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君还好吗(344)
他以一种婉转的、不那么直白的语式说:“悟子小姐很可爱。”
“你不能喜欢她,杰。”霸道而幼稚的语气,“你不能比喜欢我更喜欢她。”
夏油杰无力了:“对你不能用喜欢,悟。”他还在试图循循善诱,或者说、垂死挣扎?
“友情与喜欢是不同的。”他的语气逐渐沉重,脸色也越发冰冷。
五条悟却跟没感受到他的冰冷似的,又或者,他在无知觉的大前提下触及夏油杰的天性,本能明白如何对付他。
他冷不丁地说:“我喜欢你远比喜欢杰小姐。”
他说:“我想了很久,分辨了很久,为什么那时一眼就看见她,因为我在她身上看见了你的影子,杰小姐跟杰是不同的,悟子跟我也是不同的。”他以笃定的反问语气道,“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杰?”
就好像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他的肯定激怒了杰,夏油杰道:“够了!”并非低吼,而是不外现的冰冷的怒火,他低声道,“你又了解我什么呢,悟。”
“!”
五条悟愣在原地,夏油杰避开他的眼神,不愿意看这自己造就成的脸。
在短暂的愣怔后,悟眼底浮现浓烈的火焰,是怒火,是自尊心受挫还是其他?他发誓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毫无疑问,他受伤了。
他低吼着:“你什么意思,杰!”
夏油杰疲惫地说:“到此为止吧,悟。”他说,“我真的很累了。”
*
门外的闹剧结束了。
硝子头戴耳机,躺在床上,似在音乐的陪伴下小憩,冥冥从沙发上起身,她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像一幅优雅的仕女图,过去的五分钟内,连胳膊肘弯着的姿势都没变过。
她在正大光明地听,听门外小情侣吵架。
冥冥起身,来到硝子面前,她眼睛都是闭着的,双手交叠放胸口下,像陷入平稳的酣眠。
冥冥毫不犹豫打断了硝子的假睡,摘掉保护她耳道的头戴式耳机。
就好像戴着耳机,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你要像他一样欺骗自己吗,硝子?”她的声线十分华丽,发言时宛若歌剧舞台上的人物,因此,冥冥的每一句话仿佛被赋予了不一般的戏剧意味。
家入硝子睁开眼,毫无睡意。
“我们是咒术师,硝子,这点儿阻碍可不会让你我听不见对话,夏油跟五条也是知道的吧?”
硝子猛地坐起来,几乎没用手撑,单凭着一股劲儿,她脸上终不见乐天了——论理说来,硝子是很阳光的,从未见她生气,眼下却露出点“麻烦”的意味。
这是当然的,人与人的感情,本就是最复杂的谜题,而这段时间的神奇经历,将她的两名同期卷入漩涡。
“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冥前辈。”硝子如是说,又伸手,想把耳机够回来。
冥冥逗弄她似的,抱着耳机后退一步,她的问题更精准了:“你觉得,夏油是怎么想的?”
硝子略作停顿:“这还不容易发现吗?”
冥冥点头:“确实,明显极了。”
毫无疑问,夏油杰动摇了,五条悟应当是没看出的,傻瓜猫只会进攻、追问,学不会停下来读空气,再说了,事关他自己,哪怕平时能看出来,眼下也该晕头转向了吧。
但是……
硝子说:“不过夏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向前伸展、伸展,做出了将自己每一个关节拉开的普拉提姿势,终于夺回了耳机,不愧是咒术师,真是优秀的平衡性啊。
“五条,又了解他什么呢?”
盛夏的知了伴随着一股股蒸腾地里水汽、扭曲人视线的恼人热意,声嘶力竭地、没完没了地啼鸣着。
硝子戴回耳机,扭头时视线略过窗,看见了远处练成片的山与笼罩着山峦的绯红的烟云,它们像给山盖上一层橘色的轻纱,一眼望去好似红胜火的秋日。夕阳在诉说着谎言,将盛夏比做秋日的谎言。
光借由窗口,静悄悄地溜进正对阳光的宿舍区,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洒在五条悟遮蔽双眼的胳膊上,他仰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同样一抹光却够不到夏油杰的后脑勺,他坐在沙发最靠近墙的一角,低垂着头,他在想什么?
