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公主不为妾(153)
周锦鱼身上背着一个小竹筐,身先士卒,一边采摘草药,一边往后山的方向看,她记得自己是把那块北周的玉玺藏到了一棵大树下没错,可找了一圈儿竟然一无所获。
不远处,长孙盛的士兵也在寻找着,周锦鱼虽然并不明白那块北周的玉玺对长孙盛来说有什么用处,但她总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把玉玺交出去,宁愿带回京城找个安全的地方毁了,也不能交出去。
显然长孙盛的人还没找到,不然他们早已经离去了。
周锦鱼背着竹篓一步步往前,忽然看到了一棵半人粗的树。那个树上是她做好的记号,而树下面堆了些杂草作为掩饰,周锦鱼装作弯着腰找药草,伸出手来,扒开那堆杂草,果然看到了一个树洞。
见没有人在注意她,她立刻从树洞里掏了一下,然后把里面的玉玺立刻拿出来,放到自己身后的背篓里,然后用药草覆盖,藏好。
等她找到了之后,立刻又回到了人群中。
那些士兵依旧在寻找着,不过,他们这下要注定无功而返了。
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药草也采集的差不多了,周锦鱼吩咐一声,便要回去了。
一路回到县衙,周锦鱼又请了了然和尚来,让他清点一下药草的数量,又吩咐手下人去照着了然和尚的药方去附近的药店抓药。
了然和尚道:“小师弟,你这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能在疫病蔓延之前控制住,百姓也不用枉死。”
周锦鱼挠了挠头,虽然她只是在做自己分内之事,但难得听着大师兄夸一次人,她心里有些飘飘然。
等派出去的人把县中药店的其余草药都领了来,了然和尚便教给他们怎么配药,什么药该放多少,然后用油纸包扎好,衙门的人知道这是在做正事,自然不敢懈怠,熬夜按照了然和尚的吩咐把药给调配出来,到了第二天,挨家挨户的给百姓送去。
后来因为人手有限,挨家挨户的送实在送不过来,周锦鱼便直接贴出了告示,让每家每户的人自己来县衙门里领。
告示一经发出去,见到告示的村民们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全县的百姓几乎全都知道了京城来的钦差大人,为了给乡亲们治瘟疫,在衙门口不收银子便发药。
周锦鱼在衙门口支起了一个帐篷,看到告示来领药的百姓们全都挤在了衙门口,衙役们在维持着秩序。
周锦鱼亲自站在衙门口前,把手中的一包药递给了面前的一个老者,笑道:“大叔,这个药您拿回去,然后煮好了一天喝上四回,记住了没?”
大叔笑着点点头,千恩万谢:“多谢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您是好人呐!”
此话一出,前来领药的百姓们全都跪了下来,口中全都高声喊着:多谢钦差大人,多谢钦差大人呐!
当然,在后面排队的还有人问:“万一家里没病的,是不是不用领了?”
另一人立马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家里人得没得病,万一得了你这眼能看的出来?”
男人噎住了。
“钦差大人一片好意,不管有病没病的,回去把药给熬了,就算没病,也喝个心安不是。”
男人依旧有些不相信:“可是……”
“别可是可是了,再废话小命儿可就没了,我听说呐,这病传染的可凶呢!”
“啊!”男人这下不犹豫了,开始拼了命的往前挤,嘴里嚷嚷着:“给我一包,给我,给我一包!”
周锦鱼见人群忽然又混乱了起来,一边示意衙役们维护秩序,一边对众人道:“乡亲们稍安勿躁,每个人都有,都别着急,人人有份。”
在人群之后,有一名头戴斗笠的白衣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少年,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那青衣少年问道:“主子,这下您放心了吧?驸马爷在这好着呢,您根本就不用担心。”
魏华年看着衙门口站着的少年,此时少年迎着日光,随手拿起一包草药,递给了一个老奶奶。
那少年眼角尽是笑意,身上仿若有一层金光,耀眼夺目。
“主子,咱回不回京城?”青衣少年问道。
白衣少年目光丝毫不离衙门口的那人片刻,只是道:“再等等吧。”
青衣少年有些不明白:“主子,您到底还在不放心什么啊?”
