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温存(111)
“啊?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只想做哥哥,没兴趣做别人的弟弟。”
“那,”温演定定地看向凌存,面色平静到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哥哥。”
凌存咀嚼西瓜的动作蓦然停滞。
片刻之后,他猛地咳嗽两声,把头埋进垃圾桶里。
温演汗颜:“……有这么恶心吗?”
“不是——”凌存抽了张纸擦嘴,“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袭击啊?”
脸红红的。
哦,原来是害羞了。
“我的生日礼物呢?”凌存朝温演伸出手,“你不会没准备吧?”
“当然准备了,我不会忘的。”温演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凌存手里,“但是小存,你现在就拆吗?不等晚上许愿完?”
“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是生日,什么时候拆都没差吧……”
凌存一面说,一面拉开那个浅蓝色的蝴蝶结:“这么小的盒子,是饰品吗?”
浅蓝色丝绒的盒子里,装着一枚菱形的挂坠。
被打磨得熠熠生辉的天青石为主,无数闪耀着光芒的钻石为辅,共同构成了挂坠的主体。
仔细看,天青石的里面还有红色宝石打磨的、花朵形状的缩片。
“诶……挺不错的嘛。”
“有比霍律师送你的胸针好看吗?”
凌存疑惑:“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他送的那个太贵了,我放我妈那里了。”
温演的手不知不觉地搭上了对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给你戴上吧?这个体积很小,不会妨碍你打球的。”
“哦,好。”
凌存全然没有注意到温演内心的小九九,只觉得对方因常常练习打磨珠宝而变得厚实粗糙的指尖划过颈部皮肤时,带来些许痒意。
黑色的绳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温演的目光顺势落在凌存的脖颈上。
几日前留下的痕迹早已消退,他暗戳戳宣告占有关系的媒介因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给凌存戴上自己亲手打磨的项链这件事,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仿佛两人脖颈上佩戴着的挂坠互为引线,足以将各自的人生捆绑束缚在一起一般。
*
温良和张云间毕竟是成熟的社会人,各自有工作。逢闲总出门旅行,倒也方便了家里两个人肆无忌惮地亲热。
从客厅沙发到阳台的躺椅,从厨房料理台到狭小的浴缸,从餐厅的长桌到咯吱作响的双人床下铺……
甚至是闪着暧昧紫光的LOVE HOTEL和停在无人经过的乡野上逼仄的悍马后座。
足够疯狂,足够酣畅淋漓。
时光飞逝,夏日的暑热还未消失殆尽,暑假的余额却先见底了。
一同快要见底的,还有两人高中时立下的百次之约。
“你能不能别撩拨我又不做。”
凌存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的,强忍着想给环抱着自己的温演一拳的欲望,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但是,只剩下三次了诶。”
温演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像得了皮肤饥渴症的人一般不愿放弃接触。
“我们之前说好的,约定到期了就要做回‘家人’……但是,我……”
凌存叹了口气,灼烧的兴致在他的体内翻腾着,偏偏此刻心情惆怅,让他无心去想那档子事。
温演说的没错,只剩三次了。
一旦到期,就意味着夏日情热日常的终结。
说不难过、完全舍得,是假的。
他没迟钝到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尤其是,人的身体其实根本不会说谎,他并不是纵欲的人,更不随便。而能够勾起他欲望的人,他绝不可能对对方丁点好感都没有。
……但现在说这些,也只会徒增烦恼。
在没找到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之前,任何煽情的话语、不舍的表现,都是一种重负。
会鲜明地增加到对方身上的重负。
温演自然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很想说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但凌存显然在意很多。
所以只能带着安慰性质地,在凌存的耳廓留下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
“大学我打算住宿舍,不回来住,你怎么说?”
凌存觉得自己需要脱敏——第一步是远离过敏原。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学校里住,上课更方便,不用来回奔波,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专业课的学习上。
法律专业可是很辛苦的啊……要背山一样多的东西,实习也很麻烦。
“在家住吧……我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温演垂眸道,“除了你。”
“哦。”凌存其实是有点开心的,但并没有表现在明面上,“那你记得每天晚上溜芒果。”
温演想起那只和自己相性不合的狗,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诶?”
“诶什么诶,交给你了,别磨叽。”
“……好。”
第76章 闪图
大学生活乏善可陈。
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
不过挑挑拣拣,倒是有几件值得说道的事儿。
其一,是军训的时候凌存被同系的Omega约小树林表白了。
而且是……三次。
甚至还有搞事的Beta和Alpha组团来表白,被凌存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但是,你也并没有钟情的Omega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可以改呀!”有追求者不死心。
凌存的身体僵硬一瞬,最终只是平淡地答道:“那和你没有关系。”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就因为漂亮俊秀的脸和有料的身材上过好几次学校的表白墙了。
那些模糊的照片,或是因为慌乱,或是因为手抖。不过,几乎是共性般,所有的照片里出现的凌存都白皙惊艳到扎眼的程度。
看着投稿底下接连一片的【求联系方式】的评论,温演只能幽幽地叹一口气,在室友疑惑的眼神里走进淋浴间,掬一捧冷水往脸上泼。
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脸,温演想:这种事,自己不是早就习惯了么?
凌存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被众人簇拥的对象。这样的事,他也早就习惯了。对于没有分寸感的追求者,他只会毫不留情地说“不”而已。
但是……
还是产生了一种原本被自己心心念念注视着的宝石忽然被别人觊觎的不快感。
其二,是凌存偶尔会给他发讲座链接,通常是关于生命科学或者心理学的。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往往会在讲座当天被凌存在宿舍门口或者教学楼楼梯口逮住,抓去听一下午。
“小存,你的专业课——”难道没有在下午的节次吗?
“不影响我上课。”凌存转过头,按着温演的面颊和下巴,把他的脸转回了朝着讲台的那面,“你好好听,我要收读后感的。”
温演:……
小存开心就好。
这样一起沉默着并排听讲座的日子重复了五六次之后,温演终于忍不住问:“小存,你是想向我表达什么吗?”
凌存闻言,表情变得更臭了,两臂交叉环在胸前,声音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没搞懂我想让你明白什么你还来,还写了五篇小作文?”
“……呃。”
温演无辜地看着忽然开始生闷气的凌存,手足无措。
“我是想让你弄明白你自己的生命是很重要的,不要随意轻贱!你个笨蛋!”凌存锤了一下温演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小作文写得那么学究,居然都没稍微思考一下它们的意义在哪吗?”
“哦,是这样啊。”温演恍然大悟。
他低头,看向自己被袖子遮挡住的、曾经密密麻麻流出血液的伤口。
那里早已长出新肉,不再疼痛,但痕迹永不消失,仿佛沉默着记录他于自己生命而言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