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君还好吗(198)

　　蝠鲼, 是在东京湾里抓到的二级咒灵，称其为蝠鲼不过因它与此科动物颇为相似的宽大体型，薄薄的平行四边形，能贴着海水的边披襟斩棘, 斩破风浪。
　　五条悟是唯一完好的, 无下限覆盖他的身躯, 自海浪中来却滴水不沾身，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油杰与硝子, 他俩如同湿漉漉的水鬼, 幽怨地盯着他看。
　　硝子的头发与杰的一样长, 她拧干过水的、海藻似的头发，感谢咒力, 小咒术师也不会被风寒感冒打倒。
　　夏油杰更绅士点儿，他问：“你冷吗？硝子，海上的风太大了。”
　　随后扯下五条悟的外套。
　　五条悟：？？？喵喵喵？
　　夏油说：“盖一下吧, 硝子。”
　　硝子没推脱，这一番举动, 也就借花献佛的五条悟恼了。
　　更正，也只是故作恼了。
　　硝子披着聊胜于无的外套问：“我们回来了？”
　　夏油杰说：“大概。”
　　“是不是真的，得上岸才知道。”
　　五条悟问：“直接回异能特务科？”
　　夏油杰摇头，面对大人，他永远是三人中的主心骨。
　　“先找个地方落脚。”他说，“交给你了，悟。”
　　说得不明不白，但五条悟懂他的意思，不过是用六眼、用六眼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窥伺。
　　“交给我吧。”
　　他应到。
　　*
　　避开异能特务科，很简单。
　　在横滨，一切官方组织都被弱化为上不得台面的本国监管机构，战败国、独立港、租界，一个个富有时代意义的后异能大战名词彰显这座城市的特殊性。
　　官方不是官方，他们对洋大人低下头颅，三刻构想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日本政府对横滨的监管力太低。
　　尤其在当下，战争还没过两年呢，怎么，战败国要迫不及待撕下温驯的假面，对拥有超越者的强国发起挑战吗？
　　未来的钟塔侍从能罔顾国别对横滨发射超规格武器，也出于此。
　　在这座日本政府实质无权管辖的城市，异能特务科不得不像阴沟里的老鼠，行动都是静悄悄的、不能惊动人的，他们派一些人在“战场”上守株待兔，等待异世界凯旋归开的未来超越者们。
　　但这座城市太大、太大了，他们无权管辖每一个角落，尤其这年头的科技还不算发达。
　　港口黑手党的触须都比异能特务科多。
　　于是六眼轻巧地避过咒术师、异能力者，甚至像雷达似的，连人都没有见。
　　他们没去买衣服，横滨正值夏日，正午的日头不可谓不烈，轻薄的布料顷刻就被蒸干了。
　　落脚地是一间废弃的游戏厅，在西区，有许多废弃建筑，柏林墙另一端的电子设备都是无用摆设，这儿充斥着空荡的大楼、瓦砾与残垣，随意就能找到下榻的地儿。
　　六眼早探查过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盛行的游戏机厅内只有两三只咒灵，人是一个都没有的。
　　五条悟推开玻璃门，视线逡巡、挑剔的下撇嘴角道：“真旧。”
　　放眼望去，只有蒙了几毫米高灰尘的柜台与一些老旧的、破碎的游戏机，还有垃圾、各种不可回收的破布。
　　他问：“就不能好好租一间酒店吗？我们能用复方剂！”
　　硝子月半眼：“只是敲定计划，没必要用复方剂吧。”
　　夏油杰挺想给五条悟创造个好环境，只是方从未来归，教宗大人突兀的落败与疑点在他心头盘桓，迫不及待理清思路，以至于无暇顾及悟喵。
　　等他平静下来会给补偿的，先复盘吧！
　　五条悟不是不懂，他蹲下来，无下限护身一点儿也不担心飞扬灰尘与丁达尔效应，又抬起脑袋，眼巴巴看向杰，意思是：我听着呢。
　　“首先，”夏油杰说，“从一路上的景色、大屏幕上的时间来看，我们是回到原世界了。”
　　也有可能回到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此番猜测按下不表。
　　随后，他播报了系统消息，并跟悟与硝子一起扫空了系统商城。
　　不可能每样都买，但复方药剂、魔女的年龄药、荷尔蒙饼干，还有一次性的防护、瞬移卡牌与大天使的呼吸等等，是可劲购入的。
