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271)
他不敢去动,怕糟践了梅姑干干净净的前尘路。
而在他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一阵光影带着细碎的星光而来,踏过烟雾,落在了镜子前方。
薄辉半透明的影子,就这样出现在有着梅姑血的镜子上。
他一如既往的看着业怀,像是知道业怀这边发生的所有的事。
他说:“业怀,人生无常,生命就是如此,你蔑视生命的时候可能不会察觉到,生命本就不该被践踏。”
他对着业怀说:“业怀,你知道怀城林家为何会出现吗?”
业怀没有说话。
薄辉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单灵没有说错,怀城林家确实如她想的那般,确实是后人把前人叫了过来,而宿枝能改变林家的事,能让季环生出生,却改变不了你们之间的事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宿枝吞噬了饲梦。”薄辉一点点敲醒了业怀,“饲梦无所不能,唯一的弱点就是氾河的天阳体。而他怕宿枝,力量也被宿枝占了……因此在你死后,宿枝成了饲梦,而宿枝之所以不能改变自己和你的死,都是因为宿枝成为饲梦的时候,所有的事都结束了。”
“宿枝成为饲梦是在你死之后,所以他无法干预自己成为饲梦之前的事情,也就救不了不是饲梦的自己。所以怀城的事发生在邺蛟死后,而不是邺蛟死前。”
“而你猜,宿枝把怀城林家抓过来是要做什么?”
业怀长睫颤动,刻意不去正视问题,回避道:“我不知道。”
薄辉不恼:“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因为他要报复,要报复曾经害了他的人,害了你的人,害了宁欢的人。”
“他叫林家回来,是他记恨林家人见钱起意,杀了季庭生。他放不下这件事,但季庭生困于没有把金还给你,所以他救不了季庭生,于是他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在林家头上,把怀城的人拉了过来,折磨残杀了无数次,直到你跟他去了怀城,解救了季庭生,他才放下了这件事。而他心里只藏了一个怀城吗?他的苦楚是一个怀城能够平息的吗?”
薄辉看得清楚。
“他之所以先叫怀城,不过是饲梦没有彻底解封。他把他更大的恨藏在后方,想要一点一点清算。”
其实薄辉说的这些事业怀都懂。
而薄辉不容业怀逃避:“业怀,他若是找到了自己的身体,你猜他要做什么?——他要杀了千年的人,那他势必会扭转两个时空,会将过去的人拉到现在,一一斩杀。你觉得那个时候会出什么乱子?本来就伤痕累累的神柱,会不会彻底断裂在他的报复中?”
“到时候三界覆灭,不管是地下,还是人间,还是云端,都会混在一起,走向终结。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业怀不知道,他只知道薄辉有一双能够看穿人心的眼睛……
啪的一声,身上的玉佩碎了。
清原掌门重重地倒向一侧,捂着胸口,藏起了身后的单灵,如临大敌地看着对面。可单灵并没有他那么害怕,反而像是看不穿宿枝是谁一样,在他身侧专注地盯着宿枝。
宿枝抬手,不悲不喜地说:“天雷阵极为特殊,如果找不到阵眼,到处乱动,外阵就会活起来,推着阵心移动到新的地方,而在换位的干涉下,外阵会蒙上一层雾,让我根本就找不到。”
“所以。”清原掌门悔恨地问:“你拜我为师就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可惜我一直没找到阵眼在哪里。”宿枝淡漠道,“为此,我在清原查找数次,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他眉目舒展,声音放轻了许多:“清潭这个惯会动歪心思的狗骗人了。”他俯视着清原掌门,“其实你只知道关着饲梦的是水牢,根本就不知道饲梦关在哪里。我去过你的神海,你神海里藏着饲梦的地点是假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本来没想在这里留多久,只是……”他看到了若清。
就停了下来……
他收起心思:“不过也多亏了你,我弄清楚了一件事情。”
他说到这里,一把丢掉手中的云纹玉,头也不回道:“清潭这个人若是要关饲梦,根本不可能留下什么钥匙,想来这个钥匙只是他用来算计人的障眼法,甚至是另一个陷阱。毕竟有了钥匙,谁想要放饲梦你都能掌握到动向,而大家都忙着找钥匙,也会平白浪费许多心神,给你留出布局的时间。等着日后找到五把钥匙,没准拿着钥匙开阵,也会被钥匙反噬。”
而清原多禁地。听到这句话,任谁想都会认为关押饲梦的位置与禁地有关。
傅燕沉和澶容也是如此想的,直到他们看到今日怀若楼攻打清原,清原掌门遇到危机,选择跳到禁地内,这才知道了饲梦根本不就在清原。
清潭把所有人都骗了。大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清原的禁地与钥匙一样,都是清潭扔出来的陷阱。
毕竟听到清原多禁地,谁都会避开禁地,选择留在外山,不料外山才是危险的地方,禁地反而是保护人的地方。因此在怀若楼出现之后,清原掌门才会带着李掌门一同跳入禁地。
如此一来外山也没有,禁地又不是真的禁地,饲梦就不可能在清原。
宿枝冷笑一声。
也是,清潭如此狡诈,怎么可能把饲梦留在清原。
想来为了保证别人不会找到饲梦,他已经把饲梦移出了清原,以自己建立的清原做幌子。
如此说来,清潭会把饲梦移到哪里?
宿枝思索片刻,不再看清原掌门,转身离开了这里。
清原掌门不想放他离去,偏偏没有阻止的能力,就无措地看着单灵。可单灵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阿鱼找来了。
宿枝在阿鱼头顶飞过,阿鱼对着那道影子想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十一,你要去哪儿?”
“十一,青藤抓到了一条鱼,非要烤了,你帮我劝劝她好不好?”
“十一,蓝蝶近来身体不是很舒服,他可能不能继续背着你走了。”
“十一,我们如今寄住在妖兽的身体里,跑不快的,你慢些走,等等我们好不好……”
他就跟着宿枝,在宿枝下方的山林里念叨着这些小事。
宿枝不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宿枝没有回头,任由他怎么喊都不曾停下脚步。
等着再也看不到宿枝了,阿鱼停下了步子,疑惑地扭过头,对着巨石所在的方向,无力地说:“师父,十一又走了……他为何总是停不下来呢?”
巨石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阿鱼看着看着就累了,便低下头望着自己跑脏了的脚……
“你要我怎么办?”业怀忍受不了薄辉步步为营的慢刀子,朝着薄辉喊着:“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阻止宿枝,要我怎么阻止,杀了宿枝吗?我要是能杀了宿枝,我会背他的债,我会把龙骨给他,我刚才会不去喊他吗!我为什么让他走了,他为什么走了,不就是因为我们都舍不得为难对方吗?”
“业怀,祖父不懂,你为何要想去杀宿枝?难道你认为过去的宿枝是错的,所以他应该被你斩杀吗?”薄辉却打断了他,不认可道,“在你眼里,宿枝真的错了吗?”
薄辉认真地问道:“过去错的是宿枝吗?”
业怀摇了一下头。
薄辉怜悯地说:“正如你所想的那般,宿枝从始至终都是被人害的那个。他一心正气,所行之事,没有一件靠恶,那他错了吗?他既然没错,你为何不救他呢?”
这话一出业怀愣住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宿枝经历了那么多,换得的却是背弃伤害。他只要去想想这些事情,就觉得这事收不了场了。
如果他是宿枝,一定会在出来后闹个天翻地覆。
薄辉则惆怅道:“业怀,为何不回话,你听不到吗,我要你救他。”
“业怀,你真的觉得,要宿枝把过去的人都抓来重杀一遍,他的心才会得到满足安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