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公主不为妾(80)
周锦鱼立刻迎了上去,下台阶的时候因着走的太急,险些被湿滑的台阶给摔了,最后索性有惊无险的站在了魏华年的跟前,笑道:“小包子娘,许久不见。”
魏华年自然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蹙眉问道:“周先生嗓子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笑着摆摆手:“无碍,昨儿个夜里受了凉,没什么打紧的。”
魏华年再一看她,却见她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双目无神,一看就是在强撑着。
魏华年又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问道:“请大夫了么?”
周锦鱼笑回道:“请了,估计很快就到了。”
她刚说完,忽然觉得一阵的头重脚轻,周鲫鱼只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
索性想着,算了,摔就干脆摔了吧。
谁知道下一刻,她竟然落在了一个略带着梅花香气的温暖怀抱里。
此时的她已经几乎要失去意识了,在她最后即将闭上眼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小包子娘的眸子,那双眸子带着慌乱,耳边响了一声:“周锦鱼!”
她在听到那声周锦鱼之后,纵然有万般的舍不得,终究还是闭上眼,昏了过去。
她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在梦里,她忽然像是回到了她写过的一个话本里的战场上,遍地全都是血,满地都是尸体的残骸,而且尸体大都穿着盔甲,但是却没有头颅,因为头颅是可以用来换军功的。
在这场梦里她似乎还是个孩子,战争早已经结束了,遍地都是尸体,血流成河完全不再是个夸张的说法,焦黄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她两只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踩,她害怕极了。
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个身穿盔甲的姑娘,那姑娘头上戴着金盔,脸也只露了半张,但她那双眼睛当真是好看极了,凌厉中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温柔。
她向她伸出了手,她便把自己的手交给了她,那姑娘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带她走出了那片被血染红了的土地。
等周锦鱼再有意识的时候,她似乎已经从那个战场中回到了现实中来。她只觉得似乎有一双凉透了的手正覆上她的眉心,过了会儿,一块湿润的凉帕子便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她身上还是一阵又一阵的倒着虚汗,虽然这块帕子让她身上的燥热有些缓解,但同方才那只手的触感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及。
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睛的缝隙,她看到小包子娘正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抓住了小包子娘的手,而小包子娘竟然没有把手拿开。
周锦鱼以为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她半句话都未来得及向小包子娘说,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而她睁开眼,屋子里只有小包子娘一个人在,而且房门紧闭,桌上摆放的空药碗以及床头边上的一盆冷水都在提醒她,有人方才一直在照顾着她。
魏华年在一旁正翻看她放在床头的话本,周锦鱼醒了她都恍然未觉,显然已经沉浸在那本话本的故事中了。
周锦鱼轻咳一声:“咳……”
魏华年这才从话本中抬起头来,挑眉看着被子里面只露了一个头的她:“怎么了?”
周锦鱼方才还没注意,等她终于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被扒的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的缩在被子里的时候,她忽然大喊了一声:“啊……!怎么回事?”
魏华年挑眉:“你别喊,省的吵着旁人进来。”
周锦鱼一听她这么说,立刻闭了嘴,可又一想,不对啊,她好端端的被人脱了衣服,还不能质问了?
周锦鱼捂着自己的杯子,两只白花花的细条胳膊露在外面,仿佛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不是,你你你,我我我……”
魏华年歪头看她,一副淡定到不能再淡定的表情:“嗯?”
周锦鱼索性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质问道:“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魏华年忽然笑了,但那笑在周锦鱼看来却怎么看怎么带着一分邪气,周锦鱼气焰瞬间落了半分。
魏华年看了她半晌,索性便不逗她了:“你方才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我便把你衣裳都给去了。”
周锦鱼恍然大悟,松了口气:“哦,原来是这样啊……”
可她又一想:“不对啊!你去了我的衣裳,那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魏华年挑眉,直接否认:“没有。”
周锦鱼道:“你还不承认……你就是看光了我的身子。”说到这里,她更加小媳妇般的委屈巴巴的看着魏华年道:“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的。”
第78章 [七十八]
[七十八]
魏华年只是笑看着周锦鱼一个人在那儿演戏,她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要她负责,脸上的表情也是幽怨的很,但魏华年就是从周锦鱼那含羞带怯的小表情里,看出了一丝做戏的成分来。
魏华年挑起眉头问道:“依照你的意思,我应当如何对你负责?”
周锦鱼看着那姑娘似笑非笑的眉眼,瞬间就卡了壳。
这个问题,让她该怎么回答呢?
“所谓,负责么……”周锦鱼忽然腆着脸,笑看着魏华年继续道:“那自然就是,你把我娶了?”
魏华年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周锦鱼立刻接下一句:“或者,我把你娶了?”
