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193)
那叛军则在聂泷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与意绫说:“娘娘,陛下被困义州水阵,派人传话过来说借娘娘一片鳞甲用来渡阵。”
意绫听后沉默许久,像是脑子转不过弯,需要慢慢体会。片刻后,她冷漠地说:“尊神血亲之间都有感应,而我在你身边多少了聂泷?你以为你这点诡计骗得过我?你想用我的鳞片做什么?是要送给阿惹要挟他,还是又有什么诡计?”
鲛人的鳞片坚硬,若非自己卸力,旁人很难取得。
因为警惕,意绫说什么也不给。
阿惹在她说话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她,见她身形消瘦,被折磨得老了许多,那双眼里慢慢地流出了泪。
楼枝正在冻着他的身体,可他发不出声音。
意绫见聂泷在皇宫出现,知道情况不好,做好了自绝的准备。
这时,聂泷像是可怜她,转身叫来一个宫人让她上前对意绫说:“娘娘,奴婢陛下给娘娘送信回来。”
“陛下说此去义州在路上看到了牡丹花,但因无暇欣赏,告诉奴婢别忘了给娘娘取来两盆相同的看看。”
“娘娘,陛下到义州那日,义州天不错,陛下抬头,在空中看到了一只飞鹰,送来了一个木雕……”
她与意绫轻声讲着阿惹外出时的见闻,这些都是真的,只是在阿惹离开京城后,他送给意绫的信都被聂泷截下,意绫根本不知道。
说句实话,意绫不信这宫人嘴里的话,只是她与阿惹分别太久,即便不信也想听听阿惹的事。
而她听得认真,却不知在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阿惹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嘴里不停地吐着血。
等着意绫听入神了,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后,聂泷挥了一下手,来到阿惹这边,解开了阿惹身上的禁锢。
他告诉阿惹,阿惹现在即便要到鳞片也来不及救自己了。但他仁慈,愿意给阿惹和意绫告别的机会。
说罢,他带着人走了出去。
意绫在他走出去后费力地挣扎起身,摸了摸自己干枯的长发,然后又拿出自己怀里的婚书,摸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天气,外边是阴是晴。
不知阿惹如今怎么样了……聂泷闯城时,阿惹又在哪里……
她就这样坐着,抱着自己的婚书,想着这些事。
阿惹在这时坐了起来,靠在一侧看着她离光不过半米却总是碰不到的模样,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咽下了嘴里的话。
看着意绫,他心静了,他就懒洋洋地靠在这里,静静地凝视意绫,眸光温柔明亮,不似面对聂泷时锋芒毕露。
今儿的天不好,外面好像有燕子飞过,燕子拍动翅膀的声响不大,却落在了阿惹的耳中。
阿惹有些失望地想着,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意绫外面的风景,没来得及把他给意绫刻下的画交给意绫,没有与意绫说下一句话,看看那婚书上有没有名字……
其实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做到。
只是那些事他都做不得了。
他有些累了。
说句心里话,自出生之后他就很累,不过现在好了,回到意绫这里,他可以先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等下醒来,他再告诉意绫他都去了什么地方……
此刻,外面风声渐大,呜呼哀叹不知叹些什么。
殿内,陈已安闭上了眼睛。
阿惹也闭上了眼睛。
“意绫。”
与此同时,意绫忽然听到阿惹叫她,可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又失望地发现那不过是她的幻想。
而这时捧着婚书的意绫并不知道阿惹死在了她的面前,她还在想阿惹在哪儿……
等到第二天一早阿惹的尸体变得僵硬,她听到聂泷推门的声音。
聂泷去阿惹的尸体那边看了一圈,笑着告诉她:“你知道阿惹去哪了吗?”
意绫不理他。
他开怀大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昨日与你要了鳞甲,你没给我?”