　　肯定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道具，幸运的是，有趣的道具往往便宜，昂贵的只有耐损耗的特级咒具以及大天使呼吸一类的治愈卡牌。
　　以及，硝子与悟很想要怀孕石，杰担心闹出人命，到底没买。
　　卡着相亲活动商城的最后时限，把活动特供的钱币花空了。
　　那么接下来……
　　“离去之人的嘱托。”他说，“我猜是那个世界我的嘱托。”
　　“仔细想，他的行为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他的音调平缓，如同夏油杰的心情。
　　硝子不错眼地盯着杰看，一个人，在意识到成为反派的自己死了，会如此平静吗？
　　她试图代入、理解夏油杰，却发现他真会这么平静。
　　为什么呢？因他是还没黑化的夏油杰，想要保护所有人的英雄主义者，他了解平行世界自己的行为并不赞同，可一切无法回头。
　　于是在发现他死了、败露了，甚至推动了咒术界的浪潮，掀起新一轮改革风浪时才如此平静。
　　求仁得仁。
　　硝子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是什么都明白的，只是不爱说罢了。
　　“八嘎——”忍不住说出这俩字。
　　五条悟跟夏油杰一下子支棱了，五条悟挤眉弄眼：“听到了吗，杰，硝子说你是笨蛋。”
　　夏油杰：“？她是在说你吧悟。”
　　硝子说：“我说的是你，夏油。”
　　她说：“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剖析死者的想法，并代入，为何要把自己逼得如此紧呢，他是他你是你，如果能得过且过又为何不做呢？
　　杰说：“我没办法，硝子，这是一种天性。”
　　他剖白道：“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理解他的想法，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是他。”
　　“安心吧，硝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陷进去的。”
　　五条猫的脑袋上浮现大大的问号，他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硝子，杰这家伙就喜欢多想，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阻止他，他会夜里睡不着的。”大大咧咧的解释。
　　硝子：“……”
　　你可真了解他。
　　夏油杰说：“言归正传，以当时的情况，他打败五条老师，按照心愿建立咒术师的世界并非难事，我了解自己，他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若不是出现大的变故或转折，绝不会放弃。”
　　“他留下的嘱托一定很重要。”
　　五条悟说：“那还等什么呢？放出来看看呗。”
　　*
　　系统太贴心了，如先前提供的“五条悟大意入猫箱”，这一段记忆也能好友共享。
　　在未来的十分钟内，他们以第三者视角观看了两面宿傩与五条悟的回合制打拳，以及五条悟的走马灯回忆。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硝子欲言又止：“五条，原来你是这种人设吗？”
　　武痴、高处不胜寒、会感慨自己没有让对手尽兴、没打死了还没有一点遗憾？
　　她说：“你好爱那个宿傩啊。”
　　五条悟化身呐喊相，声音大得把灰尘都震扬了，若声波有攻击范围，大楼定将倒塌。
　　他说：“不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此时此刻，他的崩溃肩比初被系统绑定，看见自己成为大反派的夏油杰。
　　他像一头喷火龙，喷发无处可言的愤懑。
　　硝子继续棒读：“你还把未完成的事托付给我，你们俩能打的，双双下黄泉再相见了，就留我一个奶妈，合适吗？”
　　五条悟跳脚：“都说了不是！不是啊！”
　　夏油杰：“是这样的，悟，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不是拍你的后背让你独身上战场，混合双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