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202)
“没过多久我品出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不能跟清潭说,亦或者说氾河一族的事、我做的那个梦,最好的结果就是停在我师兄那里,而我却把这个梦告诉给了其他人,从而引出了其他的后果。”
“什么后果?”
“……之后的数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只把这件事告诉师兄,师兄去找越河尊,两个人没准会针对这件事改了氾河祸世,宿枝放出饲梦的死局。可我如今说了出了这个梦,没准清潭会把这个梦说出去,到时候氾河一支的地位被我动摇,若是有人趁机迫害氾河一支,趁机逼迫宿枝,引得宿枝放出饲梦,那我这个梦就是由我亲手推动的。这也算是预言,但前者和后者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所以这件事是我错了。”
她无比悔恨地说:“可能是我无形中推动了当初的乱局。”
她这么一说,若清的心忽地被人抓紧,十分地疼。
脑袋里有什么钻了出来,有声音正对若清说就是如此。
好似一切灾祸的源头都在这里。
一切的不幸都是从面前单灵的这句话开始的。
不知为何,若清有一种感觉,聂泷之所以有机会插手氾河皇宫的事,能够肆意进出皇城,宿枝之所以会被越河尊带走,冥冥之中都是因为单灵的预言。
因为单灵的预言,聂泷频繁出现在皇城,一点点渗透了氾河和昌留。
因为单灵的预言,越河尊真的收下了宿枝。
没准当初的越河尊是想氾河与饲梦息息相关,他不能动氾河,又不能放任宿枝放出饲梦,所以就把宿枝带走自己看管,也让聂泷频繁出入皇城,监视氾河一支的动向。不料聂泷存了坏心,把一切的事情都往单灵预见的场景推去。
因为这件事,阿惹和意绫被害了,昌留的鲛人被害了,氾河一族全都死了,就连宿枝……恐怕也是如此。
而他梦到了宿枝好几次,宿枝就那么惨兮兮地坐在墙角,身上总是带着伤,总是被人追赶着……而他一想到这里,心痛如刀绞,顿时红了眼睛,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看向单灵。
怨她吗?
怨的。
可他是作为谁在怨恨单灵?
单灵负责的就是避开灾难,给人预言,她去预言,说出自己预言的事情没有错,错的却是她没有设防,这件事被清潭知道了。
而她为自己的错处付出代价了吗?
她的亲族全部死亡,是不是冥冥之中还给昌留与氾河的血债?
若清想不通这件事,他闭着眼睛,回忆着过往看到的一幕幕,想着宿枝,想着季庭生,想着意绫和阿惹,以及死在海底无人知晓的昌留,忽然心底涌出一股子恨。
他在未知情绪的推动下喊了一句:“你!”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宣泄什么。
单灵被他吓了一跳,又想想他说的话,以为他是那位宿枝,当时眼中涌出了愧疚的情绪,她沮丧又难过地说:“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若不是想着师兄走前说过饲梦还会重来,我肯定不会厚着脸皮继续活着,你如今怎么骂我罚我都是你对。”
接着她说了什么若清听不清了,他忙着平复心里忽然涌出来的恨意,浑浑噩噩的想着他为什么这么恨?
难道说即便转世重生,只要前世的记忆在心底留下的影子太重,也会有一些杂乱的反应?
原来,他还会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感到生气。
而念着单灵之前说过的清潭害她,他冷着脸继续问:“你说清潭害你又是怎么回事?”
单灵道:“我被关的第六年清潭过来见我,说外面现在乱了起来,邺蛟动了,谁也治不住他,若是这样下去不知要死多少人,他想要我看看,世人能不能避开这次的祸乱,能不能压制邺蛟,可那时的我犯了错,即便身上有师父的眼睛在地下也看不清楚,这时他又说要我把眼睛借给他,由他来看。他说,等他处理完邺蛟的事就会回来接我。为了让我信他,他把心交在了我的手上,用心换了我的眼睛。那时的我还没想通我为何犯错,我信他了,他却拿着我的眼睛走了,害得我族亲死亡之时我毫无办法,只能听着他们今日做了什么,明日做了什么……后来,我听说他借着我的眼睛看到了邺蛟的弱点,我听说他杀了邺蛟,砍了邺蛟的头埋在了一处山中,再后来,他因为这件事立了功,饲梦也没有被放出来,我就想,他做的事还是好的,那样我就安心了,我也没指望他回来救我,我就是想要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饲梦如何了,可我没等到他,我只听到了一个消息,他在杀了邺蛟的地方建立了一个门派,他成了清原的祖师,直到死前也没把眼睛还给我。”
“他利用了我,骗走了我的眼睛自己成就了功名,一百年后我出来了,我本想去清原,可物是人非,我没了眼睛,失了一身的神力,去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要对着他的棺材吐口水?——我觉得没有意义,也不想活了,就想在死前去师兄离世的地方看上一眼,不承想捡到了师兄留给我的信,信上说饲梦还会被放出来,要我去找能阻止饲梦的人,我拼命地算,算了很多次才算出来能够阻止饲梦的人在哪里,最后跟着天道的指引,找到了卡在石缝中的季环生。”
“季环生很怪,他的身体时大时小,时而颠倒,时而对调。我不知道他这奇奇怪怪的身体算是怎么回事,见他蠢笨,就把他养了起来,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弄明白了他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你们真的改变了过去,如果季环生是因为一千年后的你们插手了那段过往才出生的,那他体内就会有错乱时空留下来的力量,他就像是出生在两代缝隙中的异类,因此不符合天道出生规矩的他,才有可能阻止钻了天道空子的饲梦。他时大时小的身体可能就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若清。”她愧疚地走向若清,一只手伸向若清,小心翼翼地说,“你恨我也好,厌恶也好,我都受着,可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而是即便澶容是邺蛟的转世,他也不可能有修改过去的力量,这事很奇怪你懂吗?你必须去摸清他的情况,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澶容,你都不能放任他不管他,如果你真的不管他,他若是犯了什么错被世人围剿,他未必会赢,就像他千年前就没赢一样,你懂吗?”
她情真意切地说:“趁现在还没有出现什么乱局,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现在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不管你是谁,澶容是谁,现在都不能含糊不清的带过。”
若清自然知道她说得有道理,所以他没有开声反驳单灵。
片刻后,若清睁开已经变得平静的眼眸,对着单灵不悲不喜地说:“你要我要怎么做?”
“进他的神海!只有你进他的神海才能看到他藏着的秘密。”单灵说到这里,弯下腰从肚子那里取出了一块白白的石头递给若清。
“低阶修士进高阶修士的神海有危险,这块石头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你带着它进去,它能保你在危险的神海中来去自由,不会被澶容的神识攻击。”
若是以前若清听她这么说一定会收下,可现在的他不是过去的他,经历了太多的人已经开始很难相信别人,加上他担心单灵会因澶容可能是邺蛟而算计澶容,说什么也不肯用单灵的东西。
而他不用,说的也直白:“我不要,我不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澶容可能是邺蛟便要借着我的手害他,我怎能肯定你的这块石头对他没有坏处。”
单灵急了:“我行得正坐得直,我真不是那种玩弄手段的奸佞小人!还有,如果澶容的神海……”
“那就让他吞,那就让他杀!”若清直接站了起来,打断了单灵的话,咬着牙说,“我宁可死在他的神海里,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借着我的手去害小师叔!谁也不行!”
话音落下,单灵知道多说无益,愁得不知怎么做比较好。
能说的话似乎已经说完了。
若清不愿意继续对着她,转过身离开了这几乎要把自己逼疯的房间,来到了门前坐在了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