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君还好吗(282)
于是他扭头,用绝对威胁的语气道:“闭嘴吧老头,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流云。”
话阴测测的。
唯一的正常人直毘人叹气了,他先说:“稍微安静点吧,宗十郎叔父,你还看不出来吗,现在的甚尔是你我无法匹敌的。”他又抬头,对甚尔说,“我曾听闻母狼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会咬死外来的头狼,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舐犊之情啊,甚尔。”
禅院甚尔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好吧,如果是过去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他会为了惠做到这个地步,回到曾经禁锢自己的噩梦之地。
只是……
看向禅院家四方庭院外的一片天,他忽然有了丝明悟,一些无形的枷锁就在刚刚斩断了,消失了,他站在禅院家的土地上,连直毘人身后那些不断咒骂的狗的脸都模糊了,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了五条悟的感觉,那或许是强者的自尊与眼界,眼中从来看不见叫嚣的弱者。
禅院甚尔可不想跟直毘人解释,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过得很好,以至于获得了心灵的疗愈,他跟直毘人说:“惠我带回去了,既然他是十影,禅院家无论如何都要提供古籍吧。”他又吊儿郎当又狮子大开口地说,“啊,还有忌库,要提前拿些趁手的武器才行,这都是对十影法的投资。”
直毘人扯了扯嘴角,他说:“你是在威胁我吗,甚尔?”
身后的人又在叫嚣了。
“绝对不能答应他,直毘人!”
“你可是禅院家的家主!”
“他是要把我们家的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
长寿郎都皱着眉头说:“不能答应,直毘人。”
直毘人长吁短叹道:“听见了吗,甚尔,我是不能答应你的,除非你将惠送过来,由禅院家培养。”他这番话并不是代表自己的意见,而是代表了禅院家。
家主是他,也是禅院家的喉舌,他必定要考虑其他人的意见。
直毘人豪爽地说:“如果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吧。”
你要的古籍以及忌库,禅院家是不可能答应双手奉上的,所以,如果你想要,就自己来拿吧。
砸破墙壁、打断脊梁,让以强者自居的弱者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不将他们打趴下,就绝对不可能认可你的强大,想要保护十影的孩子,需要觉悟。
让我看看你的成长吧,甚尔。
禅院甚尔又“啧”了一声,他打不打是无所谓,只是孩子在这里,太暴力的画面应该禁止吧,可看眼下这模样,把禅院家打成4/5死竟然还不够,一定要是满分的死才行。
于是他手从小惠的耳边放下了,又喊了在他脚边的玉犬。
“喂,你听到了吧。”他对小惠说,“马上我要把绑架你的垃圾亲戚打得4/5死,你跟玉犬躲到一边去看着就行了。”
小惠点头,他其实是不喜欢暴力的孩子,但这时,惠将自己的小手放在甚尔的手背上。
他无比认真地看向甚尔说:“去吧。”
去吧。
第254章
“哇哟。”五条悟将手指并拢放在额前, 装模作样地张望着。
硝子蹲在他身后,手指轻点趴地上的昏迷之人,手在对方脸颊上一戳一戳, 真有意思。
夏油杰跟五条悟半斤八两,他双手抄在僧袍宽大的袖沿内 ,草鞋毫不在意地踏入禅院家的庭院领地。
霍,这家给甚尔打得一点防备都没有了,若有心之人趁机攻来, 落井下石,禅院家千年传承将付之一炬。
夏油杰装模作样地点评道:“打得真狠, 真惨啊。”
五条悟不满道:“来迟了、来迟了。”他扭头对杰嚷嚷,“你就不该拦着我用无下限赶路,咒灵飞得哪有无下限快!”
