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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5)

作者:常叁思 时间:2018-01-11 20:19 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古穿今

  章舒玉迅速在心里将高利贷和债主划了条等号,只是他听大哥说“家伙”,还以为高利贷是一个人。
  杨桢的事他暂时一无所知,这个稍后可以试着向黄锦打探,再回到眼下,他现在需要大哥的帮忙,所以不能让人心生恶感,章舒玉心思如电,立刻否认道:“您误会了,我不欠高利贷的钱,是我的朋友,跟他们有些往来。”
  大哥看他人模狗样的态度又不错,这才放下因为惊疑而瞪起来的眼皮,说:“那这电话还接不接了?”
  章舒玉不认识对方,接了也是鸡同鸭讲,但他知道这东西叫电话了:“不接,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大哥笑着给他挂了:“这样是对的,你现在是病人,你朋友借的钱,让他自己去处理好了。”
  章舒玉瞥见他用食指在红色的圆圈上划了一下,电话那面上的图案就变了,那么旁边那个绿圈应该就是接的地方,他迫切需要知道更多,便又说:“多谢,还想麻烦您帮我找下朋友的电话,我想给他打个招呼。”
  帮忙倒是举手之劳,大哥说:“可以,那你得先解个锁,来,右手大拇指伸来试试。”
  章舒玉照做了,看见大哥将他的大拇指按在电话下方那个圆圈上,然后表面一闪,弹出了一堆下方带字的小方块图案,有日历、照片、信息、社交、房友网、斗牛什么的。
  大哥点了下通讯录字眼的绿色图标,说:“朋友叫啥?”
  章舒玉愣了片刻,霎时被汹涌的孤独和担忧击中了胸口,他嗓音细微发颤地答道:“叫……赵荣青。”
  这时,黄锦正好领着医生回来,他站在门口,看见杨桢的目光虚无焦距,气质沉静,落寞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章舒玉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了CT和核磁共振,没有大夫来给他望闻问切,只有一架架闪着蓝光的机械在他周身自行滚动,这里也人也不太介意授受不亲,让他掀了好几回上衣。
  随后,脑内脑外科分别诊断以后,基本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杨桢目前的意识混乱是外伤引发的脑缺血症,患者如果有语言障碍、行为怪异、性格突变、忘事、迷路等症状,家属都不宜过于惊慌,要密切注意并协助他进行恢复。
  家属慌不慌黄锦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有点方。
  鉴于杨桢比较清醒,当天就办了出院,黄锦像个老母鸡一样领着章舒玉进了地铁,牙商东张西望,被奔驰的车流和高耸的大楼弄得应接不暇,一路显得十分呆滞。
  黄锦不抱希望地说:“杨哥,你现在需要人照顾,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章舒玉看他紧张的小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有些想笑:“好,怎么打?”
  黄锦崩溃地扶住额头,心想好嘛,连手机爸爸都不认识了。
  快乐总是比较容易在别人的痛苦上建立,章舒玉终于露出醒来之后的第一个笑,以前他在章家是顶梁柱,下头还有一个活泼的妹妹,因此笑起来难免有点“你说什么都对”的包容感,他拍了拍黄锦的肩膀,摸出手机晃了晃。
  “逗你玩的,你别愁眉苦脸的。电话我想等痊愈以后再打,省得二老担心,黄锦,我尽量不会给你添麻烦,但是这段时间里得有劳你替我答疑解惑了,我先谢谢你。”
  杨桢从没这么温柔可亲过,黄锦一下被这好脾气给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慌张地摆着手说:“别介别介,杨哥你别这么客气,我们室友嘛,相互照应那是应该的。”
  章舒玉对他笑了笑,手指下意识地在机身拨弄,熟悉的算珠声没有想起,他垂下眼帘,将其中悲凉尽数掩去:他们牙商靠诚信吃饭,可讽刺的是从今天起,他就是杨桢了。
  浩瀚的宇宙里多了一颗星尘,只有它身边的几颗知道。
  
   
第5章

  
  冲动一时爽,善后火葬场,这就是黄锦现在的心情。
  他杨哥的脑缺血症比失忆厉害十倍,失忆的人只是没有记忆,但还有本能和常识,杨桢是以上都没有。
  不记得自己住哪里,不会用电器,盯着水龙头发呆,看个夜景魂游天外,不用说银/行卡密码肯定也忘了。还有,以前他吃饭都叫外卖,现在却像个背后灵一样杵在门口围观自己烹饪蛋炒饭……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黄锦因为以前在杨桢眼里出镜的机会不多,导致现在如芒在背,总感觉跟自己合住的不是一个生病的同事,而是一个无所不在的摄像头。
  章舒玉,现在应该叫杨桢了,他并不想这样,却也没办法,巨大的环境差异使得他在这里宛若初生婴儿,对一切都无知,又本能地充满了探索欲。
