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230)
宿枝坐在台阶上,仰着头,倒着看门后的牌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说这世道怪不怪,作恶的人居然有脸因自己受伤去告状,被欺负的人却要听人劝息事宁人,否则就是傻。我就想啊,欺负人的蠢狗怎么不想想,被他伤的人要去哪里说理告状?”
他说到这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真心感慨还是真心嘲讽。
“果然,生在氾河一支里就是好啊。”
他爹听他嘴犟,顿时抬起手指指着他,说了一句:“唉、唉、唉!你可把嘴给我闭上,不要提起氾河。氾河压着饲梦,就算是错了一件事,错了一个人,也不可以倒下,也不能倒下。你知道氾河倒下对天下而言是多大的灾祸吗?”
宿枝却不觉得他说得对,只道:“那更应该约束自身了。你看看近年来外戚干政风气有多乱,如果今上不是只知玩乐,如果现在掌权的不是皇后而是文宜公主,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这孩子没完了是吧!一天天的怎么什么都敢说!”宿父害怕隔墙有耳,忍不住吼了一声,吼过之后,见怀里的女儿吓得一激灵,顿时压低了音量,一边拍着女儿,一边说,“我的小祖宗,你可给我省点心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你也得顾虑顾虑你娘和你妹妹,你再这样下去,皇后看你不顺眼,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祸事。”
宿父一针见血地说:“你如今也是仗着你是氾河,才能管得了氾河做的恶,你自身都没离开氾河的皇权,又哪里能寻得到你要的道义。你若是掌了实权,你想改这天下,再说你想改的话。你现在自身都是活在氾河的庇护下,你还谈什么有的没有。”
他说得在理,宿枝也知道,只是宿枝看不顺眼那些本来可以不出现的灾祸,便想了很久,弯着身子贴近他爹的耳边说了一句:“我想从军。”
他的声音很小,却像落雷一样炸在他爹的耳边。
他爹倒吸一口凉气,一句惊呼还没说出来,又被他捂住。
他斜眼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妹妹,说:“我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走了。”
“你走哪去!”
“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见他真的起身了,宿父连忙抱着女儿跟在他身后。
他却笑着说:“我要去已南郡,那里的镇国将军看皇帝皇后不顺眼,手里还掌着兵权,我要从他手底下接权,借他军中的人脉,而已南郡的边城多有战火,我去了已南郡没准能立下军功,等日后掌了实权,我看不顺眼的事我一件都不让发生,谁不听我的,我就砍了他的头。”
这话真是不好分正邪。
宿父皱起了鼻子。
而他跟他爹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次日一早离了家。
长公主得了消息,带着他的妹妹追了上来,一家人在远处看着他单薄的小小身影,喊了一句:“宿枝!”
他闻声回头,黑发在风里荡着,对着身后的家人了无心事地笑了笑,高抬着手臂,喊着:“你们安心等我回来!”
“我回来以后肯定让你们风光一把!”
“你们可别哭啊!”
