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89)
看得出他享受极了,用陈青获的体温和动脉血暖自己。
陈青获又用手指挠挠小蛇下巴:“怎么才一会儿就睡着了?”
蛇没有眼皮,就算睡着了也睁着眼睛。许小听躬身观察那位典狱长。传说巴蛇大可吞天,小可穿针。古时洞庭湖一带,将湖水涨落归于巴蛇的变化。
至于现在,就小小一只趴在陈青获颈窝,又乖又老实:“嚯。难怪最近没逮我,原来是寡妇再嫁了......”
「婴勺。」识海骤然响起毒蛇的嘶声,「你很清闲,是吗。」
还醒着。很清醒。
*
陈青获把吴砚之送回床上,后者翻了个身,卷起被子裹住光溜溜的自己,像个黑巧夹心蛋糕卷:“为什么拦着我。”
“我当然要拦着你。”陈青获双臂把他环抱住,脸上的委屈表情,是装模作样,“我没拦着你,囹圄就要痛失情报员了。”
“该杀。”吴砚之想起还气,整个蛋糕卷都在发抖,“该杀!”
“噗。许小听就这样,嘴毒又没遮拦。”
“.......”
“否则她那个人类朋友也不会被她刺激得自杀。”
“......”看来当年婴勺抖出真相的方式很是糟糕。
“反正这么多年,我都被她刺激得麻木了。”陈青获笑脸望着吴砚之,好在终于让他把爱人等了回来,“不气了。我们把刚刚没做完的,做完好不好...?”
“不。”
吴砚之哼一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睡了!”
是了,刚刚他和陈青获就是泡热水里,陈青获将气氛烘得比热汤还烫,紧握他的脚踝架在肩上。
他听见滋啦滋啦,水声四溅。终于领教了“舌钉”的厉害。
从头滚到尾,又从尾滚到头,他脚趾痉挛,双手抓乱了陈青获束之后脑的发。
啊...嗯...!陈青获,放开...我让你放开...!别、别...别——
而后陈青获放开他,抹了抹嘴说,嘘,楼下有客人。
吴砚之第一次有那种被玩坏的感觉...真该死,陈青获。
该死的陈青获故意撺掇他去冬眠,撺掇他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裹上被窝睡觉。
开什么玩笑,他哪能冬眠。
“放心,有我在。”
吴砚之瞥他一眼,臭狐狸笑颜不大正经,根本不能让他“放心”。更何况还有万一。万一又上了陈青获的当.....
——只是想想都心脏刺裂。
他发觉猜忌让心情低落,他发觉自己该死地愿意相信陈青获。
陈青获忽然把他抱住:“涅涅——我的好涅涅——搭理搭理我。”
“?”
“怎么说着说着就不理人,我会寂寞的。”
“?”
一千年过去,这只狐狸比以前更粘了。当然他会比一千年前更绝情:“滚。”
“不滚。”
“滚!”
陈青获好不要脸:“不滚。”
吴砚之重重把他推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陈青获重新抱上来:“人家还没抱够呢。”
......
死狐狸。把死狐狸带回[囹圄]就是个错误。
而今[囹圄]热闹得不像个监狱。歪瓜裂枣和狐甲乙丙丁日常追逐打闹,他和陈青获偶尔打情骂俏,阴森大牢人丁兴旺,气氛是介于吵闹与热闹之间的微妙。
但何月逐说,热热闹闹不是很好吗?
困意像潮水一阵一阵地上涌。事已至此,吴砚之打了个迷糊的哈欠,埋进陈青获胸脯:“九尾狐。”
“嗯?”
“你早先说离开浮川,是什么意思。”
陈青获鼻息打在他耳后:“浮川妖怪多,要是让[上面]发觉我没死,你不是又要被处分擅离职守了。”
“......哦。”其实和[上面]打交道,没有那么复杂。
擅离职守是个相当暧昧的罪名。要紧的不是“擅离职守”,而是“不要让[上面]发现你擅离职守”。没有后果,尸位素餐也无人在乎。
而巴蛇恰好负责极其容易出后果的囹圄。
与此同时,一盒同城快运到达囹圄酒吧。
收件人写着:任何能联系上九尾狐的妖怪。也不知道为什么,署名太过明显,反而不会引起人类怀疑。
许小听签下快递,刚刚抱进酒吧,纸盒像恶作剧一般砰声炸开。漫天狗毛飘散,地上,赫然一根新鲜砍断的血淋淋的狗尾巴。
一个小时前,距离囹圄酒吧七十一公里的某地。
“从此,故事的主人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饕餮重重合上童话书,莞尔一笑,“你醒啦。”
年幼的狡睁了睁眼,发觉手脚都被反绑在椅子上,抬头环顾四周,好黑,但隐约能看见方方正正的小箱子堆叠成山,以及群山之间,站着他可亲的领导。
“宝宝狡,问你一件事哦。”
“.......?”头痛欲裂,无法思考。
“陈青获,是不是还活着?”
饕餮看了眼手表,“你可以思考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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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小蛇酱没法破万收了,小蛇酱!!
第79章 做个好梦,我的爱人
“不对劲。”
闭着眼睛在陈青获怀里趴了五分钟,吴砚之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仿佛...心里空落落。
陈青获促狭笑了:“是不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嗯。”
陈青获轻咳一声,整理浴袍:“那当然是少了...”
“滚。”
吴砚之一脚把他踹下床。看狐狸精屁股朝天的样子,他醍醐灌顶想起什么:“上来。”
陈青获揉揉后腰,好狠啊臭蛇,干脆四仰八叉躺地上:“要亲亲抱抱才能起。”
吴砚之脸色一阴:“又得寸进尺?”
陈青获眨眨眼,连忙麻溜爬起滚回床上:“不敢。”
油嘴滑舌是他该死的个人作风。可偏偏现在,油嘴滑舌会让吴砚之怀疑他认错的态度,再偏偏,吴砚之一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陈青获给他敲打膝盖:“有没扭到呀,我的典狱长。”
吴砚之抬了抬眼,小表情说,这还差不多。
现在陈青获还在考察期,他不许陈青获太得意。
闷哼一声:“......尾巴。”
“?”
“尾巴。给我看看。”回来这么久了,他还没摸过陈青获尾巴!
陈青获垂下眼:“别了吧。”
“?”吴砚之愣住,“尾巴?”盘古开天辟地,陈青获第一回 拒绝他看尾巴的要求。
“只剩一条了,怪难看的。”
“尾巴!”
“真别了。丑得吓人。”
“尾巴!”
“.............”陈青获揉揉侧脑,苦恼道,“要能见人,我早拿出来了。”
“少废话。尾巴!”
陈青获无奈叹口气:“不许嫌弃我秃哦。”
“......”就你,我还嫌弃得少吗。吴砚之重重掐他的屁股,“尾巴。尾巴!尾巴!”
“你就是这么掐,尾巴也不会出来的。”
“出来!”
陈青获单手蒙住他眼,而后响指轻打。黑暗里,毛茸茸的温热的有生命的尾巴!...轻轻钻进吴砚之怀里。
吴砚之摸得出,该死陈青获丝毫没有亏待他最后这条尾巴,不如说花了全部心思打理,使之蓬松、让它柔顺,以及给它一层淡淡的花草香气...
“尾巴.......”
吴砚之试图拉开陈青获手,奈何陈青获打定主意不给他见秃得吓人的自己,他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只能抱住那根柔软的大尾巴。
只剩一条了。
明明以前当他抱住其中一条,另外八条都会争前恐后钻进来。而今只剩寂寞的一条,寂寞地受他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