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186)
这么算的话,那个关乎‘小国主会不会跑来见旧情人’的赌约应是陆漾赢了。
“怎么样,甜果果,你服不服?”
六月下旬,空气干燥,两岁大的橘猫猫懒洋洋趴在小榻,尾巴勾着尖,睡得不省人事。
桃鸢正为两个女儿缝制贴身的小衣,闻言停下动作:“服。”
“心服口服?”
“自然。”
陆漾绕着她走了两圈,心底不知憋着什么坏,待看够了,桃花眼扬起:“甜果果。”
桃鸢被她喊得心口发烫,明知故问:“你喊我做甚?”
一只手不安分地搭在她脊背,掌心贴着,而后慢慢抬起,指尖沿着脊线下滑,无端撩得人身子发痒,桃鸢佯作无辜地躲了两回,一阵酥麻的快感窜上来,没忍住哼出声。
陆漾笑嘻嘻按在她迷人的腰窝:“怎么样?”
桃鸢眼神嗔怪,丢了针线陪她大白日胡作非为。
天光正好。
皇家别院。
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半晌停在一株梧桐树上。
夏风裹着热气席卷而来,冰鉴里的冰快要融化,宫人垂首低眉做着各自的活计,没人敢高声语。
偌大的房间,不脱颜穆尔自斟自饮,浓烈的酒香飘荡半空,陆尽欢吸了吸鼻子:“别喝了。”
“你管我?”
不脱颜穆尔红了眼:“你心里眼里不都时时刻刻装着她的江山吗?可笑,陆皇这是脑子迷糊了,跑来管本国主的事?”
当初她们分开,有一大半的原因要归咎在陆尽欢醉心权势,卧榻之地容不下少女的一腔爱慕。
登上那九五至尊的高位,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又或者她没有变,陆尽欢本来就是江山重,情爱轻的女人。
妖妖娆娆妩媚地好似个妖精,只是陆尽欢惯爱用来迷惑人的假象。
她的野心支撑着她走到千万人之上,而站在千万人之上,便会忍不住看向远方,忽视身畔。
这忽视比冰刺还尖锐冻人,终有一天,不脱颜穆尔受不了了。
陆尽欢是一位称职的帝王,距离称职的爱人却差了好远。
倘她能做到陆漾的十分之一,不脱颜穆尔姑且也就忍了。
但没有。
所以她远走高飞,回国接下父王留下的担子。
走前的半月,礼部正忙碌封后大典的事。
后来她人不在,这典礼自然没办成,那会的大景朝野议论声不停,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尽欢策马追出八百里,遗憾的是没追回她的小姑娘。
不脱颜穆尔伤了心,黯然回到不脱鸭鸭国。
没两月,鸭鸭国国主病逝。
仿佛一晃眼的功夫,她失去至亲至爱,孤零零过了许多年。
陆尽欢不仅是她年少扎进血肉的一根刺,还是她少女时期愿意付出所有不断迁就的恋人,她们在床榻翻滚,在寝宫任意角落叫闹,前尘有多旖。旎,如今有多落寞。
热气和酒气交织,酒入愁肠,不脱颜穆
尔似是醉了。
“陆尽欢,你不是最擅长讨人欢心么?”
她捏着这女人下巴:“我告诉你!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傻乎乎的小公主了!”
委屈堆在心头,她说着说着哭出声。
经年不见,她变化很大,陆尽欢捉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坐在她身侧:“是我负了你,我……”
不脱颜穆尔狠狠咬在她唇瓣,咬得见了血,口腔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盯着那颗艳红的血珠,醉意迷离:“你后悔吗?”
陆尽欢忍着疼顾自发呆。
“我走了,你后悔吗?”她再次问道。
长久的沉默,陆尽欢摇摇头,硬着心肠道:“不悔,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江山看得比命还重,这皇位是我的,我是陆景的皇,在其位,谋其政。
“政权初建,世家反我,前朝余孽贼心不死,人的精力有限,做得了这个,便做不了那个,你缠人得很,我那会恨不能将自己劈开来陪你,到最后还是没做好,伤了你的心。
“但若重来,我的选择仍不会变。
“我首先要做这天下的皇,其次,才能是陆尽欢本人。”
“那你招惹我做什么?”
