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鱼年:公主不为妾(127)
“就算是如此,也不能说。”
“也是,嘿嘿,心照不宣。”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继续赏花灯去了。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动了动唇,小声喊她:“公主……”
魏华年道:“走吧,去放花灯。”
她这话说的依旧是平稳的调子,听不出喜怒。
周锦鱼闷声应道:“嗯。”
魏华年在前面走着,周锦鱼随行在侧。
出了长安街,往惠安河的方向走着,此时已然入了夜,整个长安城陷入了一片死寂,夜空中没有几颗星子,晚秋拿火折子点了灯笼,只有一抹亮光,忽明忽暗的。
等到了惠安河边,人总算又多了些,姑娘小姐公子少爷们在河边放莲花灯,一盏盏的莲花灯点燃了灯芯,带着他们的祈福,渐渐飘远了。
魏华年挥了手,晚秋便站在原地等,她牵着魏璟睿的手走到河边,周锦鱼接过了晚秋手里的火折子,拿着莲花灯跟了过去。
周锦鱼点燃了手里的两盏莲花灯,把魏华年写了福语的那盏递给她,看着她把那盏莲花灯放到河里,随着河水飘远。
而周锦鱼把自己的那盏交给了小包子,小包子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母亲一眼,原本因为外出赏灯的开心已然褪去,许是因为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开心,他也便开心不起来了。
周锦鱼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微笑道:“放吧。”
小包子这才把莲花灯小心翼翼的放到河水里,拿小手轻轻的往前推了一下,眼见着那盏灯飘到了河里,顺着河水飘远,汇集到了那片灯海里。
小包子站起身来,扯了扯周锦鱼的袖口,又看了眼母亲。
周锦鱼点了头,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同魏华年说说话。
她还未想好说辞,倒是魏华年先开口了。
魏华年只是看着她,平静的道:“驸马,方才那说书先生说的,你可是信么?阿璟他……”
周锦鱼弯了嘴角,笑着打断她:“公主可听过一句话?”
魏华年问:“什么?”
周锦鱼一本正经道:“说书先生的嘴,骗人的鬼。”
魏华年有些愕然,但随即唇边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来,道:“驸马便如此相信本宫么?”
周锦鱼笑道:“那是自然,你可是我媳妇,我不信你,还有谁肯信你?”
第119章 [一一九]
[一一九]
放完莲花灯回来的路上,魏华年一直沉默不语,周锦鱼也便默了下来,没再说话。
一路无话,行到了府门前,刘木前去吩咐准备主子们的洗漱之物,而周锦鱼则是搀扶着魏华年进了府里。
回了房,周锦鱼却忽然觉得肚子痛的紧,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捂着肚子在椅子上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热茶。
魏华年见她神色有恙,走致了她跟前,关切道:“驸马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腹痛如绞。却道:“无事,就是腹中忽然一阵痛。”
魏华年忙坐下来,问她:“可是吃了什么生冷之物?”
周锦鱼摇头,咬着牙道:“没有。”
魏华年转身便要吩咐请大夫过府。
周锦鱼忙说:“不用,不用了……我,应该是月事来了。”
此时已经是夜里,小包子也被送回了屋里休息,屋子里静悄悄的。
魏华年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拿开了她就要往嘴里灌的茶,说道:“这茶都冷了,不许再喝了。”
周锦鱼捂着屋子,强撑着,但腹中却是痛的厉害。她说:“公主,我要去恭房。”
她说完,便出了门去。
魏华年见她这样,立刻把晚秋喊进了屋来,让她去柴房吩咐烧热水。等周锦鱼回来的时候,热水已经备好了。
她实在是痛的厉害,去了恭房发现果真自己没算错日子,里衣已经有了一些污渍,她把新衣裳换好,把换下来的旧衣袍藏了起来,等回头自己亲自去洗。
眼下,她爬上了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蜷缩着身子像是一只烧好的虾。
魏华年用热锦帕跑在滚烫的热水里,拿出来拧干了水,来到周锦鱼跟前,把热锦帕拿给她:“放到肚子上,捂着。”
周锦鱼看着魏华年关切的神色,心下一暖,委屈巴巴的接了过来,照做。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缓了些,总算没那么痛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小体寒的原因,每一次来月事都痛的厉害,原本她是要喝药的,不过这味调理的药中有一味草药同空智方丈给她的那味救命药相冲,于是她便不肯喝了。
如此一来,每月都要挨上那么一回,让她生不如死。
魏华年已经上了床来,她睡在里,魏华年睡在外。
锦被一盖上,虽说是同床共枕,但两个人之间依旧是隔着一个拳头大的缝隙。
周锦鱼原本是平躺的,她转过身来,朝着魏华年,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姑娘的好看的侧脸,又细细的看她的眉眼,只觉得能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睡在一处,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
魏华年歪头看她:“驸马,怎么了?”
