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51)
也就一街之隔,砸客栈那么大动静不可能毫无声息,但别冬和冷峯侧耳听了会,没啥声响,司放说:“估计都砸完了,你俩回来前我去巷子口看了会,都没敢进去,里头跟打仗一样,夫妻两个都杀红了眼。”
作者有话说:
大噶好,新的一周又开始啦
第47章 我不是狐狸精
一个小时前。
江沅心平气和地走进了自己的客栈,他没提前跟伊敏讲他回来了,但俩人正好在院子里撞了个正着。
伊敏一见这个人,心里千头万绪,但最重的那股情绪是怨和恨,最终占了上风,她冷笑一声:“终于回来了啊。”
江沅很受不了她开嘲讽这一套,但今天是他这些年难得下了决心要解决事情的时候,于是心态还算摆得平,没回嘴,甚至还朝伊敏笑了笑,而后把行李放到屋子,再出来在厨房烧水泡茶,跟院子里站着的女人说:“你先坐,我们好好聊聊吧。”
伊敏坐下,不知怎么话题顺口就扯到了别冬身上:“在登虹等你两年你都不回,我才刚来这儿一个月不到,你别是怕我折腾你小情儿,才忙不慌地赶回来吧?”
这话像一根刺,一瞬间就让江沅很不爽,但他还按捺着:“你别说话那么难听,什么小情儿,我在这两年什么人都没交往过,你大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小冬是我正经请的管家,你怎么说我都行,但别给不相干的人泼脏水。”
“不相干的人?”伊敏被这几个字扎得慌:“不相干的人你这么护着?那我是谁?我是你什么人?你什么时候这么护……”
伊敏说不下去了,她想说你何时这么护过我?你跟男学生乱搞的时候,有想过是在把我的脸撕下来踩在地上吗?但骄傲和自尊心让她在这个根本没有心的丈夫面前,把话吞了回去。
对一个根本已经不在乎你的人要印证爱,根本是自取其辱,即便到了这个关口,伊敏还是想维持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然而对面的人似乎根本不顾她最后的体面,“伊敏,你别无理取闹,我们俩的事就说我们俩的事,小冬就是跟我们这些破事儿没关系,他清白得很,你这么大老远过来就是来捉奸找茬的?找着了吗?你真要骂人,说这个是情儿那个是小三,证据呢?”江沅莫名地也发了狠,本来新加坡的这段日子就够悲愤憋屈,这下火全撒这儿了,他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越是帮着外人讲话,越是要证明别冬清白,在伊敏听着越是刺耳,整个一胳膊肘朝外拐。
伊敏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一直克制保持的涵养都不顾了,声音也尖利了起来:“江沅!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跟男的上床的证据我还少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投个影让全梨津的人都过来看看,长长眼啊!”
“草!”江沅也气到怒火窜顶,一把拎起已经烧开了正在冒气的水壶,“啪”一声狠狠摔到地上,滚烫的热水四散溅开,他的衣服裤子手背都被烫到了,但也不管,指着伊敏怒吼:“你放啊!叫人来看啊!你特么今天不放出来不叫人来看你就是个怂!”
伊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两人都喘着气,江沅只觉得头顶的怒火熊熊燃烧,把他在回来的飞机上,想得好好的怎么跟伊敏认错,怎么和好,怎么一起回登虹的念头都给烧得一干二净,转而被另外的狠念替代——老子今天除非是死了,否则这婚离定了!
碎了的那只水壶是个开端,伊敏周身的愤怒无处发泄,连动手打江沅她都觉得脏了手,于是转身抄起手边的花盆就扔了出去,陶瓦盆落地发出清脆的响裂声,湿润的土撒了一地,江沅站在厨房边吼:“砸!最好全他妈给老子砸了!这客栈老子送给你玩,以后老子再重新开一家!”
伊敏二话不说,真就把满院子昂贵的植物连花带盆砸了个干净,清爽悦目的石板地面一片狼藉,还不解恨,转身又把休闲区砸了一通,进口水晶吊灯坠在地上,七零八落,布艺沙发被铁钎勾得破破烂烂,几何拼接的茶几餐桌碎开裂缝,到最后江沅也怒吼着,直接把面前的厨房砸了个稀巴烂,咖啡机滚在石板地上,精心挑选的日本铁艺茶壶尸首分离,欧洲陶瓷景德镇陶瓷日本玻璃盆盆碗碗砸起来又清脆又过瘾。
最后,两人都双目通红,披头散发,像要置对方于死地一样,看着废墟一样的客栈,江沅咬牙问她:“满意了?”
