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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吕纬甫(81)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时间:2019-07-18 08:42 标签:甜宠 情投意合 热血 职场风云

  赵辛的神情是倨傲的,眼角眉梢又带几分嘲讽,他说:“现在你要去继承徐氏了?”
  徐以寒摇头:“我不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我一直希望这个比赛能办下去,但是张莉……”
  赵辛笑了笑,仿佛已经不在意他是否辩解了。
  翌日下午,徐以寒和邓远又见了乌妍。应该说,乌妍是这场比赛里最为默默无闻的作者,所有黑料和骂战都与她无关,所有荣耀和赞美也与她无关。用某位读者的话说,她完全是这场比赛的背景板。
  而这一次,她告诉邓远,她想休息了。
  邓远紧张道:“你不写了?”
  乌妍摇头笑了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不是说肯定不写了,就是……我有点累了,想停一停,也许过几个月我就忍不住又开始写了,也许以后都不写了。”
  邓远:“这场比赛完全是不公平的,小乌,你别放弃,你肯定能……”
  “哎,我知道,我知道别人火起来都是有原因的,”乌妍支起下巴,目光游离,“炒作营销也好,实力强也好,赶上了大热的题材也好……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写了这么多年,经常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火起来呢?我每年至少写两部,连载的时候日更三千,读者们的评价也都不错……”
  她轻叹:“我真的很想火起来,想被更多人喜欢,被更多人追捧……其实我还挺能理解那个十度千千的,你想啊,成为最一流的作者,每一个故事都被读者反复品味,每一个还未写出的故事都被读者所期待……这是哪个作者都拒绝不了的吧?但是我现在真的觉得很累了,其实,参加这个比赛的机会是我向编辑争取了很久才争取到的,我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我能通过比赛火起来,那我就继续写,好好写……如果比赛结束了还是那副老样子,那说明,我确实不适合写文吧。”
  邓远急声道:“但这个比赛是被强行结束的,你们都还没写完那个故事!”
  “是,我知道,可是我累了,”乌妍垂下眼,目光落在桌面上,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情绪,“我失望了,对网络,对我自己,对这个圈子,都失望了。”
  乌妍拎起包走了,从她起身到她走出茶楼的大门,大概有十几秒时间——这十几秒里徐以寒几次想上前拦住她,对她说:“对不起。”
  但是他没有去,不是他不想道歉,而是他突然意识到,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他想起那天的酒局上,乌妍为了出版而甘愿被老社长揩油。当时他怎么想的?他觉得乌妍实在太固执,她那部因内容敏感而无法出版,她却又想尽办法希望它出版,那为什么不干脆写个能过审的内容?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而直到这一刻徐以寒才意识到,她不是固执,她只是太珍重她的文字了。
  可现在她决定“停一停”,也许是稍作休息,也许是就此封笔,徐以寒明白她的失望是长久累积起来的,而比赛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可这最后一根稻草到底压垮了她。
  徐以寒不禁想,他扼杀的是什么呢?是一个作者对文学最后的试探和希望吗?是更多尚未被写出的、精妙的文字吗?是乌妍对这个世界所剩无几的表达欲吗?
  ——他扼杀的东西,远不是一句“对不起”能概括的。
  乌妍走了,徐以寒眼看着邓远的眼眶渐渐红起来。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邓远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激烈的情绪。邓远的手臂在发抖,半晌,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空杯,向徐以寒掷去。
  徐以寒没有躲,那只冰冷的瓷杯砸在他胸膛上,痛只是一瞬间。可徐以寒感觉像巨石落进了幽深的洞穴,回音很重很长,久久震荡在他耳畔。
  当网民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十度千千、徐以寒、比赛的种种黑料和八卦时,参加比赛的六位作者,只剩下两位。
  十度千千匿迹于网络,粉色喵喵和第二年的云离开上海,乌妍宣布不限期休息。蔚蓝的官方微博号,也撤下了关于“蓝盛文学接龙大赛”的置顶微博。
  上海进入五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五月二号,劳动节假期的第三天,徐以寒被徐以则堵在小区楼下。当时他刚和邓远一起,与郑州的记者通过电话。
  徐以则一把拽住徐以寒的领子,满头大汗,声如洪钟:
  “张莉是不是聂兰的妹妹?”
  徐以寒:“聂兰是谁?”
  “聂兰!妈的,”徐以则骂道,“就他妈是豪盛之前的女老板!夫妻俩给我设局!”
