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57)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喂。牛秘书,你现在随便去路边五金店给我买个钻戒送到总统套。”
“对方要是问起我在哪,你就说我突发恶疾。”
“对了。还有花,我记得他喜欢花,路边看到了摘两朵......”
毕一帆拉开房门,赫然怔住,对上门外一双血丝密布的狰狞眼睛。他的能力告诉他,眼前这个流浪汉一样狼狈憔悴,同时手捧一大束红玫瑰的男人,是陈青获。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陈青获?”
陈青获大半张脸被挡在花束后面,只露一双纤长的狐狸眼。只是那双往日清透干净的赤金色眼睛,此时此刻浑浊得像一滩泥水。
“你的眼睛?不会瞎了吧。”
“...”似乎是陈青获的笑声从花束后传来。桃发男人重重抄起鲜花:“给我让开。”
毕一帆一把握住那朝他侧脑不偏不倚砸来的火红玫瑰,对手机说:“牛秘书你带着钻戒过来就好。花,有人送来了。”
“钻戒?”
手机被陈青获一掌拍开。
毕一帆后退半步,错愕不及:“你什么意思,想对上面宣战?”
陈青获吞声冷笑:“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枉夺我一条性命,以为翻篇了?”
“呵是吗。我们还以为你九尾狐,根本不在意区区一条性命。”
“是啊。区区一条命而已,不要紧。但那家伙喜欢的尾巴丢了,你们拿什么赔。”
可笑至极。毕一帆扫看陈青获,不知从哪个垃圾堆冒出来的拾荒者,还穿着一周前参加新生晚宴的那件衬衣,领带没了,小蛇胸针也没了,蓬乱的桃色长发松松垮垮系在脑后。下巴上胡渣拉扎,只剩一张面孔依旧好看,但那双眼,尤其是那双眼,充血至猩红。
“给我滚。”陈青获面无表情,“立刻滚。”
毕一帆挑起眉:“九尾狐,你最好认清自己身份。你以为凭你一个,能对付得了什么。”
陈青获的脏手提起他衣领:“反正。我能让你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毕一帆眯起眼:“在让我跳下去前,你最好征得巴蛇同意。毕竟今晚是他邀请我来这开房。”
陈青获一愣,从上往下扫,扫他V字大开的领口,不知去向的外套,以及颈上粗汗:“你们...你!”
三次沉重的呼吸后,倏地将毕一帆甩开:“想激我。你算了吧。他能瞧得上你?”
可他提着红玫瑰,自顾自往总统套房深处找人的姿态又是那么惶促。推开卧室那扇门,都尤为小心翼翼。他怕看见什么。
而毕一帆的能力告诉他,现在的陈青获,很难使出蛊惑。那么他也改了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隔岸观火,又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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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修罗场
各自心怀鬼胎的三人...
(.):我要揍人
\(6w6)/:老婆揍我
(^-^;):说真的你去揍他吧
第51章 没关系,我也不在意
“各位帅哥美女,现在用你们最大的尖叫声欢迎,囹圄顶级头牌——Mr.Foxy!!”
米斯特福可惜。浮川市阴暗面人尽皆知的顶级夜场头牌。——头牌的意思是夜店里最受欢迎的那个牛郎。牛郎的意思是给点钱就能陪笑陪酒的那种男人。陪笑陪酒的意思是..........其实解释到这儿,毕一帆已经后悔给吴砚之观看这场限制级脱衣舞的盗摄了。
视频里,身着亮片长裙的主持人许小听退入场下,囹圄酒吧聚光灯啪得一下熄灭,四面环绕式音响轰鸣大作。咚、咚、咚、咚,一首英文浪荡曲的前奏。
Kiss you, suck you, taste you, ride you......
Feel you deep inside me ohh...
