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定监护制度(35)
何意羡听了只是微笑,王瑛璐却憋不住了找点存在感:“我也要一壶,反正何意羡买单,他有钱,他有的是钱!”
束若悦说:“瑛璐呀,给大家买单的大好人脸上可没写字。当然,大坏人脸上也没写字。我的意思是说,好人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包括怪物和神经病,没准何律师和我都在打主意,怎么样把你卖了呢。”
王瑛璐说:“何意羡敢卖了我,那他脑残到家,无可救药了!”
“我说瑛璐啊。”孟长庚出声点了他一下,看看四周,“啊,白轩逸同志呢?”
何意羡说:“拉屎吧。”
刘梦圆噗的笑了出来,王瑛璐却叫道:“何意羡你恶心死了恶心到家了!你太过分了,你不觉得饭点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吗?”
何意羡把两根手指叉成一个“十”,做了一个禁止的表情放在自己嘴唇上,表示好好好,我闭嘴。
束若悦说:“等轩逸来再上菜吧。”
孟长庚说:“启吧,我看大家都饿了。白轩逸同志啊,业务做得好,这里那里满世界地跑也是很正常的事。小何律你说呢?”
刘梦圆说:“嗯嗯都听何律师的。”
“吃啊,吃吃吃。”何意羡把茅台上的金属带一拉,开始轮着圈倒酒。孟长庚看不过去,叫王瑛璐来,王瑛璐不动。
束若悦却说:“轩逸平时不喝酒,今天也是开车来的,就别给他倒了。”
何意羡跳过他的座位:“行。”
束若悦又说:“可是无酒不成宴席,要不还是来点吧,一会我给他叫代驾。”
不论束若悦说什么,何意羡都有一点事不关己似的陌生化效果,心平气和地返回去给白轩逸倒上了。
白轩逸回到包厢的时候,何意羡正慷慨地倒了个满。
束若悦努一下嘴叫了他一声“轩逸”,白轩逸却只是看着何意羡的手,他怎么像倒啤酒似得倒一会等一会泡沫消失,看出了点有趣,白轩逸不禁说:“你在干吗。”
何意羡说:“怎么,这么点喝不了?说你开车来的,开的什么车,宝宝巴士?”
白轩逸看了眼周围,孟长庚心满意足,刘梦圆垂首不语,王瑛璐双手托腮两眼盛满星光。白轩逸看了看束若悦,再看何意羡:“你怎么了。”
何意羡轻飘飘飞了他一眼,白轩逸却看出了对他实施身体攻击的企图,比如标指锁喉。何意羡说:“你不要管,看你们当官的,不知道要操多少空心,也不嫌麻烦。你管,我好死了。”
王瑛璐吃老醋海蜇发出咯吱声响,说:“对!你死啦死啦。”
“瑛璐,怎么能这么说何律师呢?”束若悦说,“何律师,刚才我说久仰,可不是虚伪的客套。你看我们和孟叔叔、梦圆、瑛璐、轩逸都算是祖上有过亲,今天可真像是个家庭聚会呢。咱们这那五口人中,我之前有四个已经跟你有点熟了,而且,似乎都和你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关系。无视不等于不存在,装傻未必就真傻。我的耳朵边、脑子里可是常常被你的各种事儿给占满了,被你骚扰呢。”
何意羡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得向你道歉。其实我和他们相识,只不过是比你早一步罢了。既然现在我们也算熟了,说不定以后我直接找你聊天了。怎么了,现在的律师看来确实不太受欢迎,大家不是老说要防火防盗防律师嘛?落得不是的只能是律师,那我就得替我们这帮律师向你道个歉,多担待担待我们这个群体怎么样?握个手,成为朋友如何?”
他两邻近而坐,束若悦当然大方伸出手来。
握住她的是个律师,但不姓何。
这一切发生时,束若悦甚至完全没有知觉,难道是来人会穿墙之术移形换影?
