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20)
这些人的颜值,无不是汤姆-克鲁斯、妮可-基德曼或者莱昂纳多(年轻)的水准。
巴兰用手指弹了一下其中一瓶,男仆便退下了。
尽管用餐程序繁多,倒不必担心“午餐”的时间会很长,这是因为血族的主食是血液的缘故,再怎么浅啄慢饮,都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苏试的餐点虽然和他们不同,但程序却是吻合的。
主菜之后就是甜点。苏试又吃了小牛胸腺和普罗旺斯炖菜,尽管每道菜的量不多,但这么多道程序下来,他已经有点饱了,但出于不浪费的原则,依然吃了下去……
图朵看他越吃越慢,他也不得不将玫瑰酒越喝越慢,到最后每次举杯只是润一下唇而已……他抬头扫视装作享受主菜的兄弟姐妹们,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愿意陪一个人类浪费时间。
图朵转脸看向对方,再次冷躁地开口道:
“你没发现所有人都在等你吗?”
苏试停下手中的刀叉,抬头看向血族少年那张苍白得冷冰冰的脸,略茫地停顿在了那里。
“要么就按正常的速度吃,我还可以猜一下需要等多久;吃不下了硬塞,是怕下次吃不到怎么的?”
血族们的刀叉都停顿了下来,便是举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为这刺耳的言辞,他们的眉心就像揉褶了的花瓣。
“啪。”
这是巴兰搁下手中的餐具发出的磕碰声,并不大,但足以让每一个人听清。他接过男仆递过来的餐巾擦了下嘴,开口道:
“图朵,”
声音像一块冻住的水银。
这次巴兰真的生气了。
但苏试反应过来开口了:
“抱歉。”
他对图朵道。
又转头看向巴兰:“我确实吃不下了。”
眼里带点求助。
那双绿绒绒的眼睛,将他凝望,就像什么液体注入了巴兰的体内,叫他不断充盈,又像满杯的啤酒杯,翻涌出喜悦的细沫来。
巴兰眉目间凝聚的浓云就消散了。
“没什么,我们这边大概还要半小时,”巴兰望着他道,“你可以在图书馆或者茶室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拉威尔。”
他微微一笑,撤走了目光。
巴兰的满杯就又空了。
苏试搁下餐具,一边的男仆端来餐巾奉上,另一个男仆立在一边等候为他拉开椅子。
在苏试离开到门关上的时间里,几乎所有血族都没有动静,而像是姿态完美的蜡像般静坐着。
巴兰抬起眼皮看了图朵-西西拉一眼,红润的薄唇吐出冷冰冰的字眼:
“丢人现眼。”
其他血族就像电线杆上的乌鸦一致看向同一个方向般,看向图朵-西西拉,但这次只是瞥视一眼便立刻转回了脸,仿佛已经对这个粗鲁的弟弟无话可说。
“……”
图朵不高兴地抿紧了唇。
他有一种被什么密谋排斥在外的感觉——就在刚才的树林里,他们还一起捉弄那个人类、吓唬他,现在却为了他而将他如此责备……他们不介意巴兰把他请上餐桌,不就是为了看他出丑吗?
他们全变了!
图朵那颗处于青春期的八十岁的少年心隐隐作痛。
第二十一章 :挑衅
“您需要来一杯柠檬茶吗?”
“谢谢。”苏试摆摆手拒绝。
“如果您喜欢的话, 可以让诗侍来为您念诗。巴兰少爷有十个专供念诗的侍从, 他们拥有从低音到高音,十种不同的音域,声音或清亮如同小溪, 或者充满磁性如山岩上的冷风, 每一种音色都很完美。”
“我希望能出去逛逛。”
“巴兰少爷收藏了很多绘画、雕像和铠甲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些很特别的大厅,会让你像是在海中行走……我想您也许会感兴趣, ”男仆恭谨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希望我能为您效劳, 充当一会儿‘导游’一类的角色。”
“谢谢,那样我就不用担心会迷路了。”
苏试道,“这里的房间看起来太多了。”
“是的,几百个房间。我可以带您先去看最有特色的那些。”男仆一边回答,一边作出“请”的手势。
在郁金香别墅里,即使是引见或者带路的男仆, 也是不会背对着客人的, 而是始终跟随侍立在客人身后, 在必要时用语言或者肢体语言来作为提示。
“之前可真够冒险的, 你打了巴兰, 你早就知道他喜欢挨打啦?”苏试的身边现出了只有他能看见的白色透明的漂浮球, 脑海中随即响起了辅助AI的声音。
苏试翘了下唇角, 在心中回复道:“没有人喜欢挨打吧?”
