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般配信息素(74)
但秦牧不知道怎么想的,似是脑子不灵通了,当下就应了余京海的请酒,“喝酒可以。”
“白的怎么样?”余京海问。
“奉陪。”
余京海顿时膀子都热了,就要摩拳擦掌喊服务员上二锅头。
周惜捏住了筷子,转过头,温声和气地让服务员归位,而后格外严肃地制止对坐的这两人再挑事。
“大白天喝什么酒。”说到这,他先瞥了秦牧一眼,“忘了你手拿刀的?”
“哎,提醒得对,”秦牧笑眯眯地说,“阿惜就是体贴,那我不喝了。”
周惜没空理会他的好话是不是自知理亏地纯找补,随即又看向余京海,“你酒瘾有这么大吗?中午吃个饭也要喝两杯?你是酒鬼吗?”
余京海被周惜明显不悦的眼神盯着,脖子发僵,嘴里的话绊跤似的摔出去。
“没有我不是,我对这玩意儿不上瘾,真不上瘾,就喝着玩儿的,不喝也行,绝对行。”
秦牧嘴边咂着一块儿小蘑菇的滋味,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排的人。
对着周惜,余京海压根就不彪,前面一溜的蛮横凶悍,简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惜皱个眉头,就像施了个咒圈,把余京海整个人团团罩住,理顺了那些威野的爪牙。
——这样看来,好像说不准谁遭欺负更多啊?
余京海再三保证自己不是酒鬼,才让周惜松了手里的筷子。
“好好吃饭,不管是酒还是别的,吃饭都不谈,麻烦你们都忘掉。”
过后余京海在桌上真就半个酒字都没敢再提,深刻记着周惜刚才发了火,虽然媳妇儿嘴上没多凶,发脾气不爽快也是温温柔柔的样儿,但还得哄。
于是余京海夹菜夹得更殷勤,拿了另外一双没沾过辣油的干净筷子,忙着给周惜碗里堆菜。
每样淡口的都夹上,从近到远,每个符合周惜口味的盘子他都不放过,两种汤也分别盛进小碗里放凉了,接连搁到周惜的手边。
“那边那个海带汤……”秦牧突然出声道,“阿惜不能喝,他对海带过敏。”
余京海立马垂眼去瞅那碗海带汤,表情犹如在看毒药,忙不迭地端走,挪到最远的角落。
“这都不知道?”秦医生可算是找着命中红心的攻击点了,语气愈发尖锐,“阿惜,我现在怕你将来会不小心食物中毒。”
余京海攥住了右拳,没发声,脸上的棱骨凹绷得更硬。
“言重了。”周惜稍抬了眼皮,不满地睨向对面,“谁没事会特意去说自己对什么菜过敏,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我就能知道,我这难道还是不正常了?”
“你是医生,不然你也不会知道。”
“跟什么职业没关系,要看用不用心。”
“跟用心不用心没关系……”
周老师字句严谨地阻拦好友找麻烦,旁边的保安同志忽然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亮了屏幕。
“秦医生。”余京海的声音打断了周惜和秦牧如火如荼的争论。
秦牧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什么事?”
“阿惜过敏不能吃不能碰的东西,你都清楚是吧?”余京海又问。
“对,很清楚。”秦牧点了点下巴。
“行,那你现在都说一遍,我记着。”说完,余京海捧住手机,两根拇指都固定在数字键盘上,随时预备开敲。
秦牧:“……”
周惜:“……”
“等会儿,我摁不快这键盘,万一这打字速度跟不上……”
余京海说着,又麻利地戳了屏幕几下,换了个页面,大拇指撑在手机屏幕的某个红圈按键上方,“改录音吧,录音好使,不会漏。”
秦牧万万没想到这个从上午就像是把他当成眼中刺肉中钉的野蛮人,居然休战了?
