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71)
“嘶——”陈青获衣衫半开的上半身骤然后仰。他仅剩的一点怀疑在片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余下的念头是,他得好好维持[蛊惑],否则吴砚之清醒过来,很可能会把他一口咬断。
当然吴砚之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唔...唔......”
双膝陷进柔软的被褥,水滴染深了彼此的纹路。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陈青获咬。
他完全没有经验。甚至只能回想陈青获吃他的动作,双唇覆上,而后从上面含住:“唔......”
那水渍糟透了,从舌端涌进口腔,他一声支吾,想咬舌自尽。
“呜......”可又有一股微弱的电流酥酥麻麻的滑过他的身体。
“轻点......”陈青获咬字很重,手指扣住他的后脑,在他黑发里穿插。
这么恶心的事,这几天陈青获是怎么对他乐此不疲的。吴砚之想。难道这也是陈青获爱他的表现吗。
杂念反应在嘴里,陈青获浑身一悚,把他后脑往下扣。
一下从细水长流到风浪大作,漆黑的潮水拍打他的礁石一样僵硬的身体。
吴砚之被打得支离破碎,哑声咕哝:“唔唔——”陈青获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末了他终于被放过。只剩满眼泪花,肮脏从嘴角漏出。
陈青获的白衬衫只剩下排两颗扣子还勉强站岗,其余斜斜垮在他结实干练的腹外斜肌上,布料随他急促的呼吸愈发松垮。陈青获抬起手,用指腹摩擦着他微微红肿的唇瓣:“希望你没有被蛊惑,又希望永远蛊惑住你。”
吴砚之含着生理泪水瞪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陈青获抓起他胳膊,以狂乱发疯的吻清扫他嘴里污秽。舌与唇纠缠不休,咸涩之上混着炙热混乱的呼吸。
“傻瓜...傻瓜....”
断断续续地,陈青获甚至还要辱骂他!
吴砚之召出桎梏,把陈青获吊起来狠狠抽了九百鞭...才不给陈青获这种好事,所以在他的脑内想象里完成了。
事后陈青获给他送来一杯温水,吴砚之瞥了一眼,继续沉默着视而不见。
于是陈青获又对他做徒劳的[蛊惑]:“喝点水吧宝贝。”
吴砚之也就端起杯子喝下。陈青获这个蠢货,难道真以为自己一头千年幼狐能不间断地蛊惑万年巴蛇吗。
陈青获把他剩余半杯喝尽,侧身躺进他枕边,双臂圈住他。像一部美好电影的美好结局。
陈青获忽然开口:“我们还有可能吗。”
这句不是[蛊惑]。
吴砚之想了想该怎么回答,原样复述:“没有。”
陈青获笑了:“可是我刚刚用蛊惑听了你的真心话,你说有很大概率我们会复合哦。”
“?做梦。”
“可你确实这么说啊。”
“我没说过!”
“真的。”陈青获促狭望着他笑,“你说只要我改,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
“??”这狐狸已经臭不要脸到无中生有的地步了。吴砚之重重推了他一下,“我没说过!”
“有——”陈青获刻意拉长音调,“你真的有。”
“我没有!”
陈青获究竟哪来的厚脸皮自顾自说下去:“前段时间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确实在你面前表现不好,让你产生这样那样的误会也是我活该。但是...以后我会老老实实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不是,吴砚之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谁要你了?!”
“你自己说的真心话呀。”
“我没有——”
任他百口莫辩,陈青获有自己的思路,轻轻弹指,幻化出两个古怪东西,其中一个皮质项圈套在脖子上,其中一个CD锁套在下面。
“咔嚓”一锁,再把钥匙蛮不讲理地塞进吴砚之胸口的异次元空间。
“喂!”未经允许你怎么敢擅自使用我...忿忿往下看去,陈青获拿什么玩意锁住了自己。显而易见,没有钥匙,陈青获将再不能做下流事,甚至连下流念头都不能有。
——什么把戏。
陈青获笑眯眯地搂住他,重重抱了一抱:“以后我的一切都归你管。这下对我放心了吧。”
“我不要。”
“要的,你自己说的。你不喜欢我沾花惹草,对不对嘛。”狐狸精眼珠子水汪汪地向他求证。
吴砚之立刻移开视线:“我没说过!”
