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公主不为妾(76)
老孙头几乎是压抑着火气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我怎么知道?”
周锦鱼点了头:“哦。”
老孙头缓了缓,终于道:“不过,契丹此次应是同突厥合兵一处,共同攻打大晋,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周锦鱼忽然抬起头来:“嗯?您是说,突厥也……”
老孙头终于彻底不耐烦了:“快走吧,老头子我要关铺子睡大觉了。”
周锦鱼立刻闪身离开了柜台,向老孙头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了个礼:“那我先行告退了……”她忽然抬起头来,笑出了两颗小虎牙,甜甜的向老孙头喊道:“师父。”
老孙头冷哼一声:“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是。”
周锦鱼不管他认不认,笑眯眯的出了门去。
老孙头看着她的背影盯了半晌,知道她消失在铺门前,这才笑骂了声:“这个蠢货,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
魏华年从出了门上了马车开始,便一直开始开始想着,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老孙头呢?
若是以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他绝对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没一会儿周锦鱼出了门来,见魏华年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小包子娘,你这是怎么了?”
魏华年看着她,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的问道:“你可知这个老孙头是什么来历,为何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见过他?”周锦鱼一怔,笑起来:“我当日第一次进店里来的时候,也觉得老孙头有些熟悉,总觉得他老人家面善的很,一来二去熟了才知道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老孙头后来自己也说,进店的客人都这么觉得,可能是他长得太过稀松平常了,这才让咱们出现了似曾相识的错觉来。”
魏华年原本眉头微微皱着,听了周锦鱼的话,展颜笑了出来:“那便是我多想了,太久远的事也记不真切了,回府吧。”
周锦鱼抻着头往外吩咐了一声:“走,回府。”
马车开始行驶起来。
周锦鱼问魏华年:“你方才说久远的事,是指的什么事?”
魏华年一副沉思的样子,静默了会儿方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看到老孙头,连带着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
周锦鱼这下就开始多想了,故人?什么故人?
一般人说想到了一位故人,可不就是旧情人的意思?
周锦鱼没再问下去,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笑,轻轻的道了声:“哦,这样啊。”
魏华年忽然歪头看她:“周先生在想什么?”
周锦鱼轻咳一声,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却半是认真半是期待的问道:他年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起我来,会不会也会称呼一声,故人呢?”
魏华年并未正面回答她那似是而非的问题,只是嗔她一眼,道:“那人如今已经没了,你若是想像她一样,也可以。”
周锦鱼:“……”
周锦鱼终于放下心来,连忙说:“不了不了,如果我这辈子一直给小包子当师傅,那便会一直见着你,所以故人什么的,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魏华年又嗔她一眼,便不再理她,坐在座上闭目养神。
清早的长安街永远都是最热闹的。
耳朵边上不时传来两声叫卖声,鼻尖上不时的传来各种食物的诱人香气,即使是刚吃过一晚香喷喷的肉馄饨,却依旧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马车一路回了周府,周锦鱼抱着小包子下了马车,魏华年便要告辞了。
送走了小包子娘,周锦鱼一路抱着小包子来到书房,却见小王爷孙皓正在书房门口堵她。
周锦鱼把小包子放下来,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对孙皓笑道:“小王爷,你怎么来了?这回可没私自出军营了吧?”
“你就别取笑我了!”孙皓看了周锦鱼手中牵着的魏璟睿一眼,疑惑道:“这不是上次咱们在潜龙寺见到的那孩子?”
周锦鱼眯着眼笑道:“小王爷好眼力,小包子是我新收的弟子,以后会常来周家。”
孙皓打趣道:“就你还收弟子?不怕误人子弟?”
周锦鱼笑道:“别忘了小爷可是探花郎,收个弟子怎么了。”
孙皓故意笑她:“周锦鱼你可要点脸,你那探花郎是怎么来的?那是万岁爷赏的,又不是你自己考来的。”
周锦鱼推了他一把,笑骂道:“别胡说啊,你质疑我这探花郎便是质疑当今万岁爷,小心被金甲卫抓起来。今儿来找我什么事,赶快说。”
孙皓又仔细的打量了魏璟睿两眼,对周锦鱼疑惑道:“我说,我怎么觉得这孩子眼熟呢?”
周锦鱼无奈道:“那可不,上次你们在潜龙寺见过啊。”
孙皓听周锦鱼这么说,也就不再想了。
孙皓看着周锦鱼,哭丧着脸道:“锦鱼,你这回一定要再帮帮我。”
周锦鱼听他这话耳朵里已经听出了茧子:“说吧,这回又怎么了?”
孙皓又是叹了一口气:“我那军营待不下去了,我不想去投军了,你帮我想个法子,把我弄出来。”
周锦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怎么行?我记得你当日同我说要杀尽契丹人,而且进军营也是你自个儿愿意的,你若是现在要走,万岁爷会怎么想你?”
