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有话要说(18)
柳似云:“我送你们回去吧?应该顺路。”
佘初白:“不用,走路就到了。”
“你们两个都是吗?”柳似云侧脸望了一眼那个沉默寡言的神秘帅哥,“你朋友比你还高冷,哈哈。”
“他是哑巴。”佘初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正当柳似云以为豁然开朗(一晚上都没说过一句话,只用点头摇头来回复),打算为自己无心的冒犯道歉时,就听见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我不是。”狼某重磅发言。
“……”佘初白正思索着如何糊弄过去,又听见被冷落了一晚上的狼某持续大发脾气。
“我要坐车。”
“……”那你去坐也别回家住别人车上得了。
佘初白唯恐事态更恶化下去,闭口不言只呵呵干笑两声。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蹭车了,佘初白说服自己放下心理负担。
基于礼节,他选择坐到副驾,但还是先将后排车门拉开,把狼某送上后座后,才绕到前方上车。
柳似云不解地看了两眼绅士得很诡异的佘初白,没有当面问出口。
走路十五分钟的路程,开车要不了两分钟,但车内干巴巴的气氛,度秒如年。
佘初白主动挑起话题,将不久之前的那通工作电话抱怨给柳似云听。
果然同病相怜的人才能真正感同身受,柳似云听完也忍不住卖力吐槽。
“敲敲敲,一天到晚就想着敲敲敲,大白墙又不是非常六加一的金蛋,敲出个林永健来他们就高兴了。”
这些话,刚变身为人的獦狚注定听不懂,更无法参与其中。
“就是说啊。”佘初白只用随便丢出一句,柳似云自会喋喋不休地发挥下去,一转眼目的地就到了。
佘初白下了车,后排的男人见状也要跟下去,但受限于不知道怎么开车门,只是慌忙地用蛮力怼着车窗。
“你也在这里下吗?”柳似云转过头问。
男人内心急得团团转,生硬地朝她点头:“嗯。”
“哦,好。”柳似云悄悄揣测着,“你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室友吗?”
狼某无法作答,他不理解“室友”的含义。
佘初白从外面拉了下车门,锁着开不了,又绕回前方,从副驾车窗往后伸手,同时不忘解释:“他没坐过这车。”
后车门轻轻弹开。狼某很着急地跳下了车,仿佛生怕被丢下。
佘初白将前后两扇车门都关好,朝柳似云挥手:“慢走。”
//
回到住处,佘初白明白有件事不得不办了。他朝着男人问:“要不要给自己起个名字,还是继续叫狗蛋就好。”
“不要!起名字。”斩钉截铁的回答。
“是不要起名字还是不要狗蛋啊……”只是顺口的话,并非真心存疑。佘初白隐隐头疼,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典。
“不要叫狗蛋。”男人很认真地答复。
佘初白将字典抛过去。
密密麻麻印刷着方正汉字的纸页在空中一阵飞扬,不足手掌大小的一本,却承载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
男人接住字典,装腔作势地翻开几页看看,又忽然合上字典往佘初白面前一递。
“你帮我取吧。”很信任,不卑不亢的语气。
果然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佘初白双手插袋,耸耸肩:“你自己取,我给你取了又不满意。”
獦狚硬着头皮把字典拿回来。
字典是带双色插图的精装版,男人翻了几页,又扔回去。
“你帮我取。”执着地重复着。
“那你到时候别又挑刺。”佘初白说。
“取个人名。”最低的要求了。
“行。”佘初白畅快答应,“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先给你定个姓氏吧,也不用跟着我姓,你就姓……”佘初白浅言辄止,停住卖了会儿关子——
“苟。”
獦狚头顶倏地冒出一簇愤怒的小火苗,面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
“咳。”佘初白清清嗓子说道,“真有这个姓,姓的人还不少呢。跟狗蛋的狗不是一个字。”
獦狚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不要你就自己取。”佘初白撂挑子不干了。
獦狚咬着下唇,委曲求全:“……那全名呢。”
“苟富贵。”佘初脱口而出。
“换一个。”獦狚摇头。
“苟不教。”
“再换一个。”獦狚愤怒地摇头。
“苟勾。”
终于意识到被戏弄的獦狚头也不摇了,只是极致地怒目而视。
佘初白思维彻底发散:“要不给你整个洋气点的英文名吧,”脑海中自动跳出,“玛里苟斯,卡雷苟斯,辛达苟萨,喜欢哪个?”
獦狚夺回字典,矢志不屈:“我自己取。姓郎,叫……”
开始漫长的翻字典的流程。
有示意图的文字统统舍弃,因为一般都是名词器物,最终,抓阄盲指了一个。
佘初白低头一看,好家伙。
“吠。”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跟他取的“苟不教”也是异曲同工了。
“是什么意思?”獦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恶作剧即将得逞,反倒叫人于心不忍了。佘初白看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灵光一闪,唰唰快速翻动字典,找到特定的那个字,点明方向。
“这个吧,郎澈。”
“chè?”獦狚茫然地歪着头。
“就是清澈的澈。”
“噢。”獦狚若有所思,“清澈的……河流吗?”
“嗯,清澈的。”愚蠢。佘初白没有说出口。
临睡前,佘初白收到柳似云发来的消息。
「啊啊啊我今天是不是不小心当了电灯泡,之前没反应过来,打扰你们约会了,抱歉抱歉。」
“……”佘初白瞥了一眼津津有味正在把字典当成画册看的郎澈,心想,这一下反应得也太超过了。
「不是,你想多了。」
「嘿嘿,这样吗。你朋友好帅哦,是模特吗。」
「要给你介绍吗。」
「我不喜欢那个型的。」
佘初白没有回复,又审视郎澈一眼,再出色的外表没有内涵也很难招人喜欢啊。
「也不喜欢那个性别的。」
佘初白放下手机,出乎意料的坦诚啊。
--------------------
从前的狗蛋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钮祜禄·澈!
(满语中“钮祜禄”是“狼”的意思,后部分改姓为“郎”)
第20章 我可以做到
一居室本就不开阔的地面,此刻更是铺满了图文并茂的点读挂图,分类从蔬菜水果到植物动物到交通工具,是应用于婴幼儿早教的常见道具。
郎澈盘腿坐在地上,被四面八方的彩色挂图层层包围,他略微倾身,手指按到微微凸起的印刷图案上,立时响起字正腔圆的发音,以及一段加深记忆的趣味小故事。
过了半个小时,依然玩得乐此不疲。
商品页面的推荐年龄是七个月到三周岁。佘初白曾担心过会不会太幼稚,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这哪是狼啊,分明就是狗。”低处传来一声愤懑的诘问。
佘初白蹲下去看,挂图上的示例照片还真不是狼。虽然远看难以分辨,但凑近了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一只标准的黑背德牧。
佘初白随口敷衍:“都是犬科动物,差不多。”
“凭什么?既然差不多,那为什么不说狗是狼科动物?”郎澈较真地仰起头盯着他。
佘初白看了两眼那两只竖得高高的狼耳朵,没有说话。他一个局外人,无意介入这两者的种族争端中。
“这些弯弯扭扭的是什么?”郎澈指着汉字上的拼音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