  黄锦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人,他必然窥探了别人的隐私,可对于未知的恐惧凌驾于愧疚之上,重生的杨桢只能让自己的脸皮加厚、眼睛擦亮,同时将姿态尽量放到最低。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给黄锦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就比如黄锦告诉他想要知道什么,拿出电话搜索就行,可杨桢记住了怎么开机、点浏览器,但他不会用输入法、不认识罗马数字。
  黄锦急得差点吐血,他当年教他70多岁的姥爷玩Q.Q斗地主都没这么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找到了门槛最低的手写输入法,更大的问题接踵而至,杨桢根本就提不出问题来,他就像个不识字的文盲在翻书卷,满眼瑰宝都只能视若无物。
  上千年的文明落差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化的东西,杨桢临睡前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明天他不能跟黄锦一起去上班,也就是供职,说供职他比较容易理解。
  黄锦折腾一天,身心俱疲地躺下就睡了。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像道游魂一样晃进客厅,厨房里已经有了打煤气灶的动静,黄锦走到门口探头一看,发现杨桢在里头煮鸡蛋,他打了个哈欠说:“杨哥这么早,不上班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杨桢昨天观察黄锦用过这些工具,起来之后试了试,发现这个比手机简单,他回头笑了笑,违心地说:“睡饱了,越躺越饿。”
  他其实一晚上没睡着,床榻很软,而且大得不像话,可他满腹心事,没能享受到席梦思的舒适。他甚至都没能好好洗个放松的热水澡,因为被花洒吓了一跳,只用方巾接的冷水随便擦了擦。至于刷牙,他也不会用牙膏牙刷,就在盐罐子里舀了一勺盐。
  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杨桢根本分不清哪是睡衣哪是衬衫,想想又不能跟昨天穿得一样,就照着见过的人里衣品最为突出、让人印象深刻的权微的那身行头在衣柜里翻了翻,好歹折腾出一套短袖T恤和牛仔裤,就是……
  黄锦将目光从他领口移开,点了下头,偷偷一看除了白水煮蛋他啥也没弄,就说:“等我会儿啊,我洗了脸就去楼下买早饭。”
  杨桢:“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他想看黄锦怎么买,用什么买,他昨天坐过地铁,暂时在心里将它认成了超级马车,但是没看见人付车马费,大家都只是用一张小卡片在一排长条形的柜子上贴一贴,然后障碍自己就开了,也许那种卡片就是这里通用的银票。
  黄锦还是不太习惯他忽然变得这么有礼貌,愣了下说“可以啊”,反正你又不要我背。
  “谢谢,那你去洗漱吧,”杨桢说完回过头,再次盖上了锅盖。
  鸡蛋一层壳封了所有,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熟,他食材认得全,可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饭,章家虽然是小户,但也有洒扫的仆役,再说就是普通的百姓家,男子主外,厨房也只是妇人的天地。这一早上他揭开又盖上已经反复了好几遍。
  他背过身,T恤V领的存在感就更强了,因为他说要跟自己出门,黄锦不太忍心地说:“杨哥,你T恤穿反了。”
  杨桢头痛地捏了捏鼻梁,转身准备去房里换,可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火关了,他怕失火。
  平心而论,他踏入现代社会的第一步走得已经很不错了。
  ——
  疾控中心无论来几次,都让人熟悉不起来。
  老彭是这里艾滋病防控办公室的负责人,权微第一次送孙少宁来复查的时候,老彭就找他聊了半天,这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或者看着有钱,而是每个陪病人来检查的亲朋好友,老彭都会挨个交流。
  老彭说亲人的歧视和冷漠,比艾滋病毒还要可怕。
  权微当时没走心,只觉得这老大哥像唐僧,东拉西扯、没有重点,他坚持听完的理由只是觉得老彭心地好,他从不为难这类人。然而这天下午在鸡飞狗跳的艾防室门口,这句话忽然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老彭又有了新的客人,应该是一对父子,儿子低着头,脊背直不起来似的弓着,瑟缩地用胳膊护着身体。老人涕泪横流,脸上挂着刺眼的屈辱和绝望,扬着拳头追着要打他,嘴里含糊地念念有词,你这小畜生,不要脸,生下来就该掐死你什么的。
  老彭拦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的馅儿,又要劝老头先冷静,又要劝年青人别往心里去,前前后后忙得一塌糊涂。
  孙少宁没什么表情,这些他都经历过了,打是亲嘛,他还能从这老头的崩溃里旁观出一点亲情来。倒是权微的意见比较大,作为一个能用尖叫鸡捏出一曲“大河向东流”的神人,他竟然还有脸觉得别人吵。
  孙少宁见他大爷直奔风暴中心,怕他跟人起肢体冲突,连忙拉住了说:“你干什么去?”