“你真说过。”陈青获才不管,就这样抱着他睡去了。
靠。如果妖怪界要评比厚脸皮冠军,九尾狐一定当之无愧拿第一。该死的东西,脸皮比九条尾巴叠起来还要厚。
吴砚之掏进胸口,他可没兴趣限制陈青获的发情自由。然而身体里装的东西太多,半天找不到那串钥匙在哪。
余光里陈青获却渐渐蹙起眉头,哑声呓语:“涅涅....对不起..”
吴砚之一怔,他感到陈青获环抱他腰的双手逐渐收紧:“对不起...涅涅...我错了....”
他在忏悔。
虔诚地、哀怨地、懊悔地。
石涅没有察觉自己抽气有多急促,他翻过身,把脊梁对着陈青获。
装的。
一定是装的。
别以为还能唬到他。
他在装睡。以前他就经常用这招哄骗石涅。装睡,而后猝不及防扑倒咬石涅的嘴。
陈青获像块将要融化的牛皮糖,湿漉漉的睫扫过他整洁的后颈,留下两道沾湿的水渍:“我错了...涅涅...”
“啧。”
谁信你。真错了刚刚还能笑得没脸没皮?
“涅涅...原谅我......”
得让他闭嘴。吴砚之支起身体,伏到陈青获耳边。用石涅的声线,压低音量送他一句冰凉的妖怪语:「不会原谅你。」
陈青获如高空失重般浑身一悚,不再呓语却也没有惊醒,梦魇彻底缠住了他,像泥沼。
哼。
说完,吴砚之把眼睛一闭,把神识潜进[囹圄],继续清点妖祟。
清点进度大约过半了。该说不说,陈青获把他的[囹圄]守得很好,也可能是他期望太低,本以为一团乱糟,没缺胳膊也少腿,却没想到[囹圄]几乎与他离开时原模原样...分门别类、归类收纳,甚至当年灾变中逃跑的妖祟,也被陈青获捉回来继续坐牢。
难道真像何月逐说的,陈青获在乎他...
可既然在乎他,又为什么——
吴砚之睁开双眼,所幸陈青获没有偷偷对他犯贱。狡魅的双眼轻轻阖着,规律地呼吸他的呼吸。然而深陷梦魇,眼角挂住一颗泪滴。
他忽然想起刚刚在陈青获耳边说的那句...
原谅,那是什么。是拥抱吗,是亲吻吗,是心头软肉被手指戳瘪吗。反正吴砚之时常听说,却从未体验过。他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别又想多。吴砚之悄悄摸到心口,又想扣鳞...
算了。留着吧。
不差这一片。
*
秋味愈浓而入冬遥遥无期的时候,浮川市动物园终于宣布丹顶鹤馆对公众开放参观。
终于,期待多时的囹圄团建正式举办。
汪亦白全副武装,一身迷彩,如要去攀岩登山:“快出发吧!我等不及了!”
许小听防晒衣加休闲裤,手拿蒲扇,唉声叹气:“休息日团建不是等于加班吗。”
陈青获还是那一套用背带臂环束缚的白衬衫,到这里只能算“把平平无奇的白衬衫穿出了禁yu系”,偏偏脖子上还套着个项圈,那就是明臊了。
哦对,项圈上还栓着条金属狗链,狗链另一端,套在吴砚之手腕上。
准备向走地鸡宣誓主权呢。主人的主。
陈青获拖着吴砚之,一前一后下了楼,许小听和汪亦白对视一眼,尬笑。
“九尾狐,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和好啦?”
吴砚之身上套了件之前办活动剩下的应援黑色长袖T恤,卡通狐狸图案加四个大字,“爱狐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