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203)
他老实地坐在这里等澶容回来,脑袋里装满了这些杂乱的事,重的几乎要坠下去。
他就这样坐了许久,终于等到澶容回来了。
澶容对那金龙门很有兴趣。
若清打起精神,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金龙门,“你为什么想去看这金龙门?”
“有种感觉。”
“什么?”
澶容说:“这东西很重要。虽然不知道重要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很重要。”
他这番话说得很无厘头。
若清无意细究,他筋疲力尽地拉着澶容的手,将脸贴向澶容微冷的手背。
“师叔。”若清用疲惫的沙哑声音说,“我想去你的神海看看,你会让我看吗?”
澶容顿了顿,问:“你想看什么?”
“单灵说想知道你是不是邺蛟,需要进你的神海看看。我想确认一下。”若清说到这里仰起头,观察着澶容的每一个表情。
澶容也在看着若清。
他比若清看的还要认真。
就在若清以为澶容会拒绝他的时候,澶容终于收回了凝视他的目光,低声说:“好。”
看到澶容答应,若清的心情却越来越糟。
澶容这样百依百顺的态度让他觉得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很残忍的事情……
可为了弄清真相,他别无选择。
他压住沉重的心,拉着澶容,两个人一同躺在一张床上。
澶容一直乖乖地跟着他,从不说自己在想什么。等着若清躺下,澶容望着旁边的床幔,忽地叫他:“若清。”
“嗯?”
“这个东西给你。”他一边说一边掏了一下衣袖,却是拿出了一块云纹玉。
他把玉佩郑重地交在了若清的手里,对着若清说:“你收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东西在你的手里。”
若清拿着那块玉,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如果他没记错,清原的玉已经被素音偷走。
为何澶容手中会有一块云纹玉?
若清张开嘴有意问个明白,澶容无意多说,就道:“你自己看吧,我今日起得早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儿。”
若清点了点头。
心事重重的两人一同合上了眼睛。
……
一股暖流贴着脚底,一路拖着若清来到了十分贫瘠的土地。
若清知道每个人的神海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神海都会根据每个人的内心变成不同的景象,可若清从不知道澶容的内心会是一片荒地……
这里的天是闷青色的,没有一根草,没有一片云,只有干枯的河床以及土地。
如果说每个人的神海都是根据自己的内心塑造的,那澶容的内心为何如此贫瘠荒凉,他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若清心情复杂,注视着脚下干得仿佛轻轻一捻就会变成细粉的土地,慢慢地往前走去。
若清在这片神海里找寻着澶容藏起来的秘密,以及在澶容的视角能看得到的事情,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若清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他来到了一处深坑前,那深坑像是干枯的海面,一望无际,又充满了海水退尽的荒芜。
而他站在这里面对着面前巨大的深坑,无奈地发现他没有办法继续往下走。
前面没有路了。
他没有办法,便不安地喊了一声:“小师叔?”
他本意是试试可不可行,没想到当他喊出澶容的名字后,他的面前会多出许多台阶。
这些台阶从他面前的深坑中出现,快速地叠加上升,交错在一起,组成了一座迷宫。
迷宫之中有的台阶悬浮往上,有的台阶连接着不同的地方,有的台阶是死路。
而神海就是修士的脑内世界,里面会出现什么谁也说不准。
若清看到眼前有路了,就抬起脚迈上了临近的台阶。而在脚底轻触土阶的那一刻,他听到耳边响起的一句——
“他只有心情好、用得到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小师叔。”
“他若是心情不好就会叫我师叔。”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看着我的眼睛。”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是连我的脸都不愿意看的。”
“但他对傅燕沉不是这样,不管心情好不好,他都不会疏离地驱赶傅燕沉。”
“他永远都在看傅燕沉在做什么。”
“傅燕沉做什么都是对的。”
“跟我不一样。”
这是几句很明显的哀怨酸话。
若清的脚步因为这些话暂时停下。
此刻明明无风,可他落在泥土台阶上的衣摆却动了几下。
忘掉这个插曲,若清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去,他走到了一个拐角的地方,没过多久在眼前看到了一扇突然出现的门,而推开这扇门,他看到了他自己。
门后的他坐在窗前,拿着一支笔在发呆,笔尖上的墨已经干了,他却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若清看了片刻,没看出什么问题,就顺着这条路继续往上走,接着又看到了澶容在他睡着之后来到了他的床边,小心地碰了碰他放在被褥上的手指,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地收回了手,抿了抿唇。
而神海里的事物很好分辨。
如果神海里出现的人影是正常的颜色,说明这段记忆是神海主人真实经历过的。如果神海里的人影是半透明的,说明这段记忆是神海主人自己的幻想。
而这段记忆不是半透明的。
这说明澶容曾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来到他的房间看他……
心情有些古怪,若清别开眼继续往上走去。
接下来的门后藏着他和傅燕沉坐在小溪边吃西瓜的一幕。
画面里的他与傅燕沉靠在一起,澶容就在后面看着他们,他拿着傅燕沉递来的西瓜,说了一句:“好吃。”然后他又说了一句,“霓姮师姐穿绿色的好看。”
傅燕沉问他:“我呢?”
“你穿黑的好看,师父穿灰色好看,我穿什么都好看。”
傅燕沉嗤笑一声,伸出手扯着他的左脸,说:“你有够不要脸。”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澶容就没有听了,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许久,转身拿来了几件衣服,那衣服里有绿有黑还有灰。
面对着这些与自己的气质不太相符的衣服,澶容似乎有些紧张,手抵着嘴边思考了片刻,像是在想自己应该穿什么若清会喜欢,可最后他的动作停下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若清并没有提起他。这些衣物虽好,却没有适合他的。”
“若清从来都不在意他穿了什么,用了什么,而这也很正常,因为若清不喜欢他,所以若清没有必要看向他。不用沮丧,慢慢靠近就行了。”
“不用沮丧,慢慢来。”
“不用沮丧。”
“沮丧。”
“为何总不看着我?”
“为何总是避着我?”
“为什么谁都能站在你身边就我不行?”
“如果傅燕沉和素音都不在了,我在你眼中会变得不一样吗?”
神海之中,澶容的声音从沮丧失落变成了偏执阴暗。
若清看到这里并没有觉得澶容思想阴暗,反而很能理解澶容话里的低落。
说句心里话,若清确实不觉得过往的自己不喜欢澶容是错的。
就如澶容所说的一样,他没有义务在澶容喜欢他的时候也去喜欢澶容,但他同样也了解到了澶容的苦闷。
如果若清不喜欢澶容,此刻他会认为澶容苦闷与他无关,这充其量只能算澶容的一厢情愿。
可若清现在喜欢上了澶容,他就不认为澶容的苦闷只是澶容的事,他也会为了自己过去疏离澶容的决定多多少少感到后悔和心疼。
这时,画面一转,新的门后藏着清原的夏日。
那年夏季闷热,若清夜里睡不着,拎着纸灯四处闲逛,不承想这副散漫的模样会落入澶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