  权微见他一脸警惕,登时就有点无语:“拿号排队啊,还能干什么?”
  孙少宁眯着眼看了他两秒,将手松了,亦步亦趋地跟着说:“哦。”
  然后权微是号是这么拿的。
  由于他的靠近,争执的父子和老彭都分了些神,他就在别人好奇的时机里将正在对他说“来了啊”的老彭往外拉,边拽边说:“彭医生,今天挺热闹啊,你方便的话给我们开个号吧。”
  彭医生用那只眼睛看都不方便,他拧了几下手臂,刚要说“等会儿”,权微就已经转头去看那对父子了,笑起来简直像个温文尔雅的好青年:“医院是看病的地方,医生的每一秒钟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您二位要是有事不急着检查,那我俩就……先插个队?我们已经等不起了。”
  你他妈才等不起,孙少宁微笑着往他后背上狠擂了一拳。
  老彭不赞成地瞪了权微两眼,觉得他是在自己病人和家属的痛苦上火上浇油,他用力地甩开了权微的手,打算回头去安慰老人,然而他伸出去拍肩的手扑了个空,老人膝盖一软,跌到地上涕泪横流。
  “等不起”是个伤心的字眼,不偏不倚地刺在了这个白发人的心上,他心里怨恨,却也心疼。儿子这才敢抬起头,跪在旁边抱着他爸哭得打颤,呜咽里能清楚吐出来的话翻来覆去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这场面很可怜,老彭怕打破这点忽如其来的温情,都没敢叫两人去屋里坐着平复,只在小伙子肩膀上安抚性地捏了捏,回办公室给权微开号去了。
  吵吵打打孙少宁无所谓,这种却看不了,他低头作势去摸手机,头也不抬地进了办公室。
  只有权微落在最后头,在心里不偏不倚地给这对父子各打了一板子,老头揍人,但对孩子有感情,儿子可怜,以前想必也可恨。
  孙少宁能有今天也是他自己作的,权微不同情他,也不会替他狡辩。
  老彭接触完外头那两个激动的,再看孙少宁这个淡定的就特别顺眼,和颜悦色地问他最近的心情和感觉,权微被晾在一边,尬坐了半天,他在外面很少玩手机,除非是自己一个人。
  孙少宁也不是头一回来了,老彭开完检查单,他轻车熟路地自己去了,权微准备当个安静的跟屁虫的愿望却被老彭打断了。
  老彭度量大,连被病人家属误伤都不会生气,权微那点不礼貌这会儿早忘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权微过来坐。
  “小权,我问你个事。是这样,我们艾防部呢下个月有个活动,想组织几个同性社团去他们常聚会的地方做个干预,我看少宁状态不错,主要是他治疗的态度很端正,你觉得我要是邀请他,他会不会去?”
  权微坐过来说:“你刚刚怎么不直接问他?”
  老彭用笔敲了敲桌子,措了会儿辞才说:“嗯……我在这里已经13年了,对他们这个群体不说了如指掌,但看的应该不算少了,我不说全部啊,但大多数人都会越来越自卑,想藏起来,与世隔绝,你让他带着这个标签到大庭广众下去,很多人都没有这个勇气。”
  权微听着都替老彭心累:“那我要是说觉得他会去,实际上他又不肯去,那我俩不是白聊一通么?”
