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59)
吴砚之很坚定:「嗯。」
「那些爱和欢喜......」
「我不需要。」
「这。」
或许碰上陈青获这样的对象,还是封心锁爱的好。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何月逐。何月逐忽然灵光一闪:「是陈青获不行。所以咱们要不换个好人家。你不是说毕方给你办了个生日大party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毕方什么?」
「你觉得...你和他有没有可能发展一段美好的感情...」
「绝无可能。」斩钉截铁。
好篮不装灰,好人不做媒啊何月逐。何月逐只好尬笑两声,回到原来的话题:「所以现在进展如何?」
「陈青获和毕一帆,正在谈笑风生。」
「他们?他们聊什么能谈笑风生?」
「数字和帽子。」
「?数学和穿搭?」他们有病吧。何月逐心说。
「他们关系匪浅。果然,陈青获与上面早有勾结。」
「呃...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无所谓。」吴砚之抿了一口酒杯里的儿童特供西瓜榨汁,唇边染了一层血红的瓜肉泡沫:「全都得死。」
与此同时,毕一帆和陈青获还在“谈笑风生”,两双眼睛针锋相对,无形里硝烟弥散。陈青获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备用叉,插进毕方面前面包,逆时针顺时针来回搅拌。
面包屑满桌乱飞,毕一帆摇摇头,双臂抱胸向后靠去:“陈青获,我说你怎么还赖在这。”
“那当然是在等碍事的人自觉离开。”
“呵呵...是啊。碍事的人怎么还不走。”
“反正前不久,我和吴少刚刚合作收服一只妖祟。你猜怎么着,我调查了事件起因,那个监控值班员竟然是姚桃铁粉。是不是姚桃半夜诈尸给他发消息,让他情绪失控直接催生妖祟啊?”
“哦是吗?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饕餮?你们关系那么亲密,我想她一定知无不言。”
“你再放狗屁。老子早就把她拉黑了。”
“你又激动什么陈青获?也没人在意啊。”
.......
吴砚之兀地端起西瓜汁:“毕一帆。”
毕一帆反应过来,笑盈盈:“来。干杯。”
刚要举杯,却手里一空。陈青获夺走他的红酒杯:“我陪你喝。”
吴砚之一怔,愠道:“陈青获。你给我放下。”
陈青获轻轻摇晃着杯里红酒,凑到杯沿轻嗅酒汁馥郁的芬芳:“我放不下啊。能放我早就放下了。”
毕一帆耸耸肩,伸出手示意归还:“陈青获,你放不放下,这杯酒都不属于你哦。”
陈青获唇尖渐渐靠近杯沿:“如果我偏要品呢。”
“陈青获。”吴砚之手指倏地握紧纤细的杯梗,指节凸得分明,“别给我碍事。”
陈青获苦涩一笑:“我怎么又碍事了。我们上次不是配合得很默契吗。”
吴砚之盯着他手里那杯酒,咬牙切齿:“你从来只会碍事。现在给我放下,然后滚。”
陈青获垂目注视红酒倒影里一片染作猩红的自己,以及浑浊的双眼,举杯放在唇边,朗声笑道:“那更巧了,今晚我就是来碍你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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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老板举杯放在唇边...详见作者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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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同一个暑热未消的早秋夜,工业路886号,囹圄酒吧,门口卡通狐狸小黑板写着端端正正三个粉笔大字:营业中。
周末的深夜十点,真该是夜店大赚一笔的好时间。然而囹圄空旷得很寂寞,许小听躺在沙发里打手游,汪亦白趴在吧台上擦灰。来回擦了三趟,整座黑色大理石台面简直一尘不染,能照出他每根头发丝的锃亮。汪亦白把抹布一丢,叹气:“小听姐,咱们是不是要倒闭了。”
“那不是很好吗。班都不用上了。”许小听说。
“可是我还想继续打碟。”
“呃...。”许小听心说怎么真有人喜欢上班啊,“你放心好啦。他们本来就都是冲着老板来的,这几天狐狸精不在,肯定没客人啊。”
“获老板...你到底去哪了。快回来吧。囹圄不能没有你。”
不怕狐一样精的领导,就怕狗一样蠢的同事。许小听简直头大:“好了好了别叫了,他在魔法乐园。不过你可别想着把他喊回来继续上班啊。”
汪亦白一愣,大惊失色:“获老板怎么还在魔法乐园?!”
