。
水蓝色的轻纱罩在素净地白袍上,以一玄色腰带束之。
他取下魂玉,重新系好。
做好这些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朝清德殿走去。
他本想去剑修谷一趟,帮季枭整理整理仪容再去也不迟。
但途中恰好接到天一道君的传讯,他只得折回去,往清德殿的方向走。
清德殿中,天一道君、司元真君、蓝真君三人正在议事,个个都是正襟危坐。而阮映辞进来时,已是一炷香之后。
首座上的天一道君拍桌,震声道:“你还把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阮映辞端得一副认错的好姿态,他站在殿中央,弓身垂首道:“弟子知错。”
天一道君冷哼一声后,再未说话。阮映辞这才落座。
殿内只有林子涯一个弟子在,这时蓝真君忽然吩咐道:“去将人带上来。”
听了这话,天一道君的脸色稍霁,他看向阮映辞,道:“这次拜师大殿,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收了徒弟,没道理你不收。”
阮映辞面无表情,也不表态,只是心中颇有计较。
这副模样在众人眼里成了“软硬不吃”的意思。清廉殿殿主收徒之事,是由天一道君拍板决定,由掌门代为执行。师命不可违,于是掌门一直劳心劳力地给阮映辞塞徒弟,司元真君做旁观者,但阮映辞却是为了这事,时常忤逆天一道君。
林子涯带了个女弟子上来,她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
蓝真君正要介绍这弟子,却被天一道君截了话。
天一道君对阮映辞的态度很是不满,他面容严肃,道:“她是祁连莫家的幺女,如今已快练气大圆满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