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有话要说(27)
“没丢。”郎澈硬着头皮说。
柳似云疑惑地等着下文,佘初白则暂时静观其变。
“我就是。”郎澈实在编不出来,索性破罐破摔。
他直觉柳似云是值得信任的人,虽然个子小小的,但就让人感觉很可靠。
“把狗送去洗澡了是吧。”佘初白接上他话的间隔不超过半秒,镇定自若地处理危机。
为狗擦屁股善后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回,已经练就了一身临危不乱、急中生智的本事。
郎澈眼珠眨了眨,随后附和着佘初白的言外之意,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什么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柳似云歪头揉着一侧太阳穴,“你们两个都喝醉了吗?还是在耍我玩?”
滴酒不沾的郎澈摇摇头,牢牢把嘴缝上,眼下哪有他开口说话的份。
“我们在吵架。”佘初白从容不迫地说,“你别听他的,忙你的去吧。”
柳似云:“我不忙,我就喜欢看人吵架。”
三角站位,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该吵架的两个人却一声不吭。
还是柳似云受不了先开的口,从语气中无法判断是想当和事佬调停,还是想当绝对裁判的公正漂亮。
“所以你们是因为什么吵的架?”
一人一狗达成难得的默契,持续一言不发。
毕竟,狗翻垃圾桶,和人吓唬要丢掉狗,很难说哪个更罄竹难书。
柳似云不受冷场影响,有条不紊地往下捋:“你们一吵架就折腾狗?”
狗想的确只有他受委屈被折腾,流落街头凄凄惨惨。
人想那狗是真会享受,一口气买二十根烤肠,吃得那叫一个美,哪需要他担心出来找。
“你偷了他的狗?”这一句柳似云是单独对着郎澈问的。
不知何时起,这一环节似乎已经成了情侣分手的固定曲目。
佘初白唯恐郎澈一不过脑又说出什么“我就是他的狗”,于是当机立断,朝郎澈伸出手掌,眼神威慑:“和好。”
用同样的动作训练狗握手时,从来没成功过。但佘初白那时就知道,狗能听懂他的指令,只是一身反骨不屑于配合。
此时的情况同样也没有好转,郎澈不情不愿地皱起眉头,无事发生静默地度过了两秒。然而,在佘初白稍有一点迹象要收回手时,郎澈又迅猛伸手抓住。
台阶溜走就没得下了。郎澈还是略微懂一点审时度势。
起初和平握手的两方都并不怎么真心,只是事态发展下的一种妥协与息事宁人。
但是炽热的体温一旦触碰,那阵透过皮肤的温暖就令人,哦不,令狗瞬间冰释前嫌,卸下虚张声势的气焰,抛去人类皮囊严格别在胸前的矜持与心高气傲,又变回了一条看不见尾巴的狗。
“……”柳似云感觉自己吃饱了撑的,到底有多闲为什么要来管男同的事。
她看见郎澈握住佘初白手的下一秒,就整个人朝着佘初白扑了过去,紧接着一个毫无芥蒂的亲密熊抱,甜蜜且恶心地把头埋到佘初白肩膀蹭蹭。
很想自戳双目。
佘初白一边强忍不适,一边把这出握手言和的兄弟情演到底。
全然不知他人眼中的剧情已经朝着另一个信马由缰的走向一路狂奔。
“我们店里不能拍短视频的哦。”便利店员走近提醒。
“没在拍。”
“啊?那你们在干什么?”
被盖章为表演型人格的一群人灰溜溜地离开店铺。
柳似云突然收到条消息,整个人就像是重新开机充满了电,风风火火地走了。
只剩下半尴不尬的一人一狗,一方顺着台阶下了,另一方也不好再把台阶抽回去。
郎澈单手握着没吃完的十根烤肠,一把全都递到佘初白嘴边:“给你。”
“不吃。”佘初白表情冷淡,不为所动。
郎澈哼了一声收回来,咂咂嘴继续一人吃独食。
佘初白瞥了一眼,不禁暗自质问,花着他的钱,还给他摆脸色,凭什么?就凭那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吗?