夏油杰眉头一皱,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我也没拦着你, 是你自己愿意跟我跟硝子走的。”
五条悟才不管呢, 他说:“现在好了, 连汤都喝不上,我还等着在小惠面前大发神威, 让他感受来自五条老师的爱呢。”
硝子说:“醒醒, 你哪门子的五条老师, 充其量就是悟哥。”
三人在禅院家插科打诨了一会儿,这儿已感觉不到小惠的气息了, 至于甚尔,他在人身后向来是无声无息的,证明了五条悟的话, 他们错过了难得的殴打禅院的机会。
五条悟长叹一口气,从兜里摸出数码相机, 开始含恨地“咔咔咔”。
夏油杰:“……悟,你干嘛?”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回应:“拍照啊!”
他说:“这样的禅院,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当然要拍照留恋。”他很损地说,“马上就给老头子打通电话,让他们来援助御三家的同盟。”
老头子指五条家的长辈,什么援助同盟,喊人来看笑话罢了。
夏油杰心说,你怎就这么皮呢,当然,这不是说他不同意五条悟的提议,虽不知五条跟禅院什么仇什么怨,但他也是个护短的人,考虑到这一大家子打压甚尔、绑架小惠,合作时用鼻孔看人,夏油杰对他们真没什么好感。
他等五条悟拍得差不多了,硝子腿脚蹲麻了,终于说:“进去看看?”
五条悟也爽够了,他还跟家里打了通电话,只说了一句:“快来禅院家看笑话。”就把不明不白的电话给挂了,他起身,伸伸胳膊道,“走走走。”
中庭的凄惨程度跟前院差不多,三人组大步踏进去,窥伺的视线从四方而来,夏油杰迎着视线望去,看见障子门缝隙后的一双双眼,是女人跟孩子的眼。
孩子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之意,这让他们有些不是滋味,好吧,对禅院家来说,他们真是后续登场的反派,是大魔王。
女人的视线值得玩味,怨恨是没有的,只有打量,麻木的打量。
硝子问五条悟:“喂,悟,这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在一起久了,像彼此肚里的蛔虫,不会读空气如五条悟也一下子明白了,硝子的意思是,这群大人怎么一点都不恨呢?
五条悟说:“我怎么知道啊,硝子,你应该去问她们。”
是了,像悟这样的读空气白痴,能明白硝子的意思,都是靠多年共度,你让他解读禅院家的深味,太难了。
倒是夏油杰,做了多年教主,揣度人心有一套,他细细打量过去。察觉到他们的注视,禅院家的女人又将障子门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不是“啪”一声焦急的、拒绝的、气急败坏的合上,而是优雅的、不急不缓的、静谧的开合。
似不因男人们的惨状而共情。
夏油杰说:“或许是麻木了。”他收回视线,看地上的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性咒术师,有的昏死过去,有的在呻吟着、哀嚎着,一个女咒术师都没有。
但禅院家普通人甚少,人多有成为术师的能力,怎就没有女性咒术师呢。
他喟叹道:“禅院家的女性地位很低吧。”
五条悟没听出什么,又或者他不会将这与女人们的态度做联想,他只叙述事实:“可不是吗,他们都不把女人当人的。”
硝子也明悟了。
主宅经过甚尔的肆虐,古朴而威严深重的庭院已化为废墟,这里倒下的人是禅院家最位高权重的那一批。
五条悟看见了老熟人,他轻巧地举手,打招呼道:“哟,直毘人,被打得真惨啊。”
禅院直毘人依靠木梁,艰难地喘气,他到底是禅院家的最强者,短暂地拦住了甚尔,在他身上留伤痕,被打成这样都没昏死过去。
夏油杰跟硝子也认识这位直毘人家主,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会碰见的,他比较有礼貌,跟直毘人说:“你看上去不大好。”
直毘人疼得龇牙咧嘴,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上不仅有血,还青一块紫一块,乃至坑坑洼洼,一看就是骨头被打断了,他看这三人,眯了下眼睛,直白地问:“你们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五条悟当即就想大嘴巴地说“对啊”,还是夏油杰眼明手快,捂住他的臭嘴,这要是承认,不就成外交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