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欢重拾(123)
“继续讲。”
“我要你手里的游戏,还有,你跟她分开。”
纪岑安面容镇定,凉飕飕挤出一句:“不要做梦。”
邵予白说:“其它项目你可以留着,给她,还是怎样,都无所谓。”
“滚。”连骂人都不多给一个字,纪岑安的反感情绪已然到顶了。
邵予白不生气:“你先想想,考虑两天。”
“有病就去治。”
“反正你也要去外面,以后不一定会回来,不是吗?”
纪岑安的唇线都快抿直了。
生怕惹不到她,邵予白不嫌事大:“迟早会分开,不如早点。”
纪岑安一条胳膊撑墙上,忍耐力差,容不得这么挑衅,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冷白的肌肤下,一股气在乱窜,直上心头,磨着敏感的神经。
邵予白又说:“我不逼你,你慢慢琢磨,不着急。也就提前做个决定,其实不亏,早晚的事。”
纪岑安低斥:“邵予白,你不要妄想……”
“想好了再回我电话,打这个号码。”对方说,“到时候咱俩见一面,我去接你。”
脸色由黑转为铁青,纪岑安不再听这个疯子发癫,点动屏幕就挂了。
手机屏幕退出通话界面,恢复清净。
对面已将要说的都讲完了,过后也没回拨,不再烦人。
黑漆漆的屋子一片死寂,没有多余的声响,静得好似与世界都剥离开了。
连挂钟的嗒嗒声都消沉下去,过了一会儿才逐渐能听清。
南迦是半个小时后进来,忙完了,一身疲惫地出现。
坐车回来的,是孙家的司机接送。
显然是为了孙铭天而跑动,否则不至于大半夜往外面赶。
许是去了医院,又或是其他地方。
南迦没说,进来了,只字不提。
只是脸上的心事难掩,像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这会儿的纪岑安也收敛起不该有的神情,没把想法挂面上。
一样不提邵予白的致电,不讲那些有的没的。
比起白天的纷乱和无交流,夜里的二人各有想法,一个比一个安静。
还是纪岑安先张嘴,问道:“去了医院?”
南迦说:“孙家。”
“孙二小姐找你。”
“嗯。”
“出事了?”
“没,只是过去一趟。”
“还有呢?”
“跟他们谈一谈。”
纪岑安问得细,又说了几句。但很明显,南迦不愿揪着这些短期内不能解决的乱子徒增烦扰,不大愿意细讲,于是较为敷衍。
若是在往常,纪岑安必定不会轻易翻篇不管,可这人心里清楚,大致也能猜到一星半点,知道是孙家公司里的那群高层不好对付,孙家二女儿搞不定,稳不住公司的大局,所以只好叫南家过去商量对策。纪岑安不多问,草草就结束这个话题。
奔波了一天,双方都累。
夜深了,余下的是休息时间。
即使她们都没困意,可还是都躺下。
双双倒一处挨着,感受对方的体温。
凑合在这里住一晚,不换单独的房间,纪岑安就此留下。
与白天说的那样不同,南迦没赶人。
被子摩擦身体的声音微弱,时不时翻侧一下,布料相互磨着,各自都能清晰听见。
对着窗口的方向,南迦侧躺不动。
下夜了,纪岑安睁开眼,看着她的背,以及昏暗中模糊的身形轮廓,定定盯了许久。
能感觉到身后挥之不去的视线,南迦却没理会。
纪岑安自己靠上去,从后面接近。没兴趣再看了,伸手勾住面前的人,将其揽入怀里,小臂搭南迦腰间。
南迦没推开这人,感受着她的微灼暖热,似是放下了以往的原则,也主动向后点,抵上她胸口。
第91章
陌生的城市, 难捱的长夜。
两具软和的身体挨靠在一起,无声蜷缩依偎,直到凌晨四五点了都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接踵而至的困难无法击破, 皆都化作氤氲的昏弱融进无边无际的暗沉里。
棉被里温暖,吹着冷气很舒服。