吴砚之面无表情注视着手机屏幕,视频拍摄者当时显然被撺掇的人群挤来挤去。音乐推往高潮,所有人都往舞台边上钻,拍摄人快速拉大镜头,对准一张被汪亦白推上舞台的人体工学椅。
“猜猜这是谁。”毕一帆笑说。
就在那个视频里,包裹在黑色西裤里的长腿向外一跨,转椅随之转向台下。桃色长发的男人单手支颐,笑眯眯朝镜头——亦或是镜头后拥簇的观众抛去一个飞吻。
“啾。”
尖叫大作。
哗啦哗啦。简直要震碎整块手机屏幕:“FOXY!!!”
吴砚之把眼睛从屏幕移到毕一帆坐等看戏的脸上:“陈青获改名了。”
“......?”呃重点是这个?
吴砚之歪了歪头:“狐可吸。怪名字。”
“呃。这不是重点。往后看。”
毕一帆手指拖动进度条,几个片段一闪而过,陈青获攀着座椅扭腰,陈青获扯开衬衫和领带,陈青获拉起幸运观众上台,攀起那双大腿架上肩膀。
吴砚之眨了眨眼,究竟是借位还是真刀真枪顶月夸已经不那么重要,满场沉迷男色消费的女人肆意尖叫,不,接近野兽般的嚎叫,随他充满暗示的动作一样消了又涨。这叫一对一膝上舞,毕一帆补充。
组曲高潮,陈青获脱得只剩项圈、束带、以及一条黑色四角裤衩。得亏人类手机厂商往死里卷手机摄像头,晃动的细腰与鼓胀的肌肉被如实记录。还有那一抹恣意的谄笑,他一定是享受其中,享受万众追捧与欢呼。
视频结束,吴砚之看见屏幕上倒影的自己,面色与灯光一样森暗。
毕一帆笑眯眯:“九尾狐在人类那边真的很受欢迎呢。”
吴砚之淡淡:“幼稚。”
“?”
吴砚之不再说话, 持起了刀叉。何月逐说左叉右刀,他交换了拿法。
究竟是毕方幼稚,还是毕方以为巴蛇竟有这么幼稚。居然想用这种过家家的手段激他。反正,吴砚之现在是一点也不生气。
爱或不爱,差别就有这么激剧。
其实上次,吴砚之把自己撕扯得太狠了。他最不愿的就是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外人端详,哪怕是何月逐也不想,他拼命把与陈青获有关的一点点感情都往外抛,现在好像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恨,如果陈青获此刻出现在他眼前,他也只会把他当陌生人。
而后陈青获真的出现了。毫无预兆地。
火红玫瑰整束摔上小餐桌,罗勒草风味的熏香蜡烛摇曳了足足三秒。火光扑扑闪闪,吴砚之抬脸看了一眼,有过一瞬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心悸:陈青获。你的眼睛。
陈青获的眼睛怎么了,浑浊得像一潭死水,仿佛蒙了一层毛毛的玻璃,竟让吴砚之怀疑那双眼睛是否还能把他看清。
吴砚之不想关心。再看,怕是又要生出不该有的情绪。垂下眼,专注将盘子里整只大红龙虾壳肉分离:“毕方在哪。”
陈青获手指一僵:“所以你真的在和他吃烛光晚餐?在这里,市中心的总统套房?”
别来碍事。陈青获。
吴砚之一刀叉碎了龙虾钳,细长的肉质夹杂着汁水横流:“与你无关。”
余光看见陈青获抬起手,有要掐住他肩膀的征兆。
“啪。”
那只即将得逞的手臂被毕一帆握住:“陈青获,没听见吗。与你无关哦。”
吴砚之把奶白的虾肉放进嘴里。细长的肉质带着海洋的咸鲜,味道很是令肉食动物沉迷。
陈青获牵起嘴角,冷笑道:“毕一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癖好。”
“什么癖好?”
陈青获阖眼一笑,无声的口型是:“知三当三。”
毕一帆脸色骤黑:“你——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陈青获对视回去:“你也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们?提醒你们一下,整座囹圄,在我手里。”
“你——”
“毕方。”吴砚之忽地开口,“坐下。陪我喝一杯。”
针锋相对的两人竟同时怔住。这不是石涅的语气,这tm还是石涅的语气吗,冷声喝令中竟有点央求的意味。而藏在命令里的服软,永远比直接撒娇要有效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