伊敏也咬着牙,大口喘着气,摇摇头,说:“江沅,完不了。”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你毁了我一辈子,我到死都会恨你。”
江沅此时的心肠如铁一般硬,他凄凉地笑了下:“随几把便吧,你要不愿意离婚,老子陪你耗到死,也算是他妈白头偕老了。”
然而片刻之后,伊敏说:“离婚吧,我一天都不想再看到你。”
江沅二话不说,转身进屋拿了身份证结婚证和摩托车钥匙,跨上车说:“还有一个小时镇上的民政局下班,门口见,你要是不去,别怪老子看不起你。”(注1见作话)
说完轰隆隆骑走了,伊敏狠狠抹掉脸上的眼泪,站在院子里觉得心脏堵得厉害,缓不过气。
客栈院门没人管,大敞大开,一地狼藉。
别冬和冷峯在司放这等了好一会,听不见动静,后来听着江沅的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驶了出去,于是忍不住去客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见到的就是这么个废墟一样的景象。
伊敏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院子中,而客栈已经彻底没法住人了。
这会刚好客栈里两个客人从外边回来,见到这个景象也惊呆了,别冬连声道歉,自己做主给客人退了房费,让他们去找别的地方住。
别冬准备收拾院子,冷峯按住他,看了眼伊敏,说:“先别弄,他们俩砸的,让他俩自己收拾,再说这是他俩发泄怒火的证据,你要是给收拾了,说不定人还得重新再砸一遍,浪费。”
别冬知道冷峯说的也是气话,但他收了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客栈虽不是他的,但他这半年真花了不少心思在这,整理打扫,开门营业,现在生意好起来都是他一点点琢磨出来的,他对这儿有感情。
怎么着也不想眼看着它一夕之间变废墟,砸的人毫不心疼,反而别冬这个事外人,站在这里心口堵了好一会儿。
“小冬,”冷峯现在也没什么顾忌了,当着伊敏的面说:“这儿闹成这样,你再住这儿真不合适,要不去我那儿待一阵吧?”
别冬终于点了头,之前他不愿意去,是他心怀坦荡,不愿意被人落了口实,说他就是心虚,但现在情况变了,江沅已经回来,他们夫妻间的事需要他们自己解决,需要两人单独的空间,别冬再住在这儿就不懂事了。
这会别冬和冷峯都不知道江沅开着摩托车怒气冲冲的是去民政局离婚,只以为两个人吵红了眼各自分开去泄火。别冬的个人物品极其简单,装起来一个包都塞不满,冷峯直说你东西太少了,回头峯哥都给你买。
别冬连说不用,别的都还好,他没忘了那个破皮袄改的钱袋子,虽然现在已经不怎么用得到,但他还是带着。
冷峯还有心情打趣他小财迷,钱袋子里钱都没有了,袋子还舍不得扔。
别冬不辩解,好像这件破皮袄还在,他就还能记得自己是从哪来的。
收拾东西的感觉并不好受,别冬不知怎么隐隐有股预感,这一次离开,就再也回不到这了。
收拾好出来,两人看到伊敏蹲在院子里哭,冷峯没法视而不见,过去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伊敏却狠狠地把他推开,说:“你滚!你们俩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冷峯,你别忘了,你对程漪也好不到哪去!”
冷峯有些难堪地起了身,叹口气对伊敏说:“那你保重吧,小冬,咱们走。”
别冬走过来,伊敏突然起身,通红着双眼在背后朝别冬喊:“小狐狸精!都给我滚蛋,别再踏进这儿半步!”
别冬骤然转身,冷峯想扳回他,别理她怎么说,却没扳动,别冬憋了这么多天,忍着莫名其妙的对他的敌意和白眼,这会他听到对方明明白白地喊出来,再也忍不下去,他走到伊敏面前,满面寒霜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狐狸精,我没勾过任何人,我拿沅哥当哥哥,他帮过我,我感激他,所以才忍了你这么久,还有,你放心,我会走的,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要,我本来就准备离开这儿,不会再碍着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