“偶尔不能变回狗吗。”佘初白说着,“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人认定我虐狗丢狗对狗怎么了。”
郎澈闲庭信步,不以为然地说:“你还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佘初白怔了一下,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但这两者性质大不相同,私底下的闲言碎语他没太所谓,但虐狗是危及人格的指控。
郎澈优哉游哉:“反正你那么会编瞎话,有什么你糊弄不了的。”
“……”佘初白觉得这狗丢了也就丢了吧,没什么好可惜的。
郎澈吃完烤肠,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丢掉竹签,又跑回佘初白身边,眨着亮晶晶的双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找到我的?”
据他观察,人类是很笨的动物,听觉嗅觉都如同风烛残年的年迈老狼。
佘初白:“谁出来找你。”
郎澈猛地侧过脸。
佘初白:“出来买东西,知道你在那儿我死也不会去。”
说完步伐也没有放缓一下,反而突然提速,捏紧了手中一盒莫名其妙的口香糖,大步流星朝家走去。
郎澈停在原地,嘁了一声,在佘初白看不见的背后勾起唇角轻轻地笑,才又加速追赶。
“又——瞎——编。”郎澈拖着长长的散漫语调,反超佘初白跑到前头,一只手臂横在脑后,转过身悠闲地倒退着走,目光始终停留在对面人的脸上。
“滚开。”佘初白眉头微蹙。
“家楼下就有便利店,你跑这么远还不是为了……”
耍宝不走寻常路的报应马上就到,郎澈小腿肚撞到挡车的石墩子,骤然失去平衡,惊慌地向后倒去。
佘初白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仰着腰身定格停在半空的郎澈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那笑容仿佛在说“一切尽在本狗掌握中”,真叫人看了火大。
佘初白没有迟疑,把手松开了。
“呃啊!”
与水泥大地来了个零缓冲的亲密接触,郎澈捂着后脑勺爬起来,望着佘初白冷酷无情匀速缩小的背影,又拔腿跑到佘初白前面,这次是正常的背对着佘初白,一只手不停在揉后脑勺。
“疼疼疼,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长包了。”
佘初白面无表情:“你脑袋里除了包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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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小狗还不知道自己随身戴着一个可以精确定位的项圈
第29章 一杯就倒
一块方糖,四滴苦精,加入一点苏打水捣碎混合,添加足量冰块,再斟入两次波本威士忌,最后将一小片橙皮揉搓挤压,置入酒中装饰。
一杯历史悠久的古典鸡尾酒,金黄复古,很适合秋天。
佘初白自学调酒的初衷很简单:一他喜欢喝酒,二他不喜欢去酒吧。抛开经济因素不谈,闹哄哄的环境与三不五时的搭讪也让他无所适从。
说来有点罕见,他去酒吧竟然就真的只是为了喝酒。
小方餐桌另一侧,郎澈趴低腰身将下巴怼在桌面上,眼巴巴地盼望着解锁他的饮酒初体验。
古典度数稍高,不太适合新手入门,但这恰恰正中佘初白下怀。
最好之后再也不会没完没了地缠着他要酒喝。
怎么什么都馋,不管吃什么都要分一口,是所有狗的天性吗?
叮啷当啷的搅拌声中,酒香开始逸散。
放下搅拌勺,佘初白将洛克杯往前推了推示意。郎澈立刻心领神会抬起头,猛动鼻子嗅了嗅。
橙皮的芳香与浓烈的酒气,通过鼻孔直往天灵盖钻,未饮就先醉了三分。
佘初白看着郎澈生涩地双手托起杯子,小心谨慎地抿了一口,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饮酒的场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时他还没毕业,在一家4A广告公司做美术,周围同事无一例外全是疯疯癫癫的酒蒙子——没灵感时就喝酒找灵感,熬夜赶方案也喝酒提神,甚至提离职前一刻都还在微微摇晃玻璃杯,幻想自己也是《广告狂人》里那个魅力爆棚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