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有话要说(70)
“都说几遍了你有手汗吗擦个屁啊。”佘初白一边火大,一边给他扣好手套。
“……”郎澈咬紧嘴唇。
明明不久前还夸过他不会流汗很干净,剧烈运动过后闻起来也不会臭。
其实打从内心深处,对于“不会流汗”这件事情,郎澈认为唯一的好处只有会被夸。他对两人间的任何差异,都抱有微妙的不满。
他觉得流汗也很好,流汗的样子很性感,能切实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在皮肤上流淌,带着微微的咸味,像海风吹到脸上。
他还没有见过海,但已经尝过海风是什么味道。
反观自身,不具备那种硬质条件,只有一身软乎乎的毛。
随处可见的,一栋楼里没有十只也有七八只。那些小狗莫名也都很喜欢冲佘初白扑过来,无一例外都会被他吓跑,但他不在时,佘初白果然还是会来者不拒吧……
他在他手指缝间闻到过好几种狗味了!
郎澈一腔的委屈说不完道不尽,低垂脑袋眼中含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佘初白一时也纳闷词穷。不就随口说了一句吗,放平时都算不上重话。
怎么越来越脆弱了。
佘初白最终还是无法承担虐狗的罪名,抬起手本想顺顺毛,但被头盔严防死守着,就改为摸摸脸,不太自然地轻声说:“等下注意力集中点,别再走神了。”
郎澈低着头哦了一声,虽然还残留着些许苦楚,但心情平复了很多。
坐在最佳偷听位的史密斯大为震惊。
这什么温柔到吓人的语气啊?!
还有,凭什么啊?!要是他,或者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犯下不说同样离谱、可能也就一半程度的过错,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谅解。
史密斯没忍住,回过身飞快地偷看一眼。
佘初白握着那根罪魁祸首燕麦棒,喂小狗一样哄着。
“……”
明明应该是很矫情、令人作呕的情侣互动,却散发出一股阳光健康的氛围。
是因为两人的外形条件太出色了吗?
史密斯嫉妒心大爆发,拜托了小合,一定要赢啊。连这一城都输掉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这哪来的?”
佘初白扫去掉在手套上的燕麦渣,将塑料包装揉成一团,吃完了才想起来追查来源。
郎澈略作纠结,弱弱地指指史密斯的背影。
虽然后脑勺没长眼睛,但史密斯有一种很准的直觉他被出卖了,背上冒起冷汗。
果然,下一秒一只强劲的手捏到他肩上,不冷不热地说:“少吃点吧你,还没得三高吗。”
这是……关心?史密斯觉得自己也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还有一点受宠若惊……
第五局下半,轮到白队进攻。
虽然小合无法确定郎澈是意外出洋相,还是大智若愚搞点节目效果,但他也在投球时以同样的放水程度回报对面。
虽说并非有意复刻,但场面竟然也变成如出一辙的一二垒有人,四棒上场打击时,戏剧张力真是铺满了整个球场。
佘初白站上打击区,不说信心满满,但也大差不差。
经过前两轮的历练,已经大致能摸清小合的球路。若非小合差别对待,投给其他人的都是养生球,会更早建立数据库。
捕手打着暗号手势,要了一个偏内角的变速球,小合看了一眼佘初白松弛的神情,摇摇头。
无论捕手配出什么球种,小合一直摇头,隔着防护面具,捕手一愣,试探性地比出那个手势,小合点了下头。
捕手心存疑惑,抬起头打量佘初白,不太认同小合的决策,但无奈的是,球毕竟只能由投手来投。
【连续两个坏球,红队投手是觉得胜负已定所以懈怠了吗,第三个依然是偏离好球带很远的坏球,打者很沉得住气啊,至今都没有挥过一次棒。BALL!四坏球!】
佘初白始料不及,放下球棒走向一垒,很快想明白。
真是纤毫毕现的“玩战术的心都脏”啊。
【本场第一次出现保送,是失误吗?接下来打击的是白队的第五棒,左外野手,啊原来如此——】
郎澈站上打击区,时刻谨记着佘初白的教导——“如果分不清好球坏球,尽管用力打就是了。”
郎澈低下头,看清了地上的本垒板,正如佘初白所言是一个白色的五边形。
好球区是在此基础上向上延伸的悬空的立体空间,但要在脑中构建出来,还是非常具有难度。
打就是了。
郎澈缓慢呼吸,扭动手腕,高举球棒。
要靠肩膀的力量用力打出去,肩膀,不能太用力露出耳朵尾巴,嗯。
他都记在心里了。
小合悄然端详了一会儿,该说连握棒的姿势都不标准吗,毕竟只是一个临时替补的新手菜鸟。
不过,看身材手长腿长,体型上很有优势,也不能太轻敌,先投一个曲球试试看吧。
——不好。
【打到了!不过球的威力并不大,被接杀之后,传三垒,再传二垒,三人出局。】
郎澈看着场上所有人一下子变得散漫,离开防守区自由走动,慢半拍地将踩在一垒垒包上的脚收回来……
他又做错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结束了。
佘初白走过去接狗,带他下场。
郎澈吞吞吐吐地说:“我刚刚……”
“不怪你。”佘初白说,“这种情况只能强制进垒,对面防守得很及时。”
他猜想小合最初的预想是节省球数一次击杀,现在还能得到一分,已是意外之喜。
郎澈云里雾里,跟在佘初白身旁停住脚步。
小合优哉游哉地抛着手中的棒球,朝郎澈投来一个赞许的微笑。
“不错啊,第一棒就能打到我的球。”
虽然被夸应该高兴,但郎澈直觉他要是敢说点什么,狗命可能会不保。
果然,佘初白没有温度地看向小合,连冷笑都免了:“真是辛苦你了。一个触身球能解决的事,硬是投了四次。”
按照棒球规则,如果投手的球击中打者的身体,那么也会自动保送挤垒。
不过,刻意为之的触身球是非常蔑视体育精神的行为,代表投手既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打者的安全,后续很可能引发两队的械斗群殴。
小合云淡风轻地说:“早知道你会这么误解我,就不该留余地了啊。”
说完,意识到后半句话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本身,也不指望佘初白会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佘初白冷笑着回敬:“早知道你这么怕我,就不该把我放在四棒。”
主动的四坏球保送,代表投手十分忌惮该打者的实力,哪怕送他上垒,也好过让他挥棒打出全垒打,一次性清空垒包赢得更多分。
小合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没有开口。
还是继续让佘初白这么认为比较有趣。
因为那时候他考虑的根本不是策略层面的事,只是单纯的,个人恩怨。
绝对不能让佘初白有机会出风头。
第五局结束,白队追回了一分,但接着三个半局过去,依然还是七比四。
虽然比分没变,但场上人员的行为模式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每队投捕之间的配球时间都变长了,小合也不再保留体力,认真挥棒跑垒,虽然最终结果是残垒下场。
明显能感觉到,两队人马都不再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而是暗暗较起劲来。
好胜心也会传染,一传十,十传十八。
第七局下半,小合维持着谨慎不失误的势头投出每一颗球。
二三棒被三振出局,佘初白走上打击区,露出一个异常开朗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反射着太阳光芒。
小合愣了一愣,本已做好投球姿势,又直起身重新调整了下握球手法。
【界外!界外!两好零坏,这名四棒的打击风格堪称生猛啊。】
一些坏球,如果硬要去打,结果就是如此。
正常来说,面对一名打者,投手至多有6次投球的机会,即3坏2好满球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