说着说着,道路两边分成了两道光景。
他的家人就在另一边,远远地看着他。
军中的生活很劳累,可他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干劲,总是瞪着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好像在盘算什么。
边城战乱多,他往上爬的速度很快,在第一次杀了人后,他梦到了一个影子,身体里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从那夜之后,他成了氾河一支里,唯一一个可以修行的人。
而他人看着痞里痞气,却极为看重规矩,他手底下的兵也是当今最出名的仁义之军,在百姓之中极受推崇。
寻常百姓若是遇到了难事不公,找到了他,他肯定会帮着处理。
他的名声就这样越来越响,触及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一年冬,暴雪过后,齐南的灵鼠预言了氾河一支会祸世,并说了宿枝会把饲梦放出去。
收到信的九枝心神一震,连忙拿着写有预言的玉简去了远山,见过了越河尊,把这件事说给了越河尊听。
由于氾河一支的特殊性,九枝和越河尊不敢让氾河消失,也因宿枝平日里做了不少好事,越河尊去看了他几次,都没忍心下杀手。
又是一日,迎着皑皑白雪,越河尊又一次去见了宿枝。
宿枝今年十八岁,少年将军近年威名更胜,面上的骄矜是少年人独有的傲气。
而越河尊看他在人群中走过,随手拿起农户给的豆饼,瞧着他手上的冻伤,通红的脸,心里思绪万千,一直都把宿枝控制在自己的视线里,继续观察。
来年闹了天灾,皇上糊涂只知享乐,对政事一窍不通,就把朝堂上的事都扔给了皇后,皇后的母族借着赈灾贪扣了不少钱财,导致天灾饥荒温病闹死了不少人。百姓上告无人理睬,朝中众人忌惮皇后权势,谁也不敢去提。
当时邻国也乱。
已南郡边城以外苦穷,领国并不富裕,因为地理条件不好,加上天灾不断,导致已南郡的边城总是受到骚扰。
那些邻国倒不是想要直接打到上京,而是想要借着攻打边城的事抢占富饶的土地,抢些钱银。
毕竟谁都知道现在薄辉不在了,守着氾河的金龙门在上京,而昌留一向对人间争权争地的事不感兴趣,所以只要他们掌握好尺度,不动重要的地区,就不会有事情。
因此氾河所有的权势出了上京,不如想象中的安稳。
当时宿枝击退了邻国兵将,正要往正二品提提,听到这个消息,一人一马赶回京中,提着剑拎着国舅的衣领闯入了皇宫,直接在皇后的面前砍死了国舅。
这事闹大了,长公主出面去了皇帝那里哭诉,要皇上放过宿枝。皇帝虽是糊涂,但很疼惜胞妹,只是碍着皇后不好做。
正当皇帝左右为难时,一直跟在宿枝身后的越河尊出现了。
第122章 远山
白发长须的老者面容慈和, 来到关着宿枝的偏殿,对着宿枝说:“小友,我观你骨骼清奇, 是个修行的奇才。”
宿枝擦着剑上的血,面不改色道:“巧了,上一个想要骗我的骗子也是这么说的。”
越河尊一顿, 又道:“你可知我是谁?”
宿枝擦着剑的动作一停,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对着老人一本正经地说:“上个骗我的人对我说他是薄辉, 你也可看着说你自己是谁。”
越河尊被他噎了一下, 脸上有些难看, 又道:“我是远山之主,看你是个可塑之才, 想要收你入门做我第十一个弟子。”
“不感兴趣。”
“你今日犯下了重罪, 如果我出面收你为徒,谁也不敢为难你, 你也不会有事。”
“用你多管闲事。”
“?”越河尊没想到以他的身份, 居然收不下一个徒弟。
论身份,他比邺蛟都尊贵。
而这样的他想收弟子, 竟然被弟子拒绝了。
这人委实有点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看他仁善, 经常做好事, 也知道来日之事不是不可修改, 越河尊早就杀了他了。
想到这里,越河尊心里来了气, 对着宿枝勾了勾嘴角, 抬手一变, 将面前这不识好歹的人变成了两岁的娃娃, 然后封住这个人的嘴,拎着小娃娃的一条腿来到皇帝面前,说宿枝是氾河一支唯一可以修行的人。
他准备收宿枝做自己的第十一位弟子。
皇帝知道越河尊身份尊贵 ,心说宿枝学成归来对氾河也有好处,当即应允了。
皇后恨得牙痒痒,却拿宿枝没有办法,只能不甘心地想着宿枝生来好运,若是做了越河尊的弟子,以后谁都不能得罪他。
从此天底下就没有一个敢越过越河尊去开罪他的人。
包括她……
毕竟越河尊可是薄辉入云后唯一留在地上的尊神。
思及至此,她火气越来越大,气得直接病倒了。
长公主一直担心宿枝惹祸,听说越河尊要收宿枝为徒,心中也是十分欢喜。心说若是如此,以后宿枝就不会出去闯祸,即便闯了祸也无人敢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