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79)
进来这么久,谁都没能分神发现没按楼层键这件事。
陆行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十五楼。”
从一楼到十五楼,用吻计时是三个吻,出电梯时楚然已经招架不住。
还好陆行舟没打算继续折磨他。
总裁办公室在朝南的临窗位置,地方比想象中宽敞。不仅有衣帽间,暗门后还有间面积不小的休息室,里面大床、淋浴室、冰箱酒柜一应俱全。
不用问也知道,陆行舟这几天就是在这里睡的觉。
楚然将餐盒包放在办公桌上,发现电脑大屏还亮着,“你是现在吃还是过一会儿再说?”
脱下外套的陆行舟从里间走出来,边摘腕表边道:“先放着吧。”
楚然一抬眼,恰好看到他从黑暗里踱入明亮的这一瞬。长时间的高负荷工作和心神的过分消耗令他看起来略显疲惫,但这种疲惫却让他显得更踏实,更有真实感,再不像以前那样,被陆家这个金钱堆就的大架子架在天上。
楚然笑了笑。
陆行舟蹙眉:“我脸上有东西?”
楚然摇头又点头:“你胡子没刮干净。”
“形象不佳,你多包涵。”
百叶窗外一片漆黑寂静,秘书早已下班回家,整栋楼只有这间办公室还有灯。
腰间赘着这个么大包袱不宜久站,楚然被安置在平时待客的区域,松软的沙发跟两大个蓬松的靠枕垫在腰后,游刃有余地承托起大人小孩双份重量,膝上再另搭一张薄毯。
“喝点什么?”
“温水吧。”
倒好水后陆行舟走回桌后,拉开老板椅坐下,屏幕的冷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平添些许严肃。
有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谁也没说话,空气静谧流转。
四十分钟后楚然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陆行舟抬起头:“累了?要不要先休息。”
楚然远远望着他:“你最近在忙什么,还是检举中恒的那件事?”
“嗯。”
“很难办?”
陆行舟没有正面回答,但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件事难度不低。
“检举贪污受贿波及的面应该会很广,”楚然斟酌着道,“如果实在难办,你不如试着想想别的办法。”
陆行舟下半张脸被电脑屏幕挡住,只有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能被楚然看到。
“你有什么好想法。”
“我?”
“嗯。”他的背松弛地向后一靠,整张脸终于完全地露出来,神色淡淡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夜景。
“生意方面的事我不懂。”楚然说。
商人只会向利益看齐,为了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应该无所不用其极。
陆行舟稍作停顿,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这段时间调查下来,我发现刘冲的选址规划一塌糊涂,标书策划更是废纸一堆。他最厉害的一点在于找到每个核准环节的实权人物,然后投其所好。”
“对方好酒,他就找关系送人到茅台镇去尝原浆。对方有孩子要升学,他就包办公立学校的入学资格和择校费,另外再附赠一间学校附近高档商品房的三年使用权。他的每一份礼都能送到人心坎里,让你没法拒绝,但又不会重到让你不敢收。”
“是么,”楚然语含讥诮,“看来他的聪明没有用到正途上。”
陆行舟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目光深沉:“也许以前大哥跟他一样聪明。”
“你不应该说也许。”
“嗯。”陆行舟笑得很意味深长,“可能比他还要聪明。”
“那你呢?”
“我什么。”
“你愿意做个聪明人还是蠢人。”
陆行舟将笑容妥帖地收起来,语气恢复平淡:“大哥还在的时候发过一回火,骂我说:‘陆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东西’。”
这样刁钻的用词的确是陆和泽的风格。
楚然完全能想象陆和泽骂出这句话时的表情,但想象不出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生气,竟然会对一向疼爱有加的小弟发这么大的火。
“他为什么骂你?”
“秘密。”
楚然微愕。
“如果你想知道,可以拿秘密跟我交换。”
陆行舟的目光有种难言的迷惑性。
楚然克制住自己,沉默半晌后静静打开餐包盒,将夜宵一样样摆出来,拿出筷子每样尝了一点。
魏叔的手艺很好,清粥小菜入口照样鲜掉舌头。
大约是受香气勾引,陆行舟停下手头的工作,过去坐在了楚然身边。
两人相偎在沙发上,似乎打算就着一窗夜色分吃三碟宵夜,但其中一个人始终没起筷。
“真的不考虑?”陆行舟忽然问,“跟我交换一个秘密。”
楚然握勺的手一顿,抿唇摇了摇头。
他能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陆行舟偏头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拿走他手中的白勺,猝不及防欺身向前吻了起来。
这是今晚数不清第几次吻,但其中蕴藏的攻击性跟前几次都截然不同。
“唔——”楚然肩膀被压得太紧,小幅度挣扎,“唔……”
缺氧。
应该觉得突兀或者不舒服的,但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只有一个念头:
不该吃东西的,嘴里会有味道。
陆行舟不在乎这些细节,况且楚然怎样他都喜欢,发间是香的,嘴里是甜的。
他怕楚然冷,虎口慢慢摩挲楚然的侧颊,随后缓缓向下移,想去安抚可能会被吵醒的宝宝。
但手刚滑到胸口位置,掌心的触感就让他神经微震。
隔着一层不算太厚的细软毛衣,他不敢相信一般,停顿片刻又微微往下压了压。
楚然浑身僵硬。
“怎么是湿的?”他听见陆行舟问。
第76章 76 快点
“怎么是湿的?”
这句话一问出来,空气比毛衣更濡湿。
热度不低的掌心像艘船,停靠在泛潮的码头不肯走了。陆行舟的头也向那处低下去,试图弄清这陌生的触感究竟是何缘故。
“洗澡的时候沾了水。”楚然如惊弓之鸟般推开胸前的人。
“这么久还没干?”
越是问越是答不出。他臊得满脸通红,索性将身体更紧更深地蜷下去,脸朝下伏在沙发上。
“暖气太热了,我身上全是汗,你别靠我太近。”
真皮沙发特有的皮料味像极了陆行舟身上的刚猛劲儿,蹿进楚然鼻息间抢滩登陆肺腑,顷刻间弄得他气息不稳。
“我看看。”陆行舟以为他不舒服,往外扳他的肩想试他额温,两三下无果后索性将胸膛覆到他背上,“到底怎么了,你身上没汗,不难闻。”
“别压我。”楚然唇抿成一条线。
“我有分寸,不会压着宝宝。”
为证明自己没说假话,陆行舟将头向前一绕,身体如笼子一样关住楚然。
夜深交颈效鸳鸯。
也正是姿势的这个改变,他鼻间忽然捕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
——很淡,却很勾人。
像入眠前热好的一杯热牛奶,搁在床头静静散发香气。杯壁挂浆,最上面还浮着一层奶皮,半遮半掩地等人采撷。
他神魂一荡,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两只手按捺不住,太想证实自己的这个想法,拨开楚然挡在身侧的胳膊往下探,半路却被死死夹住。
“你要干什么?”楚然使尽全身力气夹着他的手,额头抵在沙发上呼吸纷乱,心里明显慌得不行。
但力量悬殊。那只手简直可以说是畅行无阻,隔着毛衣往胸脯那儿一捏,不意外捏到一团软嫩的肉。
掌心湿漉漉的,像摸着透过水的浴巾。
“问没问过大夫?”陆行舟攥住软肉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声音黯哑得不像话。
“你——”楚然浑身微震,“你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