“那你居然这么做, 如果他生气了怎么办?不管怎么说,你肯定有自己的办法推测出结果,虽然你也许会说,这只是充分准备后引发的概率事件,但每次结果总是好的。”
“并不是因为结果总是好的,而是因为我总是我。”
“……”AI嘟哝着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该把计算方式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建模,以更为精准快速的方式输出结果。”
“这跟数据无关,而是一种‘美学’,或者说哲学?巴兰生气时,我是我;巴兰不生气时,我还是我。所以巴兰怎么样都无所谓。”
——若是他喜欢我,那么无论是在他高兴的时刻,还是生气的时刻,他都会喜欢我;若是他不喜欢,无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他都不会喜欢我。决定巴兰是否喜欢我的关键在于“我”,而不在于巴兰是不是高兴。如果巴兰喜欢我是因为我能让他高兴,那么也就说明他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而仅仅是“令他感到高兴的行为”,这些行为换任何人来做,都一样能让他高兴。
“怎么会无所谓呢?难道这次惹巴兰生气也能帮你接近下一个目标?您应该留在那里,抓住接近巴兰的机会,和他聊天,干什么都行,争取他的好感,他一定能帮助你接近女主或者男主的。”。
“有心是美的,刻意就不美了。”
“……也许您会觉得不快,但根据我的分析,您是很擅长显得‘有心’的。”
“你想说我有‘心机’?”苏试的嘴角浮现一丝隐约的微笑,“但是我现在是米诺-范啊,也许我是有心机的,但米诺不是。”
“我不是很明白,您以米诺的身份举办宴会,不就是为了接近血族吗?”
“这是我的目的没错,但不是米诺的。在我举办宴会之前,我就知道阿托莎-尤迪特不会到来。宾客们来了又走,他们会带走欢乐,但什么也不会给我留下。当你用免费的欢愉来吸引众人的时候,不管你的意图是好是坏,你应该事先就明白这些人会抱着何种目的汇聚到你的身边……对我而言,这场宴会只是一场浮华的表演。但对于米诺来说不是。他渴望得到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或者看一眼她的背影,那对他已经足够满足。所以他明知道巴兰可能会羞辱他,明知道阿托莎出现的机会渺茫,还是要去参加巴兰的宴会……万一,万一她会来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现在站在这里。”
“可是现在你达到了接近血族的目的,却什么也不做,那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1],”苏试道,“努力永远不会白费,它若不是在这个时候起作用,就会在另一个时刻起作用。”
善意也好,爱也好,痛苦也好,都将在缄默中显现出高贵。
但是像原著中的米诺那样一声不吭,默默等待是不够的,那种沉默只是木头一样的笨拙。
所以他要用一种强烈的形式来展现这种缄默,这样以后当他接近阿托莎,而有人怀疑他的目的时,他们就会联想到这场宴会。他们会在这种无言之中,找到“真实”。没有任何质疑能驳倒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AI是可以读取他的想法的,它沉默了一下:
“……您不是有心机,而是心机好深。”
“是吗?”苏轼不置可否地微微挑了下眉,对这样的评价显示出一种具有分离感的愉快之意。
这在于他,是一种“冰山理论”。
展现出一点真实,余下的都只是别人的想象。
只是一种美学上的东西而已。
……
“饭后散步?”
巴兰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双手灵活地切洗着扑克牌。
“是的,范先生想饭后消食,拉威尔带了他去欣赏您的别墅和庄园。”
“消食不该是这样的吗?”
红色的波斯地毯上错落摆放着黑皮沙发,壁炉里燃烧着逼真的全息火焰。已换下骑装的年轻的血族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搓麻将、打牌、玩飞镖或者拿着一根只有饵没有钩的迷你金色小鱼竿逗弄鱼缸里的鱼……
巴兰将洗好的牌转给邻座的血族,由他来发牌。
身后侧的男仆[2]道:“也许是更适合人类的某种习惯吧?”
巴兰握着牌道:“只有拉威尔跟着他?”
“是的,大人。”
巴兰道:“你去看看,或许有别的需要。”
男仆行礼退下了。
……
走廊里铺着浅金与红交织的长地毯,穹顶像是金色的蜂巢,每一个“巢孔”里都嵌着一盏透明的水晶灯,从里面散发出萤火般微弱的淡光……空气里有一种朦胧的璀璨。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无声。一个步伐轻柔,如“在繁星中浮行的白云”[3];一个便是行走也如笔直静立,跨步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精确。
“这里是‘历史走廊’,”男仆为苏试介绍道,“在这里誊写着血族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