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般配信息素(163)
“那啥是啥?”余晓西一脸好奇地追问着。
余京海被小崽子问得心里一急燥,脑袋里忽的荡出了某个漂亮人影,不由得恨恨般压嗓咕囔了句,“我那是想你另个爸想的。”
撂完这话也不管余晓西听没听着,猛地起了身,进厨房准备午饭去。
余晓西没听清那答案,急忙绕在他腿边继续问为啥是啥。
余京海抬腿要把这小崽子挪出去,就见前几天才回岩河探亲的八表妹从屋外吼着进了屋内。
“哥!哥……我表哥呢!?”
“干啥扯这大嗓的,做饭呢。”余京海头都没抬地应了,正一边摆锅,一边对付乱蹿在厨房里的小孩儿。
“哥!!我看见表嫂了。”八表妹解释道,“肯定没看错,就是他,在鳞桥附近……”
哐当一下骤响,连接了一串咚啷哗叮的动静,是余京海手里的锅盖掉在灶台上,个挨个地磕着了好些盆盘勺。
余京海听着八表妹往后说的话,愣着双眼,僵定得宛若一尊石墩儿。
余晓西这会儿终于成功地捉着余京海的左腿,得意洋洋地扬起了那颗跟他老子同款发型的小寸头,马上要接着发问。
结果他老子腿脚稍一动,转眼就撇开了他,再转个眼,人已经犹如火箭冲天,咻地奔出了大老远。
余晓西瞬间傻眼了,迷糊之际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老爸现在跑的怎么比逮他跑的还要快?老爸为什么要加速?他要去逮谁吗?是不是比他还欠抽的调皮蛋?
余晓西背起一篓小问号,也蹬开他的小短腿,疾冲出了院子。
“哎?!小西瓜!你干什么去??”八表妹喊了,但没能喊回这孩子。
和她一道来送腌肉的亲妈拧了她的手臂,怨怪道,“你真跟阿海说了啊?你这不捣乱呢吗!都跟你说了我给他找了新对象,这回没准就能成……”
“你那才是捣乱。”她反驳道,“谁看不出来啊,哥这两年心里头摆明了还是就惦记嫂子一个,要我说他肯相对象只是配合你们,敷衍敷衍……”
“你要气死我啊你!”亲妈直跺脚,“不就是给你送了那个啥里里的,我看你就因为这个让人收买了……”
亲妈说得也不算错,确实就为了当初周惜送的那把尤克里里,她打心底里还认着这表嫂呢。
她也一直觉着周惜送礼花的那些心思不简单,要不是很在意她表哥,那时候带回岩河的一车礼物能把余家的老中青小各方亲戚全哄到位吗?
她是不知道这两人当年因为什么事分开,但如今都离得这么近了。
先不说什么双方是不是八竿子打不着般不般配合不合适,单凭这兜兜转转还能绕到同一个地盘的缘分,就该见。
——表哥加油,冲它的,一定得把表嫂扛回来啊!
而事实是余京海跑得快冲得猛,抄近路到了鳞桥边,步子却刹得又稳又沉。
他立定在这头的老树下,一眼就瞅见了桥上人群中的周惜。
第150章 你还喜欢太阳不?