不脱颜穆尔借醉哭成泪人,痛痛快快宣泄这些年压抑的怨气:“你早说谁还敢缠着你?我高低是个公主,你有言在先,我哪会不要脸地非要跟着你?你把我的心夺走了,又狠狠摔在地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讨厌死了!”
她眼泪收也收不住。
陆尽欢本就理亏,被她捶了又捶,都不带动的。
她们都不再年少,孤寂的岁月也曾在心头蒙了霜,如此便显得今日的相聚弥足珍贵。
至少她能跋山涉水能来,尽欢隐约看见两人和好的曙光。
女皇陛下心眼一箩筐,不动声色轻轻拉扯系在腰间的带子。
不脱小国主哭得眼红鼻子红,模样又狼狈又滑稽。
但在尽欢心中,她的小公主永远可爱。
衣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露出雪白的肩膀,不脱颜穆尔猛地抬起头,还道自己哭懵了,眼睛产生幻觉:“你……”
她醉得不轻,脑子却还保持最后一线的清醒,撇撇嘴:“你好不要脸,扔了我又想和我和好,和好不成便使美人计。”
尽欢抱着她迷迷糊糊的脑袋:“那你想不想?”
不脱颜穆尔豁然起身:“你小看谁呢!?”
房间传来椅子倒下的混乱声,呼吸声和喑哑的笑声彼此交叠,接着是令人面红心热的较量。
各自孤寡这些年,不说如狼似虎,起码也渴得口干舌燥,只需稍稍触碰,就能激起万丈高的火。
火与浪此起彼伏。
人影成双。
这一觉睡到日落黄昏,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
不脱颜穆尔在皇家别院的高床睁开眼,眼尾犹自存着淡淡的绯色,不知是哭久了造成的还是被眼前这一幕臊的。
她又和这女人厮混到了一处。
扪心自问,这坏女人手艺见长。
多年宫廷寂寞的生活,说起来委实枯燥无聊,不脱颜穆尔此次前来单纯是想趁着身子还能折腾,来睡够本。
陆尽欢这女人坏是坏了点,也忒无情了点,但也有她自己的长处。
容光焕发的小国主喉咙一动,掀了锦被赤足从大床走下来。
陆尽欢早就醒了,见她有了动作这才佯作初醒地抬起眼皮,毫不意外地见着赤条条踩在地砖的某人。
“我不做这皇帝了,咱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这话留着骗鬼罢!
不脱颜穆尔不上这当。
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颜穆尔都不想理她。
衣服还没穿好就翻脸不认人,尽欢侧着身子细细瞧她一举一动,小国主臊得慌,忍了又忍,看她还没收敛的打算:“你眼睛不想要了?”
暌违多年,饶是不曾见面,关于她的消息陆尽欢了如指掌。
她给她寄去了好多封信,正经的,不正经的,三十六计使了快一半。
她也知道她寄去的信前不久才被人拆封。
毫无意外,这是再度培养感情的一个良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尽欢坐起身,丰腴的身子显出成熟的美韵。
不脱颜穆尔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过去,食髓知味:“你要当我的床伴吗?”
“好呀。”
这对冤家整整三天没迈出房门一步。
陆景统治稳固,陆皇终于有了谈情说爱的大好兴致。
不脱颜穆尔心里清楚这女人有多薄情,可她一旦深情起来,也怪能迷惑人。
她放不下她。
所以不辞辛苦找了来。
但她不要把陆尽欢看做她唯一求生的浮木。
只是消磨时光的床伴罢了。
她需要她来解一解这经年的渴。
洛阳城骤起瓢泼大雨,陆尽欢满面春风地在棋盘落下一子,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陆皇心情极好。
陆漾轻啧一声:“阿姐近来小日子过得怪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