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113)
“国公!”大理寺少卿一惊!
鲁阳公叱咤一辈子,统共得了四子,眼看儿子血溅当场要死在他眼前,他折了一身傲气跪在陆漾面前:“康宁侯,就当、就当老夫求你了,你放过他罢!”
鬓染白发的老人朝年轻人跪地俯首,这一幕很能激起人们的同情,陆漾沉眸立在那,数十剑客组成一道强悍不可破的防线挡在众人身前。
“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国公应该比我更懂这道理。”
“康宁侯,求你了,老夫求你了!”
陆漾桃花眼裹上一层暗沉:“那老木匠死得不明不白,他死前可有人在意他的呼求?你们只知薛四郎死了心有悲痛,那被薛四郎残害的人呢?一家子入了黄泉,友人为其鸣不平,也险些丧命,那书生死前求饶,薛四郎可有放过他?那妇人遭人奸。淫,她求饶,又有何人肯向她高抬贵手?
“薛四郎死有余辜,他为何死?你们还不知道吗?他有今时之结局,岂不是你们做父兄的一味纵容?你们的儿子是儿子,旁人的妻儿便不是妻儿,只有你们的命是命,庶民的命如草芥,我很不赞同。”
她昂扬出声:“周律偏爱士族,因周律是士族与皇族共定,士族杀庶民,可以金抵命,庶民伤士族,轻则五十杖,重则偿命。木匠于你薛家而言为草芥,薛三郎在我眼中或许比不过草芥。”
“康宁侯,康宁侯你放过他罢!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求你了,求你了!”
“侯爷!”
薛大公子跟着老父跪下来。
宋拂月张张嘴,也想劝。
崔莹小声喊了一句“表姐夫”,陆漾盯着血流不止倒在地上的薛三郎,慢吞吞将那金砖交还给下人。
“侯爷,侯爷!”鲁阳公急忙大喊,催促她撤回拦阻的剑客。
陆漾心思微动,冷着脸不理睬,她慢悠悠蹲下。身,一手抬起薛三郎脏污的脑袋:“你还敢得罪我吗?”
薛三郎张张嘴,满心怨恨堆在喉咙,他嗤笑一声,苟延残喘:“陆、陆漾,陆地财神又如何?有朝一日,我必来……淫你妻女,杀、杀你全家……”
“好,很好。”她缓缓直起身,冷眼望着薛家满门:“我确实是错了,你也没那一日了。”
她猛地来这一句,众人不解其意,便见她深吸一口气,摘下戴在头上象征王侯的紫金冠,反手抓起下人手上的金砖咬牙切齿地砸在薛三郎天灵盖!
“这第三拍,你记住了,是我存心要你死!我不仅要你死,还要你薛氏一族,永无翻身之日!”
这一幕发生地极快。
鲜血溅在陆漾瓷白的俏脸,细碎的血珠沾在她纤长的睫毛,金砖坠地,薛三郎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三郎!三郎——”
鲁阳公喊破喉咙,目眦欲裂,他指着陆漾:“我都求你了,我都求你了!你为何不留他活路!”
话没说完,他喷出一口血!
陆漾郁气未散,沉沉盯着死去的薛威:“他该死!今日之仇怨,永世难消,鲁阳公,你教的好儿子。”
“少、少主,这些金子……”
血腥气散在空中,因是从薛三郎身体里流出来的,陆漾便觉这血也是臭的:“剩下的金子,就当我买了薛威的命。”
她回头看着痛不欲生的鲁阳公:“留着给他买口像样的棺材罢。”
乌泱泱的人,乌泱泱而去。
亲眼目睹薛三郎惨死,三法司的官员顿觉此案棘手,等不得安慰痛失爱子的鲁阳公,匆匆离去。
……
陆漾泼天的怒气散了,竟还有心情在长街闲逛,随从道:“少主,咱们接下来去哪?”