白衣少年不语,青衣少年也就不再劝了,毕竟主子都这么说了,她也她再多说什么也没用。
周锦鱼忙了一天,总算送走了前来领药的百姓。
今日在发药的时候她听了了然和尚的话,为了防止传染瘟疫,了然和尚给每个人做了一个面罩,面罩上面用药水煮了,说即使遇到得了瘟疫的百姓也不必担心。
周锦鱼连忙让刘木给衙门的人挨个的分下去,但是这个面罩好使是好使,却是不透风,周锦鱼戴着那个面罩,憋了一天都没敢摘下来,愣是没喘一口顺活气儿。
结束之后,她摘了面罩进了外堂,看着今天同样忙碌了一天的众人,吩咐厨房准备开饭。
众人也全都饿坏了,一开始因为她是钦差的缘故,不敢放开了吃,直到周锦鱼端着酒杯亲自为他们敬酒,这些人才彻底的活络了起来,连话也开始变多。
一顿简单的晚饭过后,周锦鱼又说,关于这药明日怕是还要发上几天,众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对这个钦差大人也是佩服的很,他们二话不说,全都应了。
三日过后,各县的村民们也全都把药领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个别没来的,也让各村的村长给代领回去,如此一来,瘟疫算是给控制住了。
只是让众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周锦鱼却在夜里忽然病倒了。
同样病倒的,还有张禄。
刘木慌忙的请了了然和尚来给他们看,谁知道了然和尚给尚在昏迷之中的张禄把过脉后,竟然脸色极差的道了句:“他也得了瘟疫。”
此话一出,刘木便是一惊,张禄竟然也患上了瘟疫?
他忙道:“大师,您再去给我家四爷看看。”
了然和尚点了头,又去了周锦鱼房里,给周锦鱼把了脉象后,他的神色更加冷了。
刘木问道:“大师,如何?”
了然道:“她,也患了瘟疫。”
刘木这下慌了:“不可能吧?是谁传染给他的,大师,您不是说,戴了你这个泡了药水的面罩,便不会有问题么?如今怎么四爷也病了?”
了然摇了摇头:“从张禄的脉象上看,他已经不是病了一天两天了,他是在前几天便已经染上了瘟疫,难怪我前日见他,觉得他脸色有些异样,只是当时并未多想。如今,小师弟怕是也遭了他的连累。”
刘木急着吩咐道:“你们几个,去熬几幅药去!快去!”
下人们应声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厨房里的药已经熬好了,小婢女端了上来,服侍着两个病人喝下。
半日后,张禄身上的烧已经开始退了,而周锦鱼却并不见好。
额头发烫,了然和尚给她把了脉,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
刘木问道:“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和驸马爷身上还这么烫?”
了然和尚道:“这我暂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需要我回京里一趟,去向师父请教。”
刘木这下不干了,他此时若是回京里,一个人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要数日,就算他能等,驸马爷却是等不了。
但了然却也是没有办法,他只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如今周锦鱼脉象紊乱,体内真气乱窜,已经不仅仅是她患了瘟疫的问题了。
他必须片刻也不能耽搁,连夜赶回京城去。
一刻也耽搁不得。
了然和尚走后,刘木站在周锦鱼的床前干着急,他也顾不上此时自己脸上没有戴面罩,跪倒在周锦鱼的跟前:“四爷,您可一定要好起来,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该怎么跟公主交代啊。”
周锦鱼额头上冒出丝丝密密的冷汗,眉头紧皱着,显然很是痛苦。
刘木转身出了门,去后院的井里打水,等把水端回了房里,周锦鱼皱着眉头,愈发的痛苦。
他刚打算上前的时候,就听着门外有动静,刘木把手中的锦帕随意的搭在铜盆的边沿上,问了句:“是谁在外面?”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影,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穿青衣。
刘木怔了怔,等看着那白衣男子掀开了头上的斗笠,刘木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反应了一会儿,才试探的喊了句:“公主……”
魏华年微微骇首,道:“本宫来看看她,你先出去吧。”
刘木点了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说:“公主,您等小人一会儿,小人去去就来。”
刘木连忙快步跑开,没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两块白色面罩。
此时的魏华年正拿着那块白色锦帕,帮周锦鱼轻轻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刘木忙说:“主子,晚秋姑娘,这个是了然大师用药水泡的,遮住口鼻,可以防止被染上瘟疫。”
晚秋走上前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刘木看她一眼,一时间有些仓促的回道:“不……不必谢。”
晚秋道:“好了,你快出去吧,我们主子要亲自照顾驸马爷。”
刘木点了头,出了门去。
晚秋把其中一张面罩递给魏华年,魏华年却并不想接过来,方才一瞬间,她在想着,若是周锦鱼这次熬不过去,那她干脆也随她去了罢。
反正,这个世间,只留她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庆鱼年:[二更]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仿佛完全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是一种没由来的孤独,仿佛世间只剩了她一个人的那种孤独感,环绕着她,让她有些害怕。
周锦鱼其实一直都是个怕孤独的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其实特别黏着柳氏。只是长大了之后,柳氏忙着做买卖,便把她搁置在了一旁,后来她才习惯了开始一个人过日子。
眼下,黑暗无穷无尽。
她想逃离这片黑暗。
可找了许久,就是不到出去的道路。
周锦鱼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肯定又是在梦境里了。
就在一瞬间,天地间忽然一片大亮。
眼前的景物开始渐渐的清晰起来。
周锦鱼再一看,此时的自己竟然身在潜龙寺的后山之中。
后山之上有大片的桃林,桃树上结了漫山遍野的果子。
此时,一个人的声音忽然突兀的响起:“你想好了么?”
周锦鱼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传授给她功夫的那个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