善于剖析问题,抓条理关键的秦医生托茶杯思考了几秒,认定了具体缘由——事关周惜的身体健康。
周惜对什么东西过敏,不能吃什么喝什么碰什么,反正只要是对周惜不利的,余京海都要弄明白。
而其他的事在这件事跟前全都要靠边站,余京海顾不上醋,更没工夫去接秦牧夹枪带棍的挑拨。
周惜就要拦下余京海录音的骚操作,也是不想再多给秦牧张嘴的机会,免得这个今天不知搭错哪根筋的好友又口出残言——近似脑残的言语。
可秦牧这次接话茬接得飞快,一串叮嘱不带停地往外冒,竟是很配合地让余京海录着音,全程没有插科打诨,正儿八经地把周惜日常生活习惯要点,包括用药禁忌都讲清了。
周惜怔了一下,见着余京海全神贯注听讲,不忘捉紧手机录音的模样,快要搭上余京海胳膊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
讲到后面,秦牧的眼神变深了些,直到此刻,才想要认真地审量好友新处的这个对象。
要说这人细心吧,可比不上周惜那几任前男友里真能心细如发抠证据理线索的某位律师。
这人感觉到被撬墙角的危机,也没先搞清楚对方是不是Alpha,就愣头愣脑地直往外炸信息素,波及自己的对象。
要说这人规矩吧,也比不上周惜那些前男友里作风老学究派的某位考古学教授。
这人为了在对象面前挣口气,显脸子,都能唐突冲莽地干出找医生拼酒摆威风的事来。
要说这人豪爽吧,真没那个被周惜快速分掉的金大地产太子爷出手阔绰。
这人明知道他是来搅局的,还能敞着心胸让他占去约会时间,真拿他当对象的朋友挺客气地请他随便点餐。
要说这人周到吧,更没有周惜那个当集团大老板的发小思虑周详。
这人在饭桌上,饭都没心思好好吃完当场就掏出手机,开录音,对象还在一旁坐着的情况下,直接就问对象的朋友要所有对象的禁忌点。
秦医生心底琢磨了好一会儿,总觉着很多不对劲的感觉里又奇怪地掺进去了一丝无法完全忽视的对劲感。
他的脑海里最终冒出了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人真的是……难怪能把周惜迷得都不再多考虑什么标准,什么合不合适。
录音结束后,饭局也快结了,余京海收好手机,视线扫过去,把桌上的菜每份都仔细地瞅了一遍,筛查周惜不能吃的,也就那份海带汤是。
秦牧照看周惜的身体状况好些年了,是真了解周惜的情况。
他和周惜的口味也确实相近,点餐的时候按着他们的口味点,同时注意着没怎么点周惜不能碰的菜品。
海带汤刚好是他最喜欢,但周惜不能喝的。
结果余京海查完之后,迅速地把桌上那份海带汤包光——秦牧要不是嘴快还分不到一碗。
三个人的食量比较起来,周惜垫底,所谓现在胃口已经撑大的秦牧,乘以双倍也就勉强够一个余京海的食量。
光盘任务大部分都是仰赖余京海才能完成。
临散席前,余京海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桌边就只剩周惜和秦牧。
“不是很能吃吗?”憋了一顿午饭的气,周老师此时不飙待何时。
“那也赶不上你家那个饭——”秦牧遭到对座好友投来的,难得凉凉的目光,识趣地改了口,“缸啊。”
周惜不吭声了,摸着杯子,温度刚好,手只会觉得暖和。
余京海离座前又重新给他热好了茶,把他的杯子倒满了才走开的。
“等下是要去约会了对吧?”秦牧笑得狡猾。
“刚才就要约,半路杀出个你。”周惜喝茶消食甩埋怨,睨着好友,就是在问,你好意思吗?
“都免费帮忙考察了,别生气啊。”秦牧悻然地摇了摇头,立即转开了话题,煞有介事道,“我可能大概也许理解你为什么答应了,他这心里刻你名了。”
周惜却好像没对这番评价感到高兴,“你看事情什么时候这么绝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