到后面还有些热了。
太久没这么相处过, 记忆中上一次的温情还是几年前, 连具体的场景都快忘干净了。
哪一天,怎么发生的……统统都已经模糊不清。
这一觉睡得很差,有事吊着, 心里总是不踏实。
中途醒了几次, 又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一直困意惺忪,到天际泛出鱼肚白才稍微好受些。
纪岑安先是虚虚抱着南迦, 不曾越线, 后来才箍住南迦,胳膊再收紧些, 严实控着南迦, 摸索地抓住南迦细细的手腕,攥上后轻力地捏了捏。
南迦始终没睁眼,顺从地躺在前边,腰身稍稍佝着。
棉被逐渐收拢, 到最后几乎团成一堆, 大部分都揉在南迦胸前抱着、垫着。
纯白的被褥洁净, 与周围暗色系的装修风格对比鲜明, 又恰到其分地相互包容, 混合成密不可分的一体。
纪岑安也合眼, 挨在南迦后方,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将一条修长白细的腿伸出被子,环在上方,牢牢压住自己和南迦。
搂抱什么似的,像是勒着南迦,可又没有。
南迦倒没抵抗,随便折腾,甚至到后面还扬扬脑袋,更为温和地靠着纪岑安。
真是难得……以前绝不会有的,现在有了。
不算是服软,说不清是怎么了,总之各自之间那点所谓的隔阂好像可有可无了,有的固执和偏激其实很脆弱,一戳就破。
抹掉表面的虚浮假象,剩下的才是真切的念想——只有那么一个人才是真的,此刻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纪岑安再上去点,似有若无地蹭南迦的后颈,再是落下轻轻的湿润。
晨光还未升起,屋里密不透风。
相互间的呼吸很弱,平稳而匀称,离远点都听不见,唯有近了才可以感知到。
南迦还有意识,即使不够昏沉沉的,可依旧当时就有所反应了,被子之下的身体动了动,摸向搭在腰侧的手。
在稀里糊涂的驱使下,两人在遮挡的被子里十指相扣,拉住另一方不松开。
纪岑安是被动的那个,手被抓住时,她才发现南迦也是醒着的,以为是自己动作太大,把对方给弄醒了,因而放轻了许多,不再闹腾。
南迦闷声不语,只暗暗揉揉纪岑安的手指,从最中间往边上过度,一会儿摸到她的小指。
压抑的环境中,一点点微小的响声都会被放大。
几分钟后,纪岑安再次在南迦脖子后面挨了挨,把人抱得更用力些,
手向下走走,南迦带着纪岑安,很久才放任她。
差不多了,这才转回去脸挨脸地对着,翻身朝向后方的人。
仍然看不清周遭,光线照不进这里。面前的暖意夹杂着熟悉的气息,纪岑安凑近点,轻声说:“要天亮了,再歇会儿。”
南迦没说话,只是仰头,把唇盖她下巴那里。
越是千难万难的时候,越是需要身边有个人留着,不用做什么,只这样安静待在旁边就行。
现在的处境,她俩都不容易,接下来还会更恼火。南迦不习惯倾诉,也不需要安慰,那些常人间的可行操作不适合她们。纪岑安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么,一如当初,这么久了都没变过。
是怎么揽着人坐起来的,又是如何抬手拍了拍南迦的背,纪岑安都记不得了,等到回过神来,二人已经换到浴室里,转移了一个地方,
昨晚来不及收拾,大清早才有心里做这些。纪岑安寡言少语,基本不张嘴,全部体现在行动上。她帮南迦擦身子,弄干头发,顺手连衣服都一块儿为之穿上。“本事”没丢,习惯刻进骨子里,脑子还没转过来,该做的事一件没落下。
甚至是一切做完后,帮南迦理理衣领子,再勾起南迦的脸,低下去碰挨磨蹭两下,都跟曾经一模一样。
犹如复刻,细节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