许小听耸耸肩:“是啊,谁知道他干嘛,这一周都赖在魔法乐园。上次我去给他汇报何月逐的情报,他整个人都贴在地上,看起来...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听保安说啊,他就这样找了七天七夜,地毯式搜索,也不怕把眼睛找瞎。”
“难道还有妖祟的残余没找回来?”
“呵呵。他可从来没为妖祟做到这份上过。”战况激烈,许小听噼里啪啦敲打屏幕,“我猜...应该和吴砚之有关。”
陈青获在魔法乐园赖了整整一周。沾何月逐的光,没人敢撵他。代价是双眼过度使用,充血严重,人类的身体禁不起他七天七夜不睡觉地折腾,以至于今夜吴砚之在他眼里,只是一道隔着毛玻璃的模糊影子。
氤氲着,倒是全然重合了他记忆里石涅的模样。
不一样,[石涅]是他精心捏造的,他喜欢的,他遐想的,与他登对的一具身份。虽说,巴蛇已经不需要了。
陈青获持着红酒杯,轻轻摇晃,酒香在鼻尖萦绕:“那更巧了,今晚我就是来碍你们事。”
“陈青获,那不是你的酒。”吴砚之持杯的右手竟在颤抖,在愤怒吗。
陈青获重重闻了一口,确实好酒:“什么酒这么金贵。我一个跳艳舞的下三路货色,都不配喝了。”
“和酒没关系。”毕一帆摊开双手,笑意更深,“巴蛇不想和你对饮而已。——好了,把酒给我。”
陈青获高举酒杯,朗声笑开:“我还真不还了。吴砚之。这一杯,敬我们的久别重逢。”
“哗。”
吴砚之手中紧握着的高脚杯猛然倾斜。陈青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微微侧头,黏腻的西瓜汁扑溅脸上,染红他半身土灰的白衬衣。流进嘴角,苦得像一杯毒药。
“……你终于舍得发火了。”
他用右手轻轻扶住被果汁浸湿的肩膀:“可怎么是为了他。”
“滚。”吴砚之喘着粗气,把空杯重重砸在桌上,力度过重,杯梗在他掌心碎成两断,“陈青获我让你滚。没听见?”
毕一帆笑道:“你再赖着不走,只会更碍眼。”
“......”陈青获把双目掩在发丝下,留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吴少啊吴少。论狠心还得是你。离上次见面才几天,现在我比乞丐还碍眼是吗,你连一杯酒都不愿意施舍。”
吴砚之看着手里两断的杯子,重重啧了一声,接下来他该怎么骗毕一帆喝下那杯毒酒。该死,该死!明明诛杀陈青获也在他的计划内,可他怎么还是——
“所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我想逗你开心,你嫌我嬉皮笑脸......”陈青获还在絮絮叨叨说什么玩意。
都怪你。陈青获都怪你。“闭嘴!”
陈青获双目睁圆,嘴唇紧闭,不再说话。但明明白白看得见,他眼底渐渐蓄起一汪苦水:“...我想认真和你说,你让我闭嘴。”
吴砚之面无表情:“我什么都不想听。”
陈青获总算放下了那盏不属于他的红酒,右手一把抹去脸上红色果肉、碎冰、以及汁水,好狼狈:“...行。”
“......”毕一帆用标志的笑眯眯安慰,“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陈青获。”那是一种嘲讽兼带得逞的笑,比今夜每一句互呛都刺耳。
陈青获自认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他赶来见吴砚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现在坐在倒扣的垃圾桶上,发丝低垂,肩膀耸拉。还是在毕一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