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定监护制度(125)
这让何意羡如同穿着犹太法典塔木德经发明的修道士服,这种道袍只在合欢时穿,把全身都包起来,中间剪一个小洞,就像小男孩的开裆裤。以这样保守的方式精子进入卵巢,使其受孕的同时尽最大可能节制不引发肉欲。
血全部涌向头顶,白湛卿感觉自己被绊倒了几次,但仍在继续奔跑。虽然自己受到了伤,但他认为弟弟更应该躺在一个有力的臂膀里,可是将人搂在了怀里的白湛卿,却感觉自己才凝敛成一颗鹅卵石,潜伏在何意羡身体里活水跳跃的涧底。白湛卿从背后抱着他月一样宁静地闭上了眼,仿佛要把整个头都塞进子宫里。他们的身体贴着,白湛卿觉得还不够紧,把手插进了何意羡衬衣的口袋里。这样好多了,几乎以为这就是爱的殿堂了。他的牙齿咬住了何意羡的侧颈,像喝多了的人一样沉醉有滋有味地惬意,又像饱食了母乳的婴孩,躺在乳房的旁边,他没有想象的强大,依然需要得到母亲的温度。弟弟的血真像春天里小树的汁液,他觉得现在这摆满珍馐美馔的筵席是能令众十二天使羡慕的场面。这快感可以致命,而不再能让他平静。他想自己的生命力无处施展,也想去吸吮着另一个人慢慢鼓胀起来的生命,他像一个发狂的祭司。
在他要把手插得更深的时候,另一只手上烛光不可避免地晃动着。照亮了何意羡的脸庞像个婴孩,纯洁又饱满,脖子上确是那一颗忽略不了的充满男子气概的喉结。紧接着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让他瞬间忘了所在何处。
杰克的主控权正在崩溃瓦解。松鼠和杰克不是抢身体,而是每个人格帮本体承担精神压力。此刻一个人格大声呼救另一个人格也会癫狂大叫了起来。烛台一如他们初见时翻倒在地,窗帘着了火,白湛卿扔去沙发布盖灭了它。光又没了,只剩下一房的风尘味。
白湛卿把胶布从他嘴上撕下时,火山已经变回了冰川,杰克的人格在颠动的边缘夺回了身体的占有权。停止了神经的可怕颤抖,他从何意羡的眼睛里,照到了自己红得像血的眼睛,站了起来:“那帮警察很难缠,一闻到腥气就盯着不放。你的废话一句接着一句,你是以为我看到你一定会变回那个废物,还是拖延时间在等他们来救你?”
毒窝哪有那么好卧底?这种严打时期还来光明正大转悠的生人,不是条子就是条子,其他的身份都是扯淡。毒枭们终日打雁关键时刻还会反被雁啄了眼睛吗?所以何意羡一进彭城村,就做好了被俘的准备,他就是奔着被抓去的。见到杰克,何意羡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其实只要逼他现身,已经值回了一半票价。杰克不在,他的一些计划都没办法推进下去。
“哥,不亲一个再走吗?”何意羡见他面朝的是门口,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舌头底下有个定位器,下次记得搜身要包括口腔检查。”
“想到了。我算过,白轩逸会在三十分钟之后找到这里。”
“那你打算在二十九的时候再跑吗?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犯罪,你他娘的真是个犯罪的天才。但是天才,你知道吗?我是警方的关键人物,马上放了我才是明智之举。”
白湛卿竟然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然后面无表情地轻轻各自一折,就把他的手脚掰得脱了臼,接着左手收在手臂下,右手放在腿弯处,把这么经脉尽废软若无骨的何意羡抱了起来。
他来到工坊最深处的房间,摘下一幅壁画,按下按钮,走进了这条机关道。
不知走了多久,何意羡被放了下来。环境这才突然一亮,何意羡眼睛黑暗太久不适应强光,挡了一下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玻璃花房似得圆罩里。
白湛卿站在冷酷的玻璃后,钢弹都打不穿的材料自然完美地隔绝了人声。白湛卿的声音是从头顶精密的控制系统传来的:“你的确还剩三十分钟获救,但是这里的氧气只够你活十五分钟。”
