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般配信息素(44)
“李晟说你伤的脸。”
余京海猛地一噎气,低骂着,“妈的这小子……他瞎说。”
“其他学生也有说,你都流鼻血了,刚才给我挡球的不是你?辅助裁判不是你?”
“……”口才干不过语文老师的余京海选择闭嘴。
他这一沉默,周惜就更是忧心忡忡,“你给我看看。”
“你先出去。”余京海第一次尝试认真忽悠人。
结果毫无悬念地宣告失败。
周惜依旧坚持,“你先给我看看。”
“你出去再说。”余京海手掌抠紧了墙面,脑袋垂得更低,任凭周惜怎么抻动脖子,努力地从他身后探过来都瞧不见他的脸。
“先看伤。”周惜扯紧了余京海的胳膊,想把人转个方向,但余京海本来就身宽体壮的,单说体重都不知道比他重上多少,况且又在使力抵抗着……
周惜就算用尽全力都不可能扳得动他。
“……阿惜。”余京海沉着嗓叫了一声,“真的,小伤,不碍事儿,你走吧。”
“真不碍事,你能不给我看?”
“我说了是小伤,就是小伤!”余京海一旦犟起来,饶是周惜这样当老师的,说什么道理也都是白搭。
“你为什么不肯给我看?”周惜被他这副顽石般的模样惹得气急了,“是不是伤得很重?”
余京海不想对他撒谎,那太费劲儿了,说一句谎话,他都会难受愧疚。
周惜再问下去,甭管问什么,他都干脆全盘装聋作哑,死不开口,同样也死都不转过身去。
硬着来,周惜硬不过他,软着来,周惜说得口都干了,他也还是对着墙,压着脖子,保持住僵硬的姿势,拱在那里。
周惜抿了抿嘴角,眼里充满了局促焦切,他轻声问了一句,“我跟你交换条件行吗?”
余京海攥响了某根手指关节,却没吭声。
“就是露营的时候,你跟我提的那个。”周惜紧接着解释了。
余京海的呼吸蓦地发沉,按在墙上的双掌直握成了拳头。
“出、去。”余京海字字生顿,嗓子像塞了沙一样嘶得干涩。
周惜捏在他胳膊上的指尖遽然收紧,“我现在叫你名字,你现在就转过来给我看你脸上的伤。”
“你用不着这样儿……”余京海用力地阖紧了眼皮,仿佛很是疲累,“那就是条件反射,我他妈的管不住,是它自个儿非要护你,我拦不了,但我也不用你谢,不用你觉着对不起!”
“余京海。”
一声急促的低唤好像成了什么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俯身面壁的男人。
“——我不换!”余京海恨恨地一拳捶在墙壁上,溅起了凌乱的水花,“我不换了。你出去,甭烦……”
“京海。”
周惜对着他那副宽阔的腰背,念出一声,接着又是一声。
喊了不止一遍,余京海仍然没有回过身来。
也不知道到底伤成什么样,能让他固执坚守到这种程度。
周惜不肯放弃,比他更固执地继续喊下去,喊到双方的信息素更加胡乱地交缠碰撞在一起。
“……京海、余京海、京海……我叫你了,不是你说要换的吗?我都叫了,你怎么言而无信?”