意绫有一瞬间十分慌张,但她分不清聂泷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便不说话。
这时,聂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看着她有气无力的病弱相,十分怜悯地告诉她:“昨日你若把鳞甲给我,你的阿惹也不一定会死。”
说罢,他把阿惹那双属于意绫的眼睛还给了意绫。
那眼睛不重,却压得意绫抬不起手。
即便意绫不再相信他,她也知道这双眼睛意味着什么。
而她捧着自己的眼睛,张开了嘴巴却不会喘气。如此憋了片刻,她听到聂泷说:“陈已安喝了楼枝血,我把接引撒在了你的身上,要他跟你要一片鳞甲解了寒霜,不承想你这般吝啬,把人害得如此惨不说还连一片鳞甲都不肯给他,他可真可怜啊……”
接下来聂泷说了什么意绫完全听不到了。
她的耳朵里嗡嗡直响,像是无数飞虫围绕在侧。
恍惚间,东边似乎吹来了一阵热风,吹散了她体内的寒气。
她咽了口血,呆愣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咽了气。只是她执念过重,冤魂久久不肯离开尸体,又因血脉不凡,所以以一种独特的游魂方式回到了自己的尸身里。
她以活尸的身份留在了世间。
而不知是不是死前聂泷对她的打击过大,她始终都记着一件事,那就是阿惹被困在了义州,她一定要舍了鳞甲去救阿惹。
此后,但凡有人与她要鳞甲她就给,心里不过是存了一点幻想,幻想给出去的鳞甲里有一片能救得她的阿惹,即便她也知道,她的阿惹回不来的,但她却因不知道阿惹死前发生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十分不甘心。
此后多年,她就以这样浑噩的思绪活着。
她用幻术重建了先陈皇宫,把二姐给自己的冰霜花放在了阿惹的种下的树里,在活尸体越来越不灵活时,选择把自己的两样宝物埋在阿惹曾经给她准备的院子。
而若清看到的正是那曾经跟她连在一起,又浮于表面的冰霜花探查保留到的画面和过往。
只是这时的若清并不知道,为何阿惹的死或是意绫的死要算在他的身上。
难不成……他是那个应该遭受千刀万剐的聂泷?
作者有话要说:
意绫:你可真敢想。
给这个单元的小可怜改了个名。
第112章 龙首
若清想不出在这段记忆里他是哪位, 他忍不住去想之前的季庭生是因为谁死的,季庭生的死是因为邺蛟,还是那个让季庭生送金的人?
而在意绫的记忆中他又是哪位, 他的前世是否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如果说乱世是因为聂泷而出现的,那季庭生的死是否应该算在聂泷的头上?是不是因为聂泷没有直接动手杀死那些人,所以红线围着他, 却没有直接缠在他的手上?
事情是这样吗?
不对。
季庭生的死中没有出现聂泷,只有一个让季庭生送金的人和邺蛟……
而他在梦里叫过十一,如果宿枝是那位十一, 他又与宿枝是什么关系, 为何他什么都记不得, 却总记得要保十一……
难道他前世与宿枝的关系很好?
还有,聂泷有意放出饲梦, 而饲梦现在并没有出现, 是有人阻止了聂泷吗?
而看如今皇室并未改变,若清想那个阻止了聂泷的人最后怕是没能活着走出属于邺蛟的时代。
而在这个故事中清潭的祖师又占了什么位置, 为何封印饲梦的东西落在了清潭祖师手里?
老实说若清整理不好这些错乱的故事, 只被陈已安和意绫的惨状刺得心里很不舒服。他本以为被素音欺骗被傅燕沉抛弃后,他已经练成了一副铁石心肠, 不承想这样的自己还会为了意绫与陈已安的不幸感到惆怅。
而过去的故事在今日被颠覆, 那被骂了这么多年的暴君妖后不过是守着自己幻想的可怜人。
他们甚至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就被聂泷害得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罪人。而牵着孩子走在海底小路上的女子, 以及陈已安和意绫坐在殿内的身影,似乎都笼罩着不一般的光。
在他们坚守底线的那一刻, 现今皇室偷鳞的做法以及若清的私心变得不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