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23)
她撤回脚。
秀竹赶紧抱住:“怎能不上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她嗓子干哑,想着还没沐浴梳洗,起身往净室走。
“对了。”
临到净室门口她回眸吩咐:“去寻上好的芍药花籽,我要种。”
留下一道教人满头疑问的命令,顾自去泡温泉。
梅贞和秀竹面面相觑。
菊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少主这样子,很不对劲。”
“是呀,少主何时是爱花之人了?兰草她都能养死,芍药就不会死了?”
“不会是受刺激了罢。”
“要我说,踏秋夜,脚背那印子不定是哪个女子踩的呢。”
说完这话婉竹自己也跟着一愣。
四婢异口同声:“不会罢?”
早先窝在老夫人身边睡了小半个时辰,陆漾入了温泉池浑身的疲惫都得到消解,精气神饱满,一会笑,一会忧,满脑子今晚和她跳艳舞的姑娘。
“是我心急了,我该给她认识我、了解我的机会。”
她眼眸低垂,瞧着荡漾的水波:“可是像她那样的好姑娘哪能愁嫁?样样俱好,真怕她被其他人娶走……”
情爱使人忘记疼痛。
顶着脚背上的伤她还能踏歌起舞,不露声色,可见陆小财神毅力惊人。
热气熏得陆漾小脸粉扑扑红润润的,她赤着身子趴在温泉边,雪白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中,蒸气凝成的水珠沿着她优美的脊线不停下坠,途经腰窝,怎一个活色生香?
陆漾一手抚在自己腰腹,呼吸急促。
闭上眼,很自然地回到风雨交加的雨夜。
破庙,石像,急于被拯救的美人。
美人的眼睛如雪清冽,身子却远没那双眼冷清。
她的肌肤是烫的,一对修长的腿,比玉还白。
因为血脉体质的特殊她没想要了这姑娘,又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得到纾解,急得团团转。
在她无措茫然满心愧疚的当口,美人和她招手。
“扶我……坐起来。”
她听了她的话。
而后姑娘静静地看她,不知在看什么看了好久,像是要把她的眉眼刻在心上,像是执意完成庄严不可或缺的仪式。
她又喊她。
“陆漾。”
活了十八年,没人喊她名字能喊出这份认真、蚀骨。
喊得她骨头都轻了。
美人沉默稍倾:“你家里……没人教过你,怎么取悦送上门的姑娘?”
玉腿慢缠,缠在寻不出瑕疵的腰肢。
润泽漂亮至极的马甲线。
陆漾看着她的眼,恍恍惚惚就懂了:还可以这样啊。
第18章 不想认命
京都洛阳,阖城欢庆重阳,大街小巷人潮汹涌,过了子时,穿着各色艳丽衣衫的男女不约而同朝大湖方向行去。
所有人朝同一处行,长街自然而然突出桃鸢的身影。
桃鸢与诸人背道而驰,眉染霜寒,眸也是冷的。
寒蝉堆雪哑口不知该说什么,踏歌的时候还好好的,踏歌结束那名女郎离开后,大小姐心情好像一直都不好。
今晚的桃鸢和往日的桃鸢大不相同,往日她不会过了子时还在外面漫无目的闲逛,往日的桃鸢更不会撕破世家端庄优雅的表象,大庭广众之下和人跳艳舞。
似有似无的情意环绕心尖,通过一双美目传递出去,是勾。引人的,犯规的,如浴火而生的凤凰。
“他们去到那船上,真的快乐吗?”
寒蝉嘴快:“起码肉。体是欢愉的。”
心灵有没有得到满足,谁知道呢?
桃鸢歪头看过来,似笑非笑:“你也懂什么叫做肉。体的欢愉?”
她音调悠扬,唇齿藏着捉弄的调笑,和月亮一样高不可攀,倒影又能沉入水底,骗一骗伸手捞月的痴人。
寒蝉宁愿受她打趣也不想看她心怀闷气,佯装镇定道:“若连身体的欢愉都没有,谁会大晚上不睡跑船上和人折腾呢。”
话糙理不糙。
只是话也太糙了。
哪是能对主子说的?
