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80)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是望着天空。
天空飞来那艘小船,灵魂从躯壳中飞出来,飞上小船,而躺在地上的那个好像在发呆。
小船带着灵魂不断远去,直到消失在云层之中。
巴兰的手指缓慢地抚过纸张上留下的那具躯体……
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夜晚,他终于可以拥抱他,终于可以吻他。
他的吻落满那具皮囊,直到最后印在那双冰冷的唇上。
人类的灵魂就像烟火……
世界群星闪耀,只留给他无尽的黑夜。
这世界,最公平的莫过于爱。
无论对谁,爱都太奢侈。
*
如果一个血族被长老院判刑,就会被监/禁在墓地监狱中。
为囚犯打造的金属棺材足有三寸厚,一寸厚的铁链如藤般缠绕,十字交错,并挂满铃铛,一旦铃铛响动,狱卒立刻知晓。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困住一个血族。被迫长眠于此的血族,为了避免他使用血系力量,需在各个活动关节钉入三英寸的银钉。
比起血刃来,银要脆弱的多,但“银”有一个秘密,它能遏制血液力量,阻碍血液变形成武器。血族热爱银器,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克服恐惧银的天性,另一部分也是为了麻痹对手——人类,避免被发现隐藏的弱点。
他们本身并不会因为接触银而衰弱,但他们的血液害怕银。
薛西斯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斐多菲尤迪特——银锁贯穿缠绕着他的身。血迹让闪亮的银都黯淡了,陈旧了。
地牢里响起野兽般的嘶哑的低吼声——
“杀了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要你生不如死。”
薛西斯坐在漆黑的铁椅上,看着古老而自动的刑具在运转,齿轮发出沉厚而冰凉的摩擦声。
“是……我是生不如死……”斐多菲睁开潮湿的眼睛,痛苦的脸上又带着扭曲的快乐,他看着薛西斯发出狂笑声,“可是你还不是一样!哈哈哈哈哈……唔!”
颈部传来令人窒息的疼痛,斐多菲看着薛西斯近在咫尺的面庞——
就仿佛天空上,攫取猎物的雄鹰突然而至,那样冰冷而尖锐的眼神,令他想起尘封已久的回忆,在溅满鲜血的水晶玻璃长镜中,自己的眼睛,燃烧着地狱的黑焰,与之截然不同,又何其相似。
他的内心有一种悲怆的快乐,和高哭的狂喜。
爱燃烧的时候,恨的荆棘疯狂生长;恨燃烧的时候,爱又煎熬着重生!
多少年来,仿佛从心中倾倒出来的痛苦的毒酒,如今终于有人分享!
地牢内闪过刀刃的光泽,又燃烧起火,绞紧的铁链扭转骨骼。
心如刀割、五内俱焚、痛入骨髓……斐多菲被迫享受着刑罚的盛宴。
古老的刑具,非常现代的执行着各自的职责。
不老不死般的吸血鬼喊叫着,当沉重的铁门关上,那分辨不清是哭是笑的尖利的声音,变得沉闷不清,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薛西斯在盆中洗手,水像浸泡过玫瑰那么红。
用洁白的方帕擦拭干双手,在贵族的私人聚会上,他再次变成高贵又冷酷的公爵。美丽的女人匍匐在他的脚下,红唇含着散发着玫瑰香气的葡萄,像猫一样一点点往上爬,双手攀向他的双肩,而丰臀即将落座在他的大腿。
薛西斯只是随手撷过几上的水晶杯,挡住了女人凑过来的脸,杯口抵着她的唇,留下了一点濡湿和红痕。
薛西斯随即喝了一口红酒,而女人识趣地退下去。
“看来这蜜月期还没过呢。”
一个血族男人说道。
——尽管婚礼上的波折人尽皆知,但薛西斯用“有人想要暗杀他”解释了过去。谁都知道,薛西斯的管家兼保镖在街巷中被杀,一时之间,就连不相关的贵族也心慌慌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在婚礼中临时不告而别,即便是尤迪特家族,也不好有什么不满。
薛西斯只是淡淡一笑。
几个中年血族逗弄着身边的女人,一丝莫名的乏味却在空气中弥漫开。
薛西斯知道怎么将女人逗弄得“咯咯”娇笑,知道怎么说一些制造气氛的话……但他忽然对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从聚会上离开,他开车经过贝尔男爵的花圃——那里是绯色丽最好的鲜花“商店”——园丁将一束百合放在他的副驾座上。
薛西斯携着百合回到城堡,没有将花束交给女仆,而是带进高楼卧室,亲自放入水晶瓶中。
窗外是一轮碎月。
薛西斯坐在一把绣银垫的漆木椅上,视线越过透过露台的围栏,看向夜空。
他想起许多年前的夜晚,在那古老的街道上,他光着脚在泥泞中奔跑,气喘吁吁地被人类、被猎犬、被教会猎人追逐。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知道伪装成人类骗取帮助,但过于缓慢的生长、冰冷的肌肤和因为鲜血而无法自控的红眸,总是不断地将他揭穿。