周老师都被气糊涂了,话也不再讲究顺不顺,对不对,有没有道理,一门心思就只想着一定要看到余京海脸上的伤。
余京海半天不给任何反应,周惜被那些信息素包围冲击着,抑制剂的药效迅速地耗尽了。
他心里的渴望已经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芽,沾到那股白酒信息素就飞快地茁壮成长,身体上的不良症状随之变得愈发明显。
他明知应该撤离,再待下去,肯定会出事,却怎么都挪不开脚。
直到他真的完全沉进了那片温暖滚烫的海潮中,他痛苦地低下了头,攀扶着余京海的肩背,深深地嗅着余京海身上的信息素气味,眼底盛满了依赖和眷恋。
“那件事……我外甥跟你提过的那件事,你还愿意吗?”周惜缓着声,眼睫垂下去,气息也难耐地浮散了出去。
“我跟你定约,好吗?”周惜艰难地扯动喉头,轻轻地又问,“你现在帮我做临时标记,就是我脖子这块,用咬的……你可以现在就……”
余京海同样在受着周惜的信息素蛊惑,他也捱得辛苦,听见周惜说的那些话,就觉得周惜是为了看他的伤才这么费尽心思地哄骗他。
他既渴求着,疯狂地想要,却又对周惜的做法感到强烈的愤怒,最终哑着嗓吼出一句,“你别这么糟践自个儿!”
周惜被吼得头脑更陷昏糊,听不清他再说了什么,温度升高的脸颊贴紧了他的手臂,难受地磨动了起来。
“余……京海……你帮我……”周惜颤着声,恳求着,“你、你……就抱一下……一下也行的……”
那一句句哀求,几乎将余京海逼到了悬崖边。
“不,不抱——我、不……”他用力地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别再像之前那样,像第一次那样,不知死活地再去沾这个人。
一下也不行,绝对不行,一下也会闹出人命来,会的……
周惜也不是真的要他,只是拿他当药而已,只是药!
他给周惜当药,治好人了,那之后呢?谁救他?
他扛不住的……他会更贪心,会要更多,周惜给不了,他也给不了!
周惜每求一次,就被拒绝一次。
余京海越拒绝,那语气就越凶狠,都是冲他自己去的,为了警告他自己吼的。
周惜不清楚,只被那凶恶至极的语气搅散了心绪,满腔的委屈和痛楚喷薄欲出,连带着信息素引发的混乱,刺激加深加重,一寸寸地吞噬了他的理智。
不知怎么的,周惜的眼前不断地闪过余京海和他外甥在保安室里争执的画面,脑袋里回响着余京海那次毫不犹豫拒绝他外甥请托的话。
“……你真的忍心看我受折磨……”他不由得更怨更气,浑然未觉自己的手臂缠抱住了余京海的腰胯,“短期的、就只是短期的……都不行……”
余京海被他这么一抱,脑袋差点儿短路,双眼惊骇不已地张大了,瞪着挂在自己腰上的那两条白嫩胳膊。
“阿惜……”余京海呆愣地拔动喉骨,顶在墙上的手掌抽了回来,握住了周惜的胳膊,又叫了一声,“阿惜……”
“……忍心吗?”周惜这会儿还在问。
余京海闭紧了渗汗的眼皮,五官跟着绷紧,扯动了受伤的位置,疼得他又睁开眼,粗声粗气地干吼。
——不忍心。
他太害怕了,这话都没敢真正地吼清楚。
周惜听不见,随即又问,“就抱、抱……现在……抱……一下,你都不肯?”
余京海受不了他再撒这不知道第几回的娇,猛地一扣拳头,气势凶狂地转过身,一把将人按进了怀里,却僵沉着面色,强行憋忍体内闹腾的豪火情念。
余京海坚硬的下巴抵紧了周惜柔软的头发,发狠般地摩梭着,壮硕的臂膀牢牢地圈裹住周惜整个人,同时也把自己的信息素全拢进了这份怀抱里,尽可能多地给予对方所需要的安慰。
周惜在这样的拥抱中逐渐缓回了气,久违的舒适感让他喜不自胜,留恋其间。
他也有贪婪的本性,盘桓在心尖处的绵密酥痒,让他产生了难以自控的古怪渴求。
顺着那渴求的指引,他的目光抬高了些,巡过余京海的下颚,然后锁定了对方竭力抿紧,却仍然隐隐颤动着的双唇。
方向一找准,他脚跟轻腾,身子往上一挂,双手蓦地捞住了余京海的脖子,再张嘴覆了过去,稳当地压中了余京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