仪器上红色的数字,显示密闭空间的含氧量。就在白湛卿说这句话时,已经跌下去了一个百分比。
何意羡嘴巴又在动,他说的东西白湛卿听不到也不想听。他已经厌倦这个人又在显示辩论技巧,根本没说在点子上。
白湛卿顾自说道:“Vipara,我也想过点到为止。可你就是这么下贱,非得刀架脖子上才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是肉做的?你就这么自信我为了雅努斯,舍不得杀了你,这是你的小把戏,对吧?可是我不得到的东西,任何人也休想得到。不过,我还是给你留下了两份十五分钟的氧气,你可以向你旁边的朋友呼救,求他把命换给你。”
何意羡额头渗出一片冷汗,闻言看向右边。何意羡居然呆了一下,他的眼睛从未如此放空过。
那就像一幕层次鲜明的舞台剧,直到此时,另半边的灯光才打上。只见玻璃圆罩一左一右竟然是有两个,中间以一根通气管相连,中控台掌管着横在中央的钢瓶中新鲜氧气输送的方向与快慢。氧气总计只有三十分钟的量,两人共享,必死一个。等于火车冲过来岔道上各躺着一个小孩的世纪难题。
“换作以前,我可能会想,留什么留,杀一个也是杀,全部杀掉算了。”白湛卿看着他说道,“但是Vipara,你不一样,你独一无二。这个世界我最爱你为了生存的苦痛无用挣扎,如果你能读我的心,就会看到这样的你对我来说有多美,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永恒。”
“麻烦通知白轩逸,这会儿,有人正在演一出好戏,他去晚了可就连谢幕都赶不上了。”白湛卿直接联系了警方,然后他对何意羡,放飞了气球,“那就,祝你们好运。”
白湛卿离开轨道门合紧之时,孟彧在玻璃罩中睁开了眼睛。
第96章 月寒日暖煎人寿
氧含量:30%。
如果孟彧不放闸从他那边输氧过来,何意羡的生存时间只剩下十四分钟。何意羡没有怒吼,没有任何气急败坏的举动,只是环顾这间透明的囚室,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任何事情从规则化去思考它都会变得简单,这场游戏的规则制定者白湛卿临走前,说过他这样做是为了欣赏一种人性的挣扎之美,活着本是一种超然的幸运,你们却把这当做理所当然。他以人类的恐惧为食,他的经典理论是人类给其他生物造成了太多恐惧,反过来人类自己被制造一点恐惧,宇宙万物才能保持平衡。又曰一个孤立系统不可能朝低熵的状态发展,所以他要搞大破坏。
那他就必然会给溺水者丢几个漏了气的救生圈吧?不然让人直愣愣坠到水底去,求生的过程还如何跌宕起伏,还怎么让他看得心潮澎湃。
如何意羡所想,头顶的一台隐蔽的小型监控设备后,此时的白湛卿,确实正在暗处观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白湛卿极善绳艺,走时把何意羡重新绑得漂漂亮亮的,艺术得可以直接送展。何意羡的右臂肩关节脱臼,患肢一点也动不了,左边还好只是受了枪伤。左手取出藏在身上的裸刀片之后,他一边开始割双手之间的绳结,一边说:“孟彧!把你的眼镜从中间掰断,两个镜片叠在一起,你看看有没有光折射角不一样的地方?玻璃的厚度有可能不是均一的,你手边放着个安全锤,白湛卿不可能无缘无故搁那!”
“孟彧,孟彧!听到我说话吗?”何意羡以为隔音问题,音量抬到不能再高。
那个花苞似得精巧的绳结塑化加固过,白湛卿甚至还用蜡烛把它烧融了凝得更牢。何意羡一时半会割不开,只把手弄得流血不止。血加上汗,手掌太滑根本握不住那截小刀片,清脆一声脱手刀落在地。
和何意羡刚才的声嘶呐喊相比,这一声可称十分微小,孟彧却这一次才抬眸看了他。
何意羡腰往下没有知觉,手也只能动一只,倒在地上跟在粘蝇板上的苍蝇没两样,他连站起来把那恶心人的监控器破坏掉的能力都没有。可孟彧毫发无损,依旧从里体面到外,看样子还是一个资本集团时髦的贵公子,拥有宝石般耀眼的未来。
何意羡说:“你听着,你没在做梦这不是在演戏,有人让我们俩一个顶替另一个,死了一个,就有一个能活下来。我不觉得,只要你听我的,我们都能活着出去。而且救援队马上就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