魏华年看她那副死皮赖脸的模样,瞬间就笑了出来:“把你娶了也不是不可。”
周锦鱼原本也只是一句口头上占便宜的玩笑话,可听魏华年这么说,她瞬间就有了丝希望,连忙问道:“什么?这话怎么说?小生不明白。”
魏华年笑道:“你凭着什么来娶我?”
周锦鱼听她这么问,瞬间就明白了,是啊,自己又凭什么能娶人家呢?
她虽然心里有那么一层喜欢她的意思,可其实她是想过的,以小包子娘的学识,气度,还有那令人惊艳的一张脸,其实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而她呢?
她有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儿,周锦鱼又低下了头,苦笑一声,装作无意道:“那我开玩笑的啊,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被你看光了身子,我这尴尬的没话找话嘛,你这样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是我能肖想的,我都知道……”
她说着,试图为了让魏华年相信她这套说辞,还抬起头来故意做出一副傻笑的样子来。
魏华年只是静静的瞅了她半晌:“不是。”
周锦鱼疑惑:“啊?什么不是?”
魏华年道:“我方才给你去衣裳的时候,并没有看你的身子。”
周锦鱼:“……”
这是在把她当三岁小孩儿吗?
魏华年知道她不信,解释道:“方才给你脱衣裳的时候,你在被子里,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周锦鱼忽然抬起头:“嗯?!”
魏华年点了头,坦然道:“况且,大夫说你又受了凉,若是把被子给掀了,一来一回怕是要病情加重。”魏华年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她:“你以为成了什么?”
周锦鱼一番话听下来,又羞又躁:“我……我没以为什么啊,没看到就没看到嘛,也不是什么好看的。”
魏华年轻轻“哦”了一声:“或是,你想让我看?”
周锦鱼一怔,连忙说:“什么哦,不是不是,你别乱说,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也是懂得规矩、懂得廉耻的……”
魏华年笑看着她:“哦?”
周锦鱼忽然认真起来,对魏华年道:“其实我都明白的,我和你,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有些东西不会乱想,这个你尽管放心。”
魏华年面上的表情明显一怔。
周锦鱼说完,忽然挫败下来,瞬间把整张脸都缩到了被子里,若是这场对话再进行下去,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她刚憋了一会儿气,就听着外面魏华年道:“不是的。”
周锦鱼静静的听着,刚稍稍落下去的心,又一瞬间的提了起来。
就听魏华年继续道:“有些事,你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不可以?”
周锦鱼捏着手中的被子,明显的一紧,她这话是在说……
魏华年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她,笑问道:“你这是无颜同我说话了?”
周锦鱼嘟囔了一声:“没有。”
魏华年抬起手来,隔着被子戳了她一下,周锦鱼往里缩了缩。
魏华年轻笑一声,玩心大起,又戳了她一下,就见着周锦鱼又往里缩了缩。
魏华年终于笑出了声来:“好了,别闹了,快出来,方才管家吩咐厨房给你熬了粥,估计也快好了。”
周锦鱼一听有粥,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于是她索性就露出了头来,眨了下眼睛,别别扭扭的转话题:“是南瓜面兜粥么?”
魏华年笑道:“我怎么知道,管家又没同我说,你先穿好了衣裳出来,自己去问。”
周锦鱼很是不情愿的道:“哦……”
默了会儿,她又问:“那……我娘有回来过吗?”
就在她问出的一瞬间,魏华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希冀,但是那希冀一闪而过,最终口中的话却又以十分平淡的语气问了出来。
魏华年想了想,回道:“方才门一直关着。”
周锦鱼笑着说:“嗯,我知道了。”
小包子娘都已经说得十分委婉了,委婉到那意思就是,兴许是门在关着,所以并没有旁人进来。
其实仔细想想来到京城的这几年,她从一进到周家开始,还没在邱麓书院念多久的书,便被柳氏直接送到了潜龙寺,纵然她儿时同潜龙寺的方丈有些渊源,纵然她去潜龙寺习武历练也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但柳氏当初把她送到潜龙寺,单纯是因为这份机缘么?
最起码在她的理解里,显然是不是的。
当时她们母子来到周家,就算周家的人全都是良善之辈,并没有防着她们母子,但柳氏却主动提出来把她送走,这其中隐藏着的那层意思,怕是任何人只要往深里一层想,都能想出来吧。
她理解柳氏,柳氏的所有做法,都是为了她好,让她这个外姓人,不要受到周家人的排挤。
但有些事理解归理解,等事到临头,等她在潜龙寺孤苦伶仃的时候,也难免会为此而难过。
柳氏这样做是为了她好没错,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去小王爷孙皓府里再继续当伴读,再不济她当个下人也好,也终究比柳氏把她放到潜龙寺不闻不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