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280)
“嗯,换了一个说法,吃人听起来就不吓人了……”
不明原因,他们顶着那片星海吵了起来。
宿枝在之前已经受过了雷劫,如今渡劫只看自己的意愿。而望着那片璀璨的星海,宿枝不免遗憾地说:“业怀。”
业怀合上了嘴。
他则冷静地说:“我可能不能陪你留在琼海了。”
宿枝的声音里并无遗憾,并无惆怅,只有接受了一切的了然。
也许是吃了东西有了力气得到了安抚,也许是因为风快停了,业怀也冷静了下来,他也平静地说:“你说,我听着。”
宿枝道:“薄辉他们撞了中柱,支撑着天地的中柱有了裂痕,撑不了多久。而天道支撑万物,中柱支撑天道,所以天道离不开支撑天地的中柱,选了新的中柱,找了新的力量。”
他说到这里,眸色脱离了那片单调的黑,看着星海的眼睛里闪动着点点星光,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看着却是得到了安宁。
正如薄辉所说的那般。
万物初始,力量都是天道赠与的,但之后力量会增强还是削弱,都看各自的造化。
好比说天道握着一把不同的种子,他不会耐心辨认这些种子都是什么,因为他要管得很多,所以他只会随手洒下,等着看会长出什么。
而种子会根据着季节的变化,产生不一样的生长规律,结出不一样的果子。至于果子是大是小,那就是天道不能预料的事情。他只能根据果子的变化,进行不一样的修剪。
饲梦就是如此。
薄辉也是如此。
天道虽是制定了万物的秩序,但他无法及时地干涉人们脑子里不停变换的想法,所以中柱被撞的时候,他来不及阻止,只能寻找顶替重造的法子。
而饲梦的力量是特殊的,无须灵气,自成一派,是补充中柱力量的首选。
只是饲梦偏邪,他的力量存在不小的隐患,因此天道选出了宿枝。
现如今饲梦被越河尊压着,自我意识翻不出什么风浪,身体却会一直吸取那些妄念,转为自己的力量。而越河尊与宿枝有关联,宿枝可以通过越河尊的传递,将饲梦的力量引过来。
他们成了吸收清洗饲梦力量的关卡。
因此……
“我就是天道打造出来的新的中柱。”宿枝垂着眼帘,望着自己凌乱的掌纹,“业怀,我不想让中柱倒,我怕砸了你,砸了我师父师兄,砸了季庭生的归家路,砸了意绫陈已安的家,砸了琼海,所以,我得走了。”
“可我明知这是叫我离开的意思,”就在业怀张开嘴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低下了头,也红着眼睛看着业怀,一字一顿道:“但我不想与你分开,你若是愿意,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他小心地说:“业怀,在天之涯有一道深渊,我只能停在那个地方,那里不似琼海,也盖不了你的家,你还要跟我一起走吗?”
业怀想了一下,笑着的眼里藏不住亮起的光。
其实业怀根本不怕那里不如琼海,他只怕被宿枝丢下。
宿枝是他如今在人间的唯一眷恋,只要有宿枝在的地方,他就会觉得那里可以安家……
一个安静的角落也适合藏着他……
风声彻底停了。
业怀回了一句什么。
可因为风停了,这句话就传不到薄辉的耳朵里了。
薄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消失在了那片星海中,仿佛从未来过。
等着那道光消失在眼前,薄辉抬首往远处看去,在远处天与地的交接中,瞧见了一根白色的盘龙柱,在云间时隐时现,立在了山与海的尽头。
那一瞬间,浓郁的灵气被灌满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那一瞬间,凤凰游龙以及各种灵兽妖兽的身影在云层中一闪而过,盖住了此刻的天幕。
两百年后……
薄辉漫步在人世间,那双眼在四周的街景上停留,然后不带情绪地移开。
自从新的中柱立起之后,他们云端的人不再受到限制,可以自由地下来行走了。而为了保护新的光柱不受破坏,天之涯已经被列为了禁地,即便有人前往,也会有一条本领高强的白龙将人打回去。
不知不觉间,人世间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清原被单灵解散了。
单灵在业怀化龙之后,陷入了沉思,没过多久与季环生离开了清原,到处行善救人,补偿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
靖国在清原消失了没多久后也覆灭了。长公主在城破时自尽了。
怀若楼因在清原战败,被废了修为,最后被孔雀女主救走了。
而在离开清原之前,他曾经望向馥水居所在的地方,收起了怀中的月石糖,就像是从未给若清带来一样。
两百年的时间对于薄辉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在业怀他们走后,给潜海立了新的规则,不许族人无事入凡尘。
就让前尘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一年后,又到八月。
所有的故事似乎都与这个月份有关,让他忽然生出了下来走走的心情。
而他身上有着灵隐,所以旁人看不到他。
他不知道先从哪里看,便顺着心里的感觉,随便降落在一个小镇中。
这个镇子里到处都是凡尘的烟火气,不算美,但很热闹。
他来到这里,越过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避开卖糖葫芦的人,看到了一男一女围在首饰摊前。
他侧过首,见意绫和陈已安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陈已安拿着一朵绢花在意绫头上比划着,轻声说:“还是红色吧。”
意绫笑着说:“好,听你的。”
说罢,他们拿起了装着钱的荷包,一旁的贼偷见此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们手中的荷包,飞一般地往前跑去。
陈已安和意绫则慌张地喊了一声:“来人啊!有贼人抢钱了!”
一旁的面馆里,把脸埋在面碗里的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大碗,嘴里咬着一根面条,不顾飞溅的汤汁,立刻去拿一旁的刀。
面祸热气升腾,盖不住捕快打扮的林青。
林青扶了一把帽子,头也不回地冲向那贼偷,只急得面馆老板拎着勺子大喊了一句还没给钱。
而在林青冲出去的时候,对面街上放起了鞭炮。
骑着马、带着老鼠的季庭生远远走来,眉眼带笑。
刚刚放完鞭炮,正在等他的梅姑向他张开了怀抱。
等母子两抱在一起的时候,另一侧又传出来极为吵闹的声音。
原来是镇子里书院的学子要在今日采风,这才吵了起来。
十个师兄弟抬着自己蛮横的师父,往镇子外的山里走去,一群人正好与薄辉打了一个照面。
薄辉微微瞪大了眼睛,等阿鱼和越河他们离开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刚想转头再看他们,又被另一条街上传来的声响引走了目光。
珠藤面红耳赤,被蛇女拉着,小声劝道。
陈长公主面红耳赤,指着珠藤,被夫婿拉着。
而一旁文静贤淑的宁欢则拿着信,为难地捂着脸。
陈长公主说:“怎么!这个月我们家收到了五封信,你嫉妒啊?”
珠藤暴跳如雷:“我嫉妒你作甚!我儿还给我送了一串冰晶,你嫉妒啊!”
而一旁拉着珠藤的蛇女也气人,在这个时候抬起了手,展示了一下手上的东西。一边拉架,一边点火。
气得长公主竖起十根手指,展示着自己手上的那些戒指。
两方针对是谁家的孩子好,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宁欢懒得劝了,就坐在一旁,打开了兄长写来的信,当着身后的那四人念了出来。
“前些日子去了苍山……”
薄辉听到这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一旁的拱桥,却只看到两个被柳树遮挡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拱桥上。
而那是谁啊?
他沉思了一下,想明白了什么,摇着头笑了笑,正要转身,又遇到了背着大包小包,穿着粉色衣服的奎。
奎经过他的身边,跑向拱桥,一边跑一边骂:“你们两个损人,走了也不知道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