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仲夏夜(37)
他和周为川的手指做爱,和周为川的眼神做爱,最后,周为川用阴茎填满他。
他侧躺着,往后翘起屁股,里面插着一根粗大的鸡巴。周为川手掌覆在他小腹上,每次他被插得想往前逃,都会被那只手稳稳地掌住,像禁锢也像安抚,在床单上蹭动的小腿也被周为川用腿夹住。
两个人用相拥而眠的姿势性交,湿黏的水声和喘息声混乱地叠加。
窗帘始终紧闭,室内充斥着暧昧的昏沉,仿佛与外界隔开,里面的人不需要知道时间如何流逝,只管纵情。
正午时分,性事才将将休止。
岑樾懒懒地翻过身,朝周为川抬起胳膊,如愿要到一个吻。
午餐就这样迟到。
不过岑樾必须得承认,在周为川面前说自己厨艺很好,属于关公面前耍大刀的范畴了。
周为川做饭显然不是按照菜谱一步一步调味,他非常熟练,懂得自由发挥,起锅就是一道家常但又不枯燥的美味。
他只花了十几分钟,随便做了两碗炝锅面,小小的公寓里便飘满了香味。
降温了,屋里有些凉,正适合吃热气腾腾的汤面。岑樾披着周为川的衬衣,赤脚走到客厅,也是饿狠了,周为川那边还在拌菠菜,他就单膝跪在椅子上,吸溜了小半碗面。
“馋猫。”周为川放下碟子,评价道。
刚才做完还没洗澡,周为川也只披了件衣服,睡裤挂在胯上,人鱼线若隐若现。他难得这么衣冠不整,下腹上还有几片干涸的精斑,岑樾弄上去的。
始作俑者对此很是满意。
周为川当时凶狠地掐着他的下巴,问他:“就这么喜欢射在我身上?”他低头咬周为川的虎口,不假思索地点头,说对啊,就是喜欢。
午后,岑樾冲完澡趴在沙发上,玩周为川手机上的Piano Lesson。
私密曲库里有周为川弹的《Por una Cabeza》,录制时间是8月11日,公益音乐会那天。
周为川和他一样喜欢这首曲子,只不过他说惯了西班牙语的“Por una Cabeza”,而周为川总是叫它翻译过后的“一步之遥”,每次念都有种字正腔圆的味道。
就像他一直以来坚持认为的,他和周为川之间有相似之处,有共鸣,但同时他们也很不一样。
是这些一样和不一样让他们越靠越近。
阳光落在裸背上,为它镀上一层金色,皮肤的纹理在光下仿佛清晰可见,腰线下塌,弧度刚好用来盛放暖意,旁边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周为川晾完衣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坐到岑樾身前,抽走手机,揉了下他的耳朵。
没有明确定义过的暗号,被岑樾接收到,迅速解码。他很自然地把脑袋挪到周为川腿上,侧过脸,隔着裤子咬他的阴茎,把它咬得顶出形状,然后他们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做爱。
做得很慢,时间几乎都花在前戏上,一直到夕阳西下,客厅里的光线暗下来,他们还在接吻。
高潮过后,相贴的身体汗涔涔的,交合处满是腥膻的体液,随时可以投入下一场的放纵,但他们突然开始弹琴。
手机放在岑樾腿上,岑樾靠在周为川怀里。
两只手,十根手指,挤在屏幕上,你一下我一下地按着琴键。
岑樾点了录制,想留下这首“曲子”。
它很乱,旋律不动听,写的方式不专业,但它的灵感来源于上一场性爱中疯狂的心跳。
具体一点,是按键时,周为川粗粝的指腹刚好扫过尾椎,或者宽泛一点,是此时此刻接近饱和状态的热恋。
所以它很珍贵。
“我现在觉得人生没有遗憾了。”岑樾说。
周为川今早没时间刮胡子,下巴上冒出浅浅一层胡茬。岑樾转过头,借着从阳台漫进客厅的落日余晖,看他英俊硬朗的轮廓,嘴唇刚好吻到下巴奇妙的触感,他还想用牙咬,用舌头舔,不过被周为川躲过了。
他乖乖转回去,继续说,一条一条细数:“我想要的东西都拿到了,和最喜欢的人谈恋爱,放假休息,什么都不用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今天……感觉人生是用来享受的。”
周为川听完笑了,随手按了几个音,低头吻他的头发,一句很轻的密语藏在电子钢琴音之间。