第310章
禅院直哉回到京都。
他是有点贤值在身上的, 小聪明而非大智慧,想着口说无凭,折返回商铺调监控佐证他的说法。
那商铺也是硬气, 国际大品牌,又兼之六本木的牌匾砸下来怕要伤两个议员三个财阀,当然不愿意泄漏客户信息,禅院直哉威胁跳脚一点用都没有,磨蹭半天, 御三家的威风也耍了,愣是什么都没拿到, 最后经人提醒,从六本木的街拍人士那儿弄了两张照。
东京的潮人太多了,以拍潮人为生者应运而生,日本不给偷拍, 照片快门声按不掉, 这些大叔都是大大方方地拍, 穿着入时的男女几乎没有拒绝他们的。
除却悟子,直哉还搞到了意外之喜, 是五条悟跟“那个女人”的, 他有两个想法, 先去盘点盘点,咒术师里有没有这一号人物, 如果没有就要大肆嘲笑六眼跟一没咒力的女人谈恋爱。
他身后的女人最低也是术师。
回到京都,果真引起轩然大波,五条悟子跟悟太像, 除了性别不同,脸真是一模一样, 她要跟五条家没关系,禅院都能摘下牌匾并入五条!此外盘点了全国的术师,没有一张脸跟那女人对的上号,也就是说,六眼的神子跟一平平无奇的女人走得很近!
这是丑闻啊!
禅院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出动了,爷们不能嚼舌根,女人还不行呢?倒不如说御三家的女性被塑造得十分刻板,只见她们穿上漂亮的色无地,带上精美的糕点与鉴赏用的瓶约了与其他家族的人插花、练茶道,加茂家的跟禅院家的沆瀣一气,苦五条悟久矣,哪怕是图嘴上的快活,都要损一把五条家。
正巧五条家因雨夜的朦胧图景而到处寻找跟悟大人在一起的女人,都要悄咪咪去东京查看了,哪想正确答案送到鼻子前。
但这又催生出新的问题。
照片被送到大长老的案头,五条哲盘腿坐矮桌后,甭看他拄拐棍,一副小老头的模样,跪坐时背杆子挺得笔直。
下属火急火燎地汇报:“大长老,有两件事……”
五条哲抬起手,以手掌面对来人,做了个制止的姿势,在五条悟跟五条悟子的照片中,他优先看后者!
不仅是看,还是紧盯着,压根没看五条悟的功夫。
沉默的三分钟后,他把悟子的脸跟眼睛都嚼烂了,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去查看查看,哪一支有人私奔了?”
本家没这样的孩子,但看脸,怎么不是他五条家的种?跟悟像成这样,必定是有关系的。
他的想法有点多,私奔怎么了,别说是五条,哪怕是最封建的禅院也有几个跑出去的族人,在京都老家过得不好,各自求生路,这不也很正常嘛。
至于生出来的孩子,若跟一般市民喜结连理,生出普通人倒也罢了,咒术师还是跟家里知会一声吧,诅咒法中不乏有通过血液咒近亲的,他们有防御的咒具,也要防患于未然才行。
再说,这双眼睛,是六眼吧,嚯,跟悟的几乎一模一样,这就不得了了,假设说她是六眼,不就证明同时有两双眼存在于世吗?
流落在民间的六眼,跟流落在民间的咒术师又是俩概念,那是五条的沧海遗珠,是贫民窟公主啊!
在大宝贝疙瘩面前,小少爷的沙雕事就不那么重要了,大长老只眈了照片一眼说:“怎么,是先前说的女人?”
正确的叙述是“悟大人的疑似恋爱对象”。
后者擦汗说:“没错。”他语速很快,“她不是咒术师。”
语后屏息,像等待神明的审判,又或者为让自己脱罪,他补充了一句:“大概率不是。”
不也有未被发现的野生咒术师的可能吗?
哲长老的反应呢?他特淡定地点头,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