最终他不再试图躲入人类的家庭,而学会了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独自生存。
他在黑暗中与血族争斗,抢到了属于自己的街道,慢慢地又抢到了一片街区……但新的入侵者,总会毁坏他建立的黑夜的秩序。
夜晚过度的狂饮,会吸引到教会的目光,吸引来教会的猎人。
他讨厌侵入领地的,那些无序的血族,将愚蠢的不加节制的残忍当做强大,又反复地被教会猎人像狗一样追逐。
他还未成年,不够强大,人类虽然弱小,但他们总是集体出动。
所以,当一个陌生的血族男人闯入这个小镇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联合其他少年将他杀死。
血系力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尽管个人的天赋不同,但活了几百年的成年血族远比几十岁的小血族要强大。
他在濒死反抗之际,掌握了杀死血族的秘密。
他在下过雨的泥泞的街道上奔跑,试图寻找可以躲避的藏身点。
避免被同伴或者人类猎杀。
他躲在贫民窟的干草堆里,像一只被猫啃咬过的老鼠,因为失血过多,伤口无法愈合,并且无法动弹。
用稻草遮盖全身,在对死亡的恐惧中等待白天。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没日没夜地看着狭小的茅草屋的窗口,那朵装在破罐子里的黄玫瑰。
按理来说,那朵黄玫瑰应当逐渐枯萎,逐渐凋零。但不知是否是他的记忆出现错乱,还是他的记忆始终崭新如初。在他记忆中的黄玫瑰,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新鲜美丽。
“后来呢?”
一只修长的手搭上他的右肩,手的主人从他背后旋身来到他面前,无比自然地坐在他的大腿上。薛西斯搂住他的腰,望着他湖水般翠绿的眼睛。
后来……
他无法捕猎,没有食物,但并没有死。夜晚,寻着血味出动的狼狗、野猫、老鼠来到他身边,成为他延续生命的食物。
贫穷的街道,绝望的喘息,无数次躺在潮湿的血泊中。
月亮代表着追逐与被追逐,白天是久久不眠。
那是他关于童年的记忆。
但他不会告诉他,他伤得有多重,他想告诉他,在傍晚的霞光中,那朵黄玫瑰有多美丽,驱散了关于十七世纪的阴暗、潮湿的记忆。
使他觉得泥泞的生活中有了芬芳。
“有多黄呢?”
他搂着他的脖颈问道。
“像阳光那么黄,像琥珀那么黄。美丽的像黄金,是你头发的颜色。”
薛西斯伸手抚摸他的头发道。
他微笑起来,那么可爱:
“那天夜里,我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可是你一直没有来。”
薛西斯想说,那条简讯不是我发的,我派人守着你,但那个人被杀了。
但他只是回答道:
“对不起。”
“……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他微笑着,像一只温顺的小鹿,尽管薛西斯知道,他一点也不温顺,可他就是那么觉得。
薛西斯伸手抚摸他的脸,凝望着他,低沉的嗓音,像是通往地下宫殿的在闪烁的烛火中的黑长沉闷的石梯:
“我有一颗冷漠的心,它坚硬,不为情所动,漠视一切,无动于衷,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脚步,通往一座从未开启的地下城。
他的眼睛濡湿而闪亮,他俯下身,将脸贴在他的颈侧。
薛西斯试图拥抱他,最后只是抱住了冷冰冰的夜晚的空气。
窗外仍是一轮破碎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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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这两天更新时间点还不能稳定(还是隔日更)……等过两天,我试着调整时间看看争取定时定点更
然后……新故事很忐忑,狂看了三本历史书,然鹅越看越觉得抓瞎……越看越觉得自己不知道的太多了嘤嘤嘤可是我又记不住
第一章 :白船
彩色的亮粉一点点聚合成人体, 苏试重新回到了由白色光芒组成的纯白空间。
在苏试回到空间之前, AI便已经开始了例行公事般的汇报:
“……奖励生命x1,已抵用。”
“接下来,您可以抽取一个大礼包。”
三个扎着金闪闪的蝴蝶结的红色礼盒从白芒中掉下来, 悬浮在苏试面前。
苏试随意地拆开一个, 在金色的缎带解开后, 礼盒自动打开,有点夸张的从中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对天使般的小翅膀出现在光芒中, 看起来像是什么精致的手工艺品。
这对小白翅冲入苏试的胸膛, 消失在他的“身体”中。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