“不止今天,你永远可以享受人生。”
第34章
岑樾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不知节制的后果。
睡前他发起了低烧,四肢酸软无力,一想到假期即将结束,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整个人都蔫了。
周为川给他涂完药,喂他喝了小半杯温水。
“明天上午请个假吧。”
岑樾闷闷地“嗯”了一声,摸出手机,给组长Cathy姐发消息。
“周为川,你觉得人可以一直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吗?”请好了病假,他翻身面对周为川,又开始思考这件事。
“那要看你准备赋予这份工作的意义了。”周为川捧着一本泛黄的《唐诗赏析》,在某一页上折了个角:“如果是为了谋生不得不坚持,人的忍耐阈值会变得很高。”
“如果还有其他选择,有退路,有托底,那大概率半路就会换方向,去做更适合自己的事。”
两个人在床上厮混一整天,什么都不思考,像做了一场昏头大梦,临睡前终于梦醒,回到平庸日常,随时进入临时对话。
尽管生活的常态是平庸,是周一到周五的例行程序,但此刻听着周为川低沉的嗓音,看着他翻书的手指,岑樾却感觉心里莫名变得平静,忍不住想和他说更多。
“你为什么选择现在的工作?是因为喜欢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专业对口,不反感,可以做下去而已。”周为川说:“和我父亲也有点关系。”
岑樾抬起头看他:“你父亲的事,我能听一听吗?”
从周为川的角度,能看到他鼻梁上的小痣,还有颜色相近的,下巴上的一道红痕。
他知道睡衣遮住的腰侧和胸前也有,被子底下还有更多。
周为川在床上不会刻意收着力气,岑樾皮肤薄,很容易留下印子,偏偏他又爱招惹周为川,被教训了也不知道收敛,所以这些痕迹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讨来的。
低烧的缘故,这会儿他倒是没力气闹腾了,安安静静地等周为川回答,脸颊也有些发热,贴着周为川的小臂,轻轻蹭了蹭。
平日里拒不听话的猫难得表现出乖巧的一面,周为川没理由不满足他的愿望,于是把人搂进怀里:“可以,但可能不是什么美好的睡前故事。”
周为川考上市重点高中的那天,周华峰在汇丰饭店请了两桌人。
他喝多了,脸色通红,话比平时多了几倍,有厂里的同事问起他那两年上哪赚钱去了,他大着舌头说:“你懂什么,我去给国家做贡献了。”
“看见没,航天成就纪念章。”
他从兜里拿出一枚锃亮的章子,捧在手心里给别人看,醉酒的恍惚中忽然多了一抹神采:“我去给炮弹拧螺丝了,厉害吧!”
“我们这可是国防重点工程,是机密……哎,算了,你们不懂。”
纪念章只发给科研人员,周华峰一个工人当然没资格领,他是在路上捡到,又偷偷揣回来的。他想着自己也给这么大的项目添过砖,加过瓦,留下纪念章便有了正当理由。
这一点他没瞒着,可能是喝多了神志不清的缘故,也大大方方地任人调侃。
“无所谓,就算我捡破烂又怎么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我儿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他指着纪念章说:“喏,就这种章,还不是想拿多少拿多少。”
周华峰和儿子相处的常态便是沉默,但这一晚他拉着周为川说了许多话。
他把纪念章塞到儿子手里,想到一句说一句,断断续续地嘱咐他:去市里上高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别逃课,别打架,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找个正经工作……
高中开学后,周为川开始住校,每隔两个月坐大巴车回一次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