正在桥上和几位镇领导说话的周惜望着清峻的河川山群,始终温匀谦语。
他的模样与两年前几乎毫无区别,但此刻在余京海昼亮的眼瞳中,偏就是整整一汪激荡枯乏尘世的活泉。
那熟悉的笑容临风更现朗澈,飞扬冶俊的脸皮及胜雅玉,亭然天姿惊林遥映着,再要举个手颔了首,真是轩逸成画,叫人如同误踏仙谷,痴得迷醉忘返。
余京海的掌心紧紧地握在树干上,粗砺的指头受着激跃情绪的影响难以收力,一下追一下地抠扒着树皮。
阿惜。
他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喊透了这个名儿,喉头却仿若绊着重逾千斤的石块,拧不出声响,眼看着周惜下了桥,就要向左,背对着他转去,远去。
他还没来得及往前横冲,忽见一抹小“球影”鲁莽又飞快地撞着了周惜。
疯狂追赶老爸——追的是远路的余晓西终究还是当了一回滑板,扳不过突进的势头,俯扑到了周惜的腿边。
余晓西下巴意外磕进土里,被碎石子呲破了嫩乎乎的小脸蛋,霎时疼得哇啊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当场哭鼻子了。
旁边的大人全部吓着,周惜朝前急迈了一步,弯了腰,伸手把瘦瘦小小的余晓西抱进了怀里。
“……不哭,先不哭,摔到哪了?叔叔看看啊……”周惜轻声哄着,指尖触上余晓西带泥的小脸,径直抹去了周围的污泥灰土。
等看清了孩子下巴的小伤口,周惜不禁微皱了眉宇,随后从裤兜里找出创可贴,再给余晓西贴上。
余晓西愣愣地享受完了这细心又温柔的“包扎”服务,手背蹭着脸擦去了泪水,漆黑的瞳仁直盯着周惜,露出了莫名的局促紧怯。
“谢、谢哥哥。”余晓西憨头憨脑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周惜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学着孩童的语气跟他对话,声音更加柔和,“谢谢,不过我是叔叔哦。”
余晓西的脑子顿时像是被那笑容带飞了,陀螺转转了好几圈,不知觉就乖巧地哦着声,重新叫了“叔叔”。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周惜随即又问,“爸爸妈妈呢?”
“没有妈妈,有老爸,还有奶奶。”没明白重点的余晓西老实地回答了自家人口的情况,“我出来找我老爸……”
聊到这儿,余晓西才猛地记起来自个儿是咋出来的,赶紧左右扭着头找爹。
“那你知道你爸爸在哪吗?”周惜依旧耐心地问。
余晓西嘬着小手指,努力回忆,“八表姑说在什么桥……我知道一个桥,就是这个桥,这个!”
余晓西指住周惜身后的小桥,周惜回身去看,桥上现在没什么人。
周惜打算再问仔细,就见余晓西突然冲着右边惊喜地大喊:“老爸!!”
周惜循声转过了头,老树边挪出的壮硕身影霎时闯进了他的视线范围。
余晓西高兴地连声叫唤着,向靠近过来的余京海奋力地挥舞着两只手。
周惜目不偏移,追沿着逐渐缩短的距离,略有失序凌乱的目光异常执拗地挂在余京海的身上。
“你……叫什么?”他喃喃地问着,却没有低头。
“余晓西。年年有余的余,天晓得的晓,西瓜的西。”在他怀里的小男孩儿咬字清晰地自报了姓名,便问,“叔叔,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惜。”这会儿来到了一大一小跟前的余京海抢答般地脱口喊了人。
他屏息盯着近到只剩半步的周惜,喉咙发颤慌抖,还想再接再厉。
结果周惜怀里的小崽子奶音迸出,“咦?老爸你认识这个叔叔吗?叔叔你的名字也有西吗?那叔叔,我们是同名耶……”
小孩儿讲起话来,很快就能不着边际,且没完没了。
余京海额头青筋狠跳了跳,只得先让儿子闭麦,“余晓西,你话咋这多?”
余晓西立马稳住,小手捂嘴,表情迷惑,以前老爸都教他要多说话,多和人交流的。
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懂啥叫大人的双标,当下想破头壳都别想想通。
余京海马上正回了嗓,就要跟周惜进行重遇寒暄,却见周惜向他微微点了头,便把余晓西送进了他手里。
他赶紧满手托住这小皮猴,让这小子环抱住脖颈,把人掂稳了。
“阿……”
“还有事要忙,抱歉。”周惜打断了他的话,立即转身回到了镇领导的包围中,和那些领导们讲起了各种正儿八经,旁人不好插入的话题。
一行人走得越来越远了。
余京海这仗起了个头,毙得无声无息,干杵在原地,呆呆地瞅着周惜背影,满眼只剩背影,从还算清晰变成了梦里相见的那种模糊……
回去的路上,余京海脚踝仿佛栓了铁链子,每走一步都沉得能陷出大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