其实只因她过度震惊失色,人面如菜。孟彧一只手与她浅浅握完了事,另外一只手却始终搭在何意羡的肩膀上。五指拢得有些紧,堂皇众目之下,亲密得过了逾。
第29章 三寸之舌芒于剑
束若悦活像没穿衣服在沙尘暴里捱风沙。但这不妨碍着一大家子别人热闹,何意羡奇道:“你怎么来了?”
孟彧就在他旁边找服务员加了张椅子,坐下来:“我还想问你怎么来了,你说来,我说不了,一个人又不认识,狗肉上不了宴席的人物,坐那难受,既吃不饱也吃不好。但是你说不行,你得去,到外面社会上闯荡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混个人圈子吗?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条沟么?”
何意羡叫服务员,把菜单给孟彧:“那加个人加道菜。”
孟彧说:“你来吧。”
何意羡说:“点大菜宰你,万儿八千的。”
孟彧说:“你的事能叫宰吗?叫你准许我付出。”
孟长庚眼见亲儿子不邀来了,感觉就像在高速上还没起步就被一脚狠狠地刹车一样:“菜就不要加了,别破坏小何律的好寓意,啊,人家点了四凉八热六荤六素一共十二道菜肴。这个菜肴数目在厨师里也是很有讲究的,叫作四平八稳六六大顺。”
何意羡说:“怪不得说孟检是内行,食商高,听说天天在家吃进口的蜂胶和冬虫夏草,黄芪人参,市里别的领导都说您真会保养。”
孟长庚摆手笑道:“我都老气横秋啦,哪有你们年轻人青春靓丽?”
“点吧。”孟彧漫不经心打断道,“本来就我点的。”
何意羡却说:“听你爸的。”
孟彧把菜单一合:“那听你的。一个人主内,一个人主外,一直这样我们俩也没有什么事需要争个是非高低。”
束若悦挂着一副垂帘听政的微笑,说:“孟叔叔,依我还是加两个菜吧。不然岂不是像吃农村的流水席了,吃完一拨来一拨,而那场饭局却是前边的还没吃完,后边的人却不断加入?”
孟彧说:“也行,那让意羡加。”
何意羡说:“还是你自己加吧,你看谁好就加谁,我加的你不满意我还得落埋怨。”
孟彧说:“反正是给别人加的,爱谁是谁,只要你陪我就行。”
话到这里,大局已是定了。孟长庚的国字脸方得不能再方了,他知道孟彧与何意羡是患难之交,也想过即便现在没有什么事儿,有事也是迟迟早早的,但自觉儿子贼心大贼胆小,而且友谊之于人心,犹如芳香之于花,其美在于淡雅。淡而不浓,其情更长久,其味更令人怀念。现在更不是当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感觉自己是八九点钟的太阳,这世界不是咱们的还能是谁的?
岂料今天给他呈现出这种景致?
孟长庚话题一转:“白轩逸同志啊,韩其亮那案子移过来归你管?”
白轩逸:“有这件事。”
孟长庚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孟彧笑了:“两位控方,咱辩还在这呢,说这些。”
孟长庚说:“孟彧!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啊?一个律师,不是你副眼镜戴戴,弄身西装穿穿,弄根领带扎扎的就能当好的,穿得西装革履整天笔挺模仿南极的大企鹅。今后你再借着由子请客送礼寻欢作乐,我饶不了你。啊,关心韩其亮,你是不是想以这种方式搏出位?你工作将近十年了,怎么会出这种风头?总而言之,法院那边的事用不着你张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梦圆觉得头晕目眩,就像风暴袭来时,人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就算能睁开,也是黑天昏地都看不清,满耳朵都是风暴的鬼叫。到了那种时候,你才能明白,人啊,有时候真不如一块石头,一节木头。
服务员新端上来一个酒杯,何意羡要给孟彧倒上,孟彧知道何意羡胃不好,前一阵喝了点生水都受凉,便顾不上回孟长庚的话,先忙着说:“上瓶红的。”
何意羡好笑道:“你能喝多少?”
孟彧说:“你多少我多少。”
孟长庚直挺挺地板着脸说:“孟彧啊,这种骄气现在已经在中国很不流行了,你是留学的恶习学会了美国人那一套,行不行也要显得自己很行。而且怎么非要喝红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