“去镇偱司罢。”
……
宏图塔,李谌服用过汤药惬意地歇在美人榻。
陆尽欢捧着一盏香茶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这对形式上的夫妻,大周朝尊贵无双的帝后,不谈情爱,只谋政,倒也相处得其乐融融。
眼看要到太子婚事,礼部忙得焦头烂额,拿不定主意的事项便捧到当老子的面前,由李谌圣意亲裁。
“这些臣子,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报到朕这儿来。”
他抱怨一声。
皇后娘娘笑了笑,别看李谌嘴上抱怨说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实则他对那不成器的太子颇为看重。
一则他与发妻情深,李信是他和原配的血脉,自然与后宫任何女人生的皇子身份地位都不同,二则李信为嫡长子,是李谌第一个儿子,占嫡又占长,是礼法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李谌能抱怨,但身为皇后不能也认为为太子操办婚礼是小事,她念叨了几句太子的仁孝,李谌嘴上说她“言不由衷”,心坎却是悦纳的。
说着说着聊到陆家,他也是为人父的,体恤陆漾差点失去女儿的痛苦:“不管是哪家做的事,也太过分了。”
有仇有怨何必牵连襁褓没出的奶娃娃?
陆尽欢心底冷哼,面上笑笑:“阿漾身为女子,长得慈眉善目,身板看起来也文弱,陛下不知这些年为坐稳陆家少主她吃了多少苦,旁人总看她不如男子强壮,便心生轻视。
“本宫还记得她有一次出海与海商谈生意,那海商是个混不吝的,扬言谈生意可以,先喝完用蛇胆、蜈蚣泡的酒,整整一坛子苦酒、烈酒,阿漾真就喝了。
“她从小到大精贵养着,最不喜欢吃苦,但又如何?事情临到她,她是少主,就要用全力撑起这个家。喝完蛇胆泡的酒还不算,那人提议玩筛子,谁输了就要脱一件衣服。”
李谌听了皱眉:“怎么还有这么做生意的?这不是耍流氓么?”
“陛下说得是,就是耍流氓,欺负陆家主事的人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说起往事来,她感慨万千:“阿漾那时还不到十五,被人激怒,借着酒意与他相斗,谁想竟是斗赢了。那海商输给一个半大孩子,恼羞成怒,岂料阿漾提出光斗筛子还不够,要赛马,谁输了就要砍谁一只手。”
“那陆少主定是赢了。”
否则今日见到的便是缺了一只手的陆漾。
“不错,她是赢了,但她没砍那海商的手,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落后她半步的人,道:你纵横海域无恶不作,以为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但你今日输了,你是输不起吗?”
“年少英才。”李谌自己也是体弱多病,这才使得世家大臣们骑在他头上,回忆亲政的这些年,他对陆漾升起浓浓的惺惺相惜感。
“事后我才知道,为准备这次海外行商她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偷偷和赌坊的大师傅学赌技,和赛马师学赛马,凡是黑金爱玩的,她学了一个遍。但光有技艺是不够的,出门在外,想要不坠陆家名声要有舍得搏命的胆气。没人不怕死,但要立于不败之地,总要比旁人少怕死。
“那海商被她小小年纪和一身孤胆镇住,心生佩服,收回轻视之意,拉着阿漾义结金兰。”
她轻声道:“那海商的绰号陛下应该听过,黑金刀客。”
海内外人人闻之色变的十大海盗王之一。
黑金排名第四。
曾经也是称霸海域的海盗头子,后来不知何故洗心革面做起正经生意,为人豪爽,唯独一点,不与女人同桌谈判。
可他还是破例了。
“隔着漫漫海域陆家少主的诸多事迹传不到咱们中原,便有人以为她孱弱,这是大错特错。”
说起陆漾她与有荣焉:“她在海外很有名,被人称为‘行走的黄金’和‘无限潜能的宝矿’,不过陆家这些年,还是太低调了。”
以至于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话里话外形容陆漾是忠君守法的好臣子,李谌沉思良久,愈发肯定陆漾是国师所言的‘凤凰’。
凤凰是要助他成就千秋功业的。
想到这,他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陆地财神。
“陛下,大理寺少卿、刑部尚书、京畿府尹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