堆雪嗔她污了大小姐的耳朵,桃鸢不在意地摇摇头:“你怪她做甚,我不也是一对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周朝还有文人穷其一生研究性。爱这门学问,你我私下说一说,碍不着谁。”
“大小姐说的是。”
比起寒蝉的大胆,堆雪性子偏谨慎。
桃鸢好奇道:“你们不去找人玩玩?”
两名婢子头摇成拨浪鼓。
“大小姐,咱们不回吗?”
天色很晚了。
京都的后半夜普通人玩得,世家子女玩不得。
管你是小祖宗还是家里的嫡长女,到点务必归家,此乃家主定下的铁令。
“回罢。”
桃鸢兴致缺缺地往前走,转过一道弯,月光散落一地。
她回头朝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大湖看了眼,眼底带出一抹惆怅。
她不赞同□□上的交。合放纵,可她羡慕普通人拥有狂欢、浪漫的权利。
自由的味道散在空中,风都是轻的,不似疾风骤雨的猛烈。
是了。
属于她的疾风骤雨不在这儿,在那座辉煌静默的桃府。
子时三刻已过。
桃筝垂首低眉地候在正堂,心像是劈成好几瓣,一瓣为今晚谢六郎的表现生出懊恼、迁怒,一瓣竟矛盾地在想如何拴紧谢六郎的心。
眼瞅着桃鸢此时都没归家,她幸灾乐祸。
长姐在闹市与人眉目传情跳艳舞,此事阿爹已经知道了,爹爹会如何?
打她一顿,训斥没她这么丢人的女儿?
还是冷处理,关她禁闭,罚跪祠堂?
长姐可真能行啊。
远的不说,就说今晚,今晚长姐的所作所为,直接跌破她对世家嫡长女的认知。
若有桃鸢的胆气和豁出去大不了一死的魄力,桃筝也想和看得上眼的人跳艳舞——摸摸背,搂搂腰,眉来眼去,拉着甜蜜的丝,撩拨得对方手足无措,想看不敢看,举手投足满了青春年少的好。
这才是踏秋夜的魅力。
才是周朝女子敢作敢为,挡不住的魅力所在!
生在金丝牢笼一般的世家,这些桃筝只敢在梦里想想。
她终究不是桃鸢。
正堂气氛压抑,没人说话。
家主桃禛铁青着一张脸,桃老夫人居上位,很是看不惯信奉“棒下出孝女”的儿子。
桃毓是府里的大公子,桃鸢的亲阿兄。
桃二公子和桃筝一个娘生出来的孩子,兄妹俩各怀心思,隐晦交换眼神。
妙姨娘捧着一盏茶送到桃禛眼前,所有人都不说话,唯她一人对桃禛嘘寒问暖,末了朝桃鸢的亲娘、府里的当家主母投去柔媚的一瞥。
柔柔媚媚,典型的下马威。
崔玥不放在眼里,视若无物,甚而问身边的婢子:“几时了?”
“回夫人,子时快过去了。”
桃老太君为宝贝孙女捏了一把汗,担心她在外有个好歹,刚要吩咐再派一波人去寻,门外传来管家一声喊:“大小姐回来了!”
桃鸢迈过那道门,迎面看着好比三堂会审的阵势,依次见过礼,身倦体乏自动忽略了站在亲爹身侧的妾室。
妙姨娘脸色微妙变幻,一番蓄力正要娇滴滴发作一通,被崔玥一道眼神慑得开不了口。
“你还记得回来?哪家世家女像你一样不知检点,你妹妹与谢六郎同游都不敢误了时辰归家,你倒好,与人跳艳舞,伤风败俗,你给我跪下!”
桃禛憋了一肚子火,恨铁不成钢。
十六岁前,女儿是名满京都的才女,是桃家的骄傲,他的掌上明珠。
十六岁后,有了‘克夫’一说,死活嫁不出去,又失了贞洁,隐约成为他的羞辱。
桃禛一顿臭骂以为能看到她幡然醒悟,哪知……
桃鸢忍了又忍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崔玥不合时宜地笑出声:“你骂她做什么,没看她困得要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