周锦鱼咧着嘴笑了声,手在锦被下摸索了半晌,终于抓到了那个姑娘微凉的手:“公主,我再休息一日,便要去吏部报职了,届时便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了。”
魏华年轻“嗯”了声,说道:“吏部本就是统管官员调动,关系复杂,千丝万缕,驸马当万事小心。”她微顿了下,又道:“吏部尚书同本宫有旧,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可同他多加询问。”
周锦鱼握了握她的手,只说:“多谢公主关心,我自会当心的。”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周锦鱼用过了早膳,便要回周府一趟。
关于周玲儿的事,小王爷孙皓想要娶她,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
周玲儿之前喜欢孙皓她知道,小姑娘家的心思往往并不难猜,往往一个眼神便能窥探一二。
当日她随着她娘柳氏来到周家之后,孙皓时常来周家找她,而每当孙皓来的时候,周玲儿便打扮一番,出来愣是缠着他们两个,让他们带她一起玩。
从那时候周锦鱼便看得出来,周玲儿喜欢孙皓。
直到后来孙皓明确的拒绝了她,说把她当妹子看,从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自打那之后,周玲儿便不肯缠着孙皓了。
周锦鱼以为周玲儿在受到打击之后,便不会对孙皓有什么想法了的,再加上她上月说喜欢上了旁人,还为此被柳氏禁足,罚跪祠堂,这更加说明周玲儿心里已经有了旁人,是断然不会再喜欢孙皓的。
“娘,事情就是这样,您和奶奶怎么看?”
周锦鱼坐在周家的外堂,同柳氏和周老太太说小王爷孙皓想要娶周玲儿的事。
柳氏怔了怔,同周老太太对视一眼,柳氏还未发话,周老太太道:“小王爷那孩子我也看过,长得器宇轩昂,我倒是满意。只是……”
周锦鱼恭敬道:“奶奶您说。”
周老太太道:“老四啊,你也知道,玲姐儿这孩子一向任性,这事还要问过她的意思,她若是不乐意——”
“没什么不乐意。”
周老太太的话忽然被打断。
周锦鱼往那说话的人看去,只见周玲儿正穿着一身蝴蝶粉衫,在门前站定。
“我嫁。”周玲儿说。
周锦鱼一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走进来的周玲儿,诧异道:“玲姐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愿意嫁给孙皓?”
周玲儿看着她,面无表情道:“那怎么了,周锦鱼,我能在奶奶和娘面前胡闹么?”
周锦鱼忙笑说:“哪儿能啊,只是我在想,这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你这些年和孙皓也没怎么相处过,若是贸然就嫁过去,总会……”
“出嫁从夫,我会习惯的。”周玲儿说完,不再理她,直接走到柳氏和周老太太跟前行了个礼,说道:“娘,奶奶,我愿意嫁。”
柳氏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此事我和你奶奶知道了,你既然愿意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柳氏又问周老太太:“娘,您的意思呢?”
周老太太眯着眼,看着周玲儿道:“丫头说她愿意嫁,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那小王爷是咱家老四的兄弟,总不能欺负了咱家玲姐儿。”
周锦鱼听了这话,想到这些时日来孙皓对她的多番试探,多番怀疑,但周玲儿却是一副铁了心的姿态,她顿了顿,松动了嘴角道:“我没意见。”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周锦鱼和周玲儿一道从正堂出来,周锦鱼把她拉到僻静无人的地方,看着她道:“玲姐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若是不愿意,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周玲儿闻言一愣,随即挑了眉道:“我就喜欢嫁给孙皓,没有不愿意。”
周锦鱼叹了口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如今孙皓处境堪忧,他家长姐是契丹王妃,而大晋同契丹迟早会有一战,万岁爷虽然明面上对他这个功臣之子宠幸优渥,但其实背地里什么样,明眼人也都看的出来。他如今尚且能够自保,以他那性子,万一哪天触怒了万岁爷,哪能落得个好。”
周锦鱼定定的看着周玲儿道:“此事,我是不愿意的,你别嫁过去。”
周玲儿看着周锦鱼,冷冷道:“周锦鱼,你又不是真姓周,你凭什么来管我?”
周锦鱼一愣,并不在意她的话,只道:“抛开这些不提,孙皓贵为归宁王府之主,将来府中定会三妻四妾,而以玲姐儿你的出身,怕是压不住那些莺莺燕燕,我怕你过去吃亏,这是其一。其二……玲姐儿,如今的孙皓已经不是当日的任性少年,你当真以为,他来娶你,是因着喜欢你?”
周玲儿却是忽然笑了,道:“这些我都想过,但我就是愿意嫁他。再说他昨日来见我,说我嫁过去他便不再纳妾,我应了。”
周锦鱼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噎在了嗓子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孙皓的性子她周锦鱼是再清楚不过了,要他不纳妾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周玲儿道:“周锦鱼,你总不能自己娶了公主,一跃成了皇亲国戚,却不让我嫁入侯门贵府吧?哪有你这样自私的。”
周锦鱼一愣,怒道:“好,很好。既然你自己愿意,我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说完,拂袖而去。
周锦鱼一路怒气冲冲的回了驸马府,魏华年见她一副气呼呼的表情,问道:“驸马,是谁惹你生气了?”
周锦鱼坐下来喝了口茶,回道:“还能有谁,玲姐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