  徐以寒登时愣住:“张莉是……”
  “她给我发短信了!”徐以则掏出手机,屏幕上黑白分明的一行字:
  徐以则,你对我姐做的事,所有人都会知道。


第100章
  如果把张莉的人生向前倒放,那么,呈现出来的将是完完全全另一种色调。
  张莉生在湖南湘潭,有一个大她整十岁的姐姐。姐姐叫聂兰,跟父亲的姓,张莉则跟母亲的姓。姐姐从来都是他们家的骄傲,她学习好,一对丹凤眼仿佛自带家乡的湿气,总是水灵灵的。张莉八岁时,姐姐考上了北京的大学,那时她甚至记不住那所学校的名字,只听得家里亲戚重复道,我们家聂兰念的是重本!重本!其实那时张莉也不知道“重本”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姐姐考上了很好的学校,因为那年,是校长亲自把录取通知书送到她们家的。
  姐姐出发去北京的前一晚,张莉抱着她哭了很久,她不懂“大学”是怎样一回事,但姐姐要走了,过年才回来。张莉搂着姐姐的手臂,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她的旧睡裙上,这是张莉有记忆以来最惨烈的一晚,她哭得脸都热了嗓子都哑了,姐姐还是要走。
  好在,姐姐去北京之后常常给家里打电话,那时候没有便捷的微信,长途电话是很昂贵的。张莉听到老爸嘱咐姐姐,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用打这么勤哦。姐姐那边总是嘈杂的,她笑着说,妹儿想我啊。
  就在这一通一通的长途电话中,四年过去,姐姐毕业了。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攒下那笔钱的,总之她用那笔钱,把爸妈和张莉都接到北京,玩了一个礼拜。那是张莉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打着盹看升旗,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高楼大厦。一路上,姐姐都陪在她身边,姐姐给她买了一双粉色运动鞋,告诉她:“这是名牌哦,耐克的,耐克知不知道?”四年过去,姐姐的普通话已经十分标准了。张莉摇头,有点发怯:“……不知道。”
  姐姐笑了:“穿着吧——你喜不喜欢北京?这儿有好多好看的衣服呢,冬天还能看雪,很大、很厚的雪。”
  张莉在湖南也见过雪,只是印象里的雪都是薄薄一层,一夜过后就化了,有时好几年也不下一场。她没见过“很大很厚”的雪,听姐姐一说,心中既兴奋又好奇,便使劲儿点头:“喜欢北京。”
  “那莉莉再等姐姐几年,姐姐就把你接过来,好吗?”姐姐牵着她的手,轻声问。
  “好。”
  于是,又过四年,张莉就真的被姐姐接到了北京。姐姐在北京开公司,和姐夫一起——姐夫来自宁夏,一个对全家人来说都很陌生的地方。姐姐对爸妈说,赚到钱了,让莉莉来北京吧。
  那时张莉念高一,已经多多少少地懂事,她知道北京或许比湘潭好,但到底哪里好,她也说不出来。
  姐姐给她找了一所教学质量很高的私立学校借读,两年之后再送她回湖南高考。在那所学校里,她第一次听了音乐剧,也第一次谈恋爱,和一个北京男孩儿。他们喜欢傍晚放学之后一起在北京城里乱逛,从窄小的胡同,到平整的长安街。那男孩儿是很文艺的,总给张莉讲他读过的,他们常坐在什刹海的长椅上,一人一根糖葫芦,男孩儿从《动物凶猛》讲到《三重门》,讲完了,张莉大着胆子向姐姐提出,她想去艺考。姐姐果然同意。
  张莉知道姐姐的公司就是搞网络的,那几年网络还不像当下这样流行,张莉又要学习又要谈恋爱,自然没时间看网络。但她知道姐姐很喜欢看,她也去过姐姐的公司,那时候公司里除了姐姐和姐夫,只有四位编辑、一位会计,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张莉顺顺利利地考上了中戏——后来她再想起那段快乐的岁月,总觉得冥冥之中像是老天爷给的某种预兆,物极必衰,乐极生悲,她的日子过得太快乐了,以至于,灾难正渐渐靠近。
  没错,她不知道灾难正渐渐靠近。当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太晚。她不知道某个家里很有势力的商人看上了姐姐的公司,也不知道这商人使了什么手段,更不知道姐夫是怎样悄然无声地消失的。她只知道有一天晚上,她好不容易赶在ddl前赶完论文,忽然接到姐姐的电话。
  姐姐叫她:“莉莉啊。”姐姐的声音很浑浊,像是喝多了。张莉知道姐姐时常找网站的作者们喝酒吃饭,便问:“姐?你喝醉了?”
  “莉莉啊,”姐姐的声音拖得很长,“你要好好学习,谁也不要相信,知道吗?”
  张莉一头雾水:“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没事,”姐姐那边十分嘈杂,像是在大街上,“我就是想你了,想我们家莉莉咯,咱们什么时候回湘潭呢?”
  “哎,你肯定喝醉了,你在哪?有人接你回家吗?”
  姐姐忽然不说话了,呼吸格外粗重,足足过去十几秒,她才哑声道:“……我不回家,我只想回湘潭,莉莉,咱们什么时候回湘潭呢?”
  张莉:“我……那下个月吧?下个月国庆假期咱们回去。”
  姐姐笑了笑:“好啊,莉莉。那我早点挂了,你睡吧,啊。”
  “哎等等,有人送你回家吗?要不我帮你给姐夫打电话叫他去接你?”
  “不用了……有人送我。”
  张莉挂掉电话,只当姐姐是想家想爸妈了,真是醉后吐真言。的确,这些年姐姐在北京打拼,只有过年时才回家待上五六天。
  可奇怪的是,尽管张莉并没有想太多,可这一晚她一直在做梦,惊醒后也记不得做了什么梦,只是不断做梦,不断惊醒。
  第二天上午,她接到网站的某个女作者的电话,那个女作者平日里和姐姐关系很好。女作者带着哭腔吼道:“聂兰出事了!”
  于是张莉知道了一切,公司被姐夫卖给那个商人,姐姐被姐夫下了药,送到商人床.上,为了再从商人那里讹一笔钱。
  张莉赶到医院的时候,姐姐正在输液,她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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