周锦鱼试图同孙皓讲道理,但是孙皓却是不肯听,他走进了周锦鱼一步,有些着急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当日让我进军营可是你想出来的,而且我当日也只是听了你的话。”
他顿了顿,看周锦鱼看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才软下声来,一副求情的姿态道:“锦鱼,我仔细想过了,我进了军营便受了人家刁难,如今已经是寸步难行,他日若是上了战场,他们定然是让我做前锋,那我小命就完了,再说我娘如今也只剩了我一个儿子,我若是死了她该怎么办?”
周锦鱼忽然就觉得不耐烦了,孙皓若是不拿着他娘说事还好,可上回孙皓私自出军营的时候,枉顾老王妃的性命,只为了自己活命,单凭这一点,他就不配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拿着老王妃当幌子。
周锦鱼皱了眉道:“你不会死在战场上的,至少在大晋朝没有彻底灭了契丹之前。”
孙皓不明白了:“什么?”
周锦鱼重复道:“你信我,万岁爷不会让你死在战场上,也不会让你当前锋。”
孙皓问道:“怎么说?”
周锦鱼实在懒得同他解释,却又不得不开始解释。
“此次契丹前来挑衅,若是只有契丹一族,以我大晋如今的兵力,应付他们应该不在话下。但我听人说契丹人之所以敢来,是因为同突厥合兵一处,在突厥那里买了兵器,又从西域购了战马,所以此战不到最后,定然也是分不出个胜负。”
孙皓道:“那同我当不当先锋又有什么关系?”
周锦鱼冷声道:“根据我的估计,此次同契丹之战,最后议和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你家长姐是契丹四王妃,若是你死了,同契丹还怎么议和?”
孙皓又是一愣:“议和?”
第74章 [七十四]
[七十四]
周锦鱼点头:“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毕竟如今局势不稳,一切皆有可能,小王爷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毕竟我这也只是推测。”
小王爷孙皓听了周锦鱼的话心中暗暗惊讶,只觉得周锦鱼此人绝非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心中顿时多了层顾忌。
周锦鱼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且周锦鱼是他的伴读,二人一起学武读书,周锦鱼是曾经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不假,包括从他们当初混到一起时,周锦鱼便告诉他,若是想让归宁王府的当家主母不难为他们母子,只能暂时隐忍,忍下屈辱,以求日后一击即中。
那时候他们母子几乎要被当家主母给逼的要上吊了,后来,果然也是在周锦鱼他们母子的帮助,抓住了那个奉命来刁难他们母子的,他和他娘才不至于被当家主母折磨至死。
孙皓忽然有些后怕,其实周锦鱼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心里却是有主意的很。
此时周锦鱼全都为他考虑这还好说,可万一有朝一日,周锦鱼不站在他这边了呢?
孙皓想到这里,一股冷汗瞬间袭上了后背。
孙皓好奇的道:“锦鱼,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而且瞒着我的不止一件事,你也说过你我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如今你竟然有事瞒着我?”
周锦鱼闻言一怔,打了个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如今也是因着你问起来了,我这才随口跟你胡说几句。”
孙皓皱眉,陡然提高了音调,显然是不信:“是这样?往日也从来没听你说起这些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周锦鱼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什么?”周锦鱼顿了顿,无奈的轻笑一声,挑了眉反问:“我若是不把你当兄弟,今日这番话我就一句话都不说,我会直接帮你想个法子,让你出了军营,也不管万岁爷他日会如何忌惮你,我都不管,只会遵从你命令行事便罢了,所以你觉得,我不把你当兄弟吗?”
孙皓见周锦鱼显然要生气了,自然放下了小王爷的架子来:“锦鱼,看你说的,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周锦鱼只觉得随着年龄渐长,也不知道是她的原因还是孙皓的原因,总觉的她同孙皓的距离似乎越来越大,她同他说起话来再也不像往常那样,可以无所顾忌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刚要再做解释,她忽然感觉到一只肉呼呼的小手牵住了她的手,小肉手热乎乎的,抓住她的手指,往下扯了扯。
周锦鱼低下头,看向正惦着脸看她的小包子,温声问道:“怎么啦?”
小包子把目光从周锦鱼的脸上移开,又歪着头看了眼孙皓,一张严肃的小脸上虽然同方才并无不同,但是周锦鱼就是从他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出了警惕。
周锦鱼知道小包子的意思,连忙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安抚道:“没事的小包子,小王爷他没骂我,只是……只是我们在商谈要事,不是在吵,不要担心啊。”
小包子看向孙皓的目光依旧满脸警惕。
周锦鱼无奈,知道再多说下去除了让小包子继续慌乱之外,孙皓也不会听信于她,到头来也什么效果都没有。
只能看向孙皓,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小王爷,您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您依旧一意孤行,想要从军营离开,我也能想出法子让你全身而退,若是你改了主意,那便一切照旧,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