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26)
“放弃收购囹圄。怎么样。”
“囹圄!”吴砚之忽然认真:“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和你一起...不过你要再厉害一些,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
不知道醉鬼在胡言乱语什么。陈青获听得耳朵疼,压着耐心:“好啊。我们一起。不过前提是,你放弃囹圄。”
“放弃...囹圄?”吴砚之怔怔。
“反正你人傻钱多,也不缺这破地方,是吧。”
“囹圄不是破地方!”吴砚之提高音量。
“嚯。你还对这破酒吧有感情了不成。”陈青获无奈耸肩,“实话实说。征求你的意见,纯属我好心。”
“...?”
陈青获掐住他下巴,抬起三十度:“你怕不怕一觉醒来,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已经一无所有?”
“......”
吴砚之定定望着他。音乐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舞池内的人群随着节奏疯狂摇摆,不及他眼里掠过的种种五味杂陈。
你就那么想要囹圄?你既然真有那么想要囹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就非要逼我在囹圄和你之间选?
望着陈青获,望着,心脏裂开一道口,透明的鲜血从眼里淌落。
陈青获愣了:“等、你哭什么。”
手指连忙拭去那滴该死的泪:“别哭啊。”
双手撑住吴砚之肩膀:“我吓你的。”
吴砚之闭了闭眼,双手反捧住陈青获面庞,钳制力度很大,陈青获竟挣扎不能。
“你...”
囹圄常客都知道,陈青获牵手、搂抱、挑逗...一切都廉价得唾手可得。唯独吻,偏偏吻,很珍贵。
吴砚之偏首要夺。
陈青获手指僵硬跳了一下,没有推开。吴砚之蛮横在他嘴里横冲直撞的方式,吴砚之毫不讲理的咬他嘴唇的力度,竟让他成了泫然欲泣的那个。
而吴砚之倏地睁开眼。熟悉的、阔别的、比酒汁更醉人的滋味在身体里穿梭弥散,或许这就是以毒攻毒吧,他一瞬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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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审核锁了,震惊,下次是周六晚!
第25章 是否来得不是时候
最怀念的永远是第一个吻。陈青获从人间偷学了磨嘴的玩法,带回囹圄教给典狱长。他说这是人间下位者对上位者“表示尊敬”的礼节,石涅信了——石涅真的信了——由着他按住单肩,捧起脸,接一个生涩的吻。
他惶恐不安,生怕弄错,而石涅眉头锁着,仿佛受刑。
那时他们都太生涩。
后来,陈青获能把石涅吻得腿软。
——到底有多卑鄙无耻,才会在接吻时怀念接吻。
吴砚之睁开眼,迷茫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他,轻轻眨了眨。
而后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刷地苍白,全身肌肉在一个鼓点内绷死,从喉咙里呢喃出一声喑哑的嘶,最后犬齿重重咬在他的舌上。
“——!”
满口咸腥,泛滥成灾。
陈青获一把将人推开,碰了碰唇,嘴角有血溢出,咕哝着:“吴砚之......你....”
两滴鲜血落地,滴答,太清脆。第一个目击者一愣,爆出了今晚第一声尖叫:“啊——谋杀!”
多亏了她的夸大其词,跳动人群如被按下静止键。
众目睽睽,陈青获嘴边鲜血如注。
而吴砚之表情不会比他好看更多。不如说远比他更糟,紧缩的瞳孔剧烈颤抖,眉头狰狞得仿佛大快朵颐一顿炖肉汤,末了被告知用肉来自你的同类。
恶心。震惊。难以置信。
“你...你......”吴砚之碰了碰嘴,胃部紧缩,条件反射地,“呕——”
挤进舞池的赵鸿,跃下dj台的汪亦白,中心的人后退,外围的人靠近,哗然人群将两人包围成圈,血还在流,而陈青获一言不发,吴砚之面色如死。
“血。好多血。”
“有没有药啊。拨120!”
“拨110!我亲眼看到的,这个人把获老板舌头咬断了。”
......
陈青获闭了闭眼,骤而握住吴砚之的手,用力将他拉回怀里。
吴砚之的身体瞬间僵硬,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但陈青获的力量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启开唇,满嘴血腥气:“继续。”
“...?”
不容置否,节骨分明的手覆上脸庞,而后抬起下巴。陈青获偏首将他抵住,笑得邪气:“继续。咬死我。”
“你——”
舌头顶开双唇,陈青获顺势地挤进去了,胡搅蛮缠般勾住他,血与唾缠绵地纠缠在一起。
何月逐和吴端到达囹圄时,酒吧里很安静。但何月逐没有意识到这份安静意味着正在发生什么,一边推门一边入戏:“少爷!听说你喝醉了,我们来带你回家啦!”
除了一个气得头上冒烟的人——赵鸿——与他擦肩而过冲出大门,没人理他。
何月逐摸了摸脑袋:“明明这么多人,怎么这么安静。之之呢。”
吴端下巴点了点舞池:“那。”
舞池里人群聚集,却鸦雀无声。吴端为何月逐分开人墙,后者挤进聚光灯打向的舞池中心,抬起眼,震惊:“啊?”
揉了揉眼,确认没看错主人公,又惊:“啊?”
与吴端对视一眼,再看聚光灯下旖旎拥吻的两个人,再叹:“啊?”
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身影紧紧相拥,陈青获一手托着小蛇腰,一手按着小蛇后脑,吻得热烈而强硬。直至背部双双弓起,只剩下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吻声。
俨然一张好莱坞爱情片电影海报。
看得何月逐脸红,连忙看向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的自家男人:“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陈青获终于放开,抹了抹嘴角血渍:“看来有人来接你了。否则我还想和你做点别的。”
吴砚之脑袋一片空白,眼珠僵硬右移,看到人群里一脸和蔼笑的何月逐,以及面无表情的他上司。
骤而回神,挥手甩起一巴掌:“滚!”
陈青获抬手拦住他手腕,血渍将他唇染得张扬,笑意更深:“留到下次吧。”
“陈青获,我杀了你——”又是一巴掌。
陈青获偏头避开,看向人群中的两人,一个是之前那个呆呆的棕发墨镜男。另一个倒是没见过,与吴砚之同出一辙的黑发黑目,披一件中式开衫。直觉告诉他,这人不好惹。
“两位,不劝劝?”
太尴尬了。何月逐嗯嗯啊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吴端看向吴砚之,淡淡一句:“过来。”
吴砚之闭了闭眼,默默收回巴掌,穿出人群,跟着两位离开了。
这下反倒陈青获诧异。吴砚之在这人面前怎么这么听话。听话得让他有点不适了。
接到吴砚之“电话”,何月逐左思右想不放心,最后还是让吴端道长算了算小蛇所在,亲自开车来接人。
“一杯倒这点,你是不是遗传了道长啊。哈哈哈...”何月逐一边踩油门,一边试图讲点笑话缓和车内氛围。
吴砚之默默拉下车窗,看向高架桥外,准备变成小蛇跳车而逃。
“坐好。听着。”副驾驶,他的上司如是下令。
其实他的上司也知道何月逐一通话不好笑,但只是不想何月逐不好笑的笑话没听众而已。
吴砚之默默放弃跳车念头。
一千年前洞庭湖一场堵上性命的恶战,他败了,连颅骨都被这个叫吴端的男人打碎。为求活,他抛下肉身,将蛇灵寄生于吴端,历经各种缘由,最终成了吴端的兵器。
哪怕现在何月逐给他捏了一具独立的人身,也同样是主仆。
何月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和道长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就是担心你把身份暴露了...”
“......”吴砚之又想跳窗了。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