  老彭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就白聊了,你这不是知道了么?少宁回来了我会征求先他的意见,你呢,回去以后也帮我劝劝他,他还很年轻,我希望他能够走出来。”
  道德高尚的人身上有种让人折服的力量,老彭就是这种人,虽然默默无闻,但是权微尊敬他,所以他在老彭面前说的都是心里话,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地说:“你自己劝吧,我劝人一把渣。”
  老彭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权微还是直摇头,孙少宁想去就去,他不会去动摇发小的决定,老彭动员不动他,只好敲着桌子喊下一位。
  权微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后来才发现他小看了“唐僧”的不屈不挠。
  ——
  杨桢总是忍不住想要低头去看左脚,他有很多年都没有像个常人一样走过路了,昨天浑浑噩噩的走了老远,都没有感受到这种畅快,所以黄锦一去上班他就下楼来散步了。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叫“幸福花园”,对面的小区里有个菜市场,早上黄锦带他去过,杨桢见到了这里的货币,跟他家乡的银票差不多。他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又走出大门,沿着门口的一条街走了很远。
  这里的商铺不用牌匾,花花绿绿的很大的一块,上面写着超市、银行和营业厅,成衣铺大变模样,还有人站在里面,车水如龙、高楼大厦,对他来说都是新事物,他看得越多,就越不知所措。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杨桢在一个大型商场门口再次接到了“高利贷”的来电,这次他没拒绝,按下了绿色的圆圈,然后学着黄锦给经理请假的样子将手机抵在耳朵边“喂”了一声。
  对面立刻响起了一声冷笑:“杨桢,说好的昨天还钱,宽限你的最后一天,怎么,想驴我?”
  杨桢的生存问题都还没解决,高利贷根本还没列入考虑之列,闻言只是满头雾水,要还钱也得知道债主,于是他说:“您是?”
  对面一瞬间有几秒的沉默,然后就是一声巨响,之前的男声咬牙切齿地说:“你跟我装傻是吧?行,你小子可以!你家里最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就小心你的肾!”
  话音一落“嘟”声就响了起来,杨桢皱着眉心,虽然云里雾里,可却莫名在意“家里”那两个字。
  同一时间,幸福花园3号楼1007室的大门虚带着,4个社会人士在里面乱翻,留着莫西干头型的男人一手撑在沙发角落上准备去掀垫子,没料却被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叫占据下一秒。
  嗷——咯咯——
  
   
第6章

  
  杨桢不会打的、坐公交,走回租房的时候,城里的灯火已经很辉煌了。
  黄锦比他先到家,面对一扇被撬开的门和满屋子狼藉,根据他遭贼的第一反应,黄锦冲进卧室检查完自己的物品,立刻选择了报警。其他东西就是乱了坏了,都不是很要紧,要紧的是他的笔记本电脑和毕业证原件不见了。
  挂掉电话后黄锦心慌意乱地在卧室里崩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没看见脑缺血的杨桢,他冲到loft上层,发现屋里的凌乱比他房里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空无一人。
  也是,他心想要是杨桢在家里,小偷也不敢光临了。
  说曹操曹操到,黄锦的楼梯下到一半,正好跟推门进来的杨桢碰了个正着,他松了口气心里又一紧,连忙告起状来:“杨哥你去哪儿?家里进了小偷你知道吗?”
  杨桢提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毛笔、墨水和二两寿眉,这是他一下午采购的成果,毛笔的毛摸着很奇怪,他要墨块店家说只有墨水,陈年的寿眉也非说是今年的新茶,按货论价是他的强项,只是他初来乍到,难免多说多错,就也没还价。
  杨桢在屋里扫了一眼,沙发翻了、杯子碎了、各式柜门都开着,还有几只手掌长的、有点像长脖子鸡的东西散在地上,色泽鲜黄让人想忽视都难,一股虚无缥缈的压迫让他感觉呼吸困难,他暗自叹了口气,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嗯,我知道。”
  一般人看见屋里这样也能明白是进了贼,黄锦没有多想,将楼梯扶手捶地“砰砰”作响:“日他爹,我已经报警了,你快上楼看看有没有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杨桢无所谓地说:“就是丢了什么,我也一定不知道,你呢,丢什么了吗?”
  黄锦想起他的病情,登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尴尬了几秒,说完自己的损失后还是劝道:“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吧。”
  杨桢冲他微笑了一下,心事重重地上了楼,他生气归生气,无奈也无可奈何,可更多的却是不知该如何向黄锦交代。
  他因为不清楚这里的刑罚,所以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欠了那个打电话恐吓他的人的钱。
  如果真有其事,按照他们中原的规矩,除了要上衙门挨板子、坐牢,出狱之后还得去债主家里役身折酬,也就是干活抵债。要是敢逃跑,打出屎尿的都有,所以借钱不还的不多。
  章家的牙行也做赊当的业务,所以他十分重视债务人还钱的能力,就是从没想过自己一觉醒来,竟然也变成了一个老赖。
  他在卧室里看了一会儿,很多东西都叫不上名字,想当然也不知道少了什么,不过他这次长了教训,仔细地将物品清点了一遍,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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