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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16)

作者:常叁思 时间:2018-01-11 20:19 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古穿今

  黄锦那次杨桢的晕着进来的,但醒来的时候黄锦在床边打盹,被推醒以后就是一顿嘘寒问暖,让人倍感如沐春风。
  这次他全程清醒,从躺到医疗床上权微就不见了,等他检查完,第一瓶液输了一半那人才冒出来。不过权微不是他的任何人,能送他进医院这点就足够让杨桢感激了。
  他们来的时候太早,挂的急诊,这会儿也才7点半,正是开始吃早饭的时间。权微逆着人流进来,衣服已经换了一身。
  早晨挂急诊的人也很多,权微一点擦伤在这里拿号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而且也没必要,于是杨桢被医护接走以后,权微就去外头的24小时药店买了棉签酒精,他在药店门口洗了洗伤口,洗完就回了菜场。
  歹徒和伤者已经被转移了,但菜场还是人挤人,因为来得晚的媒体还在采访,不少人在抒发心路和感想。
  权微没走正门,绕道去了仓库后面,打电话让他妈来给他送钥匙。
  权诗诗接到电话之前,正在前头收拾烂摊子,有人说看见她家小微冲上去见义勇为了,夸她儿子又帅又爷们,权诗诗想想就后怕,但更多的还是自豪。
  父母都希望孩子有出息,而被左邻右舍交口称赞就是一种出息。
  然后大家又说起杨桢,又一个接一个地说没想到,说没想到那么和气的一个后生,竟然那么有勇气。
  于是小杨经此一役,适婚性猛增了100个点,权诗诗随大溜,也来了句要是有闺女就好了。
  英雄的电话太后不敢怠慢,颠颠儿地进了库房,见他带着杨桢“去洗澡”,洗完还是脏兮兮的不说,还把伴儿给洗没了,于是就开始念:“我先给你钥匙你不要,现在我在忙你又让我给你送钥匙,早拿了大家都省事,对了,小杨呢?”
  权微把小杨扔在医院里了。
  他自己清醒的,钱包也在身上,作为路人权微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走的时候潇洒至极,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但是等权微回到菜场门口,那时他站在水泥台子上看到的一切忽然又在脑海里来了个回马枪,他洗了个心不在焉的澡,车开上路准备回市里去踩盘,但是转了几个弯,还是回到了医院。
  救人救到底,他有始有终地来关心下伤势。
  杨桢的脸色还是白,但唇色好歹回来了一些,五官也不皱了,看起来痛是镇下来了。
  他正靠坐在床头打电话,用的他平时那种慢条斯理的口吻,有些生理性的嘶哑,权微听见他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没生病,刚醒,声音是这样的”,一副不想对方担心的做派。
  所以这个怎么看都不是很自私的人,是怎么欠下高利贷的?
  杨桢举着电话,手背有点涨使得他去看了眼输液瓶,然而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意外地愣了一下,立刻垂眼私语了两句,抬起头的时候将手机一起放了下去,已经挂了。
  权微竟然还没走,这是杨桢没想到的。
  要不是腹痛来得突然,他们说不定已经吵过一架了,但世事难料,这一刻杨桢坐在病床上,指着插入针管的手背对权微笑了笑,他说:“谢谢,虽然今天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杨桢刚来,床头还没买椅子,权微往床边一站,心里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爸和孙少宁都说他挺记仇的,权微也不否认,他就是记仇,怎么了,有本事就别得罪他。
  但是不久之前杨桢差点跟他干起来,这会儿权微看见他,却没有觉得很来气,他心如止水又答非所问地道:“医生怎么说?”
  杨桢:“肚子被打了,有点闭合伤,不要紧。”
  也就是说早上救人那会儿造成的了,权微于是不说话了。
  说什么呢,英勇?活该?还是问下次还强不强出头了?他自己都还没活明白,教别人做人可拉倒吧。
  病房里的人刚出去买饭了,杨桢以己度人,下意识觉得权微也没吃饭,随手就从床头摸了个大苹果递过去道:“给。”
  权微背着他走了一里多地,杨桢目前没法请他吃饭,这是他手里唯一有的零食。
  权微没接,只是奇怪道:“哪儿来的?”
  杨桢进医院才一个小时,理论上应该没人赶得及来探病,而且他应该不会去偷。
  杨桢笑着往门口那个目前没有人在床位上指了一下,说:“那一床的小姑娘送的。”
  早上杨桢一来,那儿的小女孩就过来了,6、7岁的样子,有一头炸开的小卷毛,在他病床前撵来撵去地抿着嘴笑,很讨人喜欢。
  他问她叫什么,小姑娘很害羞的跑了,没两分钟又来了,杨桢又问一遍她又跑了,她的父母就在门口那儿笑着看。这样循环到第6遍的时候,她抱来了这个苹果。
  杨桢床头空空,没有可以回赠的东西,不好意思要,家长笑得不行,让他赶紧收了,说是闺女就喜欢好看的大哥哥。
  杨桢没觉得自己好看,还挺受之有愧,这会儿权微一来,杨桢直接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传递史,权微吃得起。
  然而权微不肯为小美人的苹果折腰,他没接:“送你的,给我不合适,我不吃苹果。”
  杨桢信以为真,就又放回去了,后来他才发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话,权微不吃苹果才有鬼,他一吃吃俩,一个拿来啃,一个拿去榨汁。
  既然不要紧,目标达成的权微本来该走了,可他不仅没走,反而一屁股在床沿坐下了。
  输液管吊在他们中间,权微刚要说话,又重点跑偏地注意到滴速有点快,影响到了他,他按在调速上用大拇指碾了碾,然后才看着杨桢说:“不要紧的话那就再聊几句,接着巷子里断开的那里说。”
  杨桢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忽然暴躁的诱因是什么了,他假装已经忘记地说:“那里是哪里?”
  权微用目光瞥了眼他输液的手,有点感兴趣说:“就是反正这也不是你的手,不是你的是谁的?”
  其实答案可以有很多种,比如我妈他儿子的、我表哥他表弟的,但是杨桢的油滑不是这种贱贱的风格,他卡在当场,因为一句冲动的话而骑虎难下。
  交浅不言深,他要怎么告诉权微他是另一个世界来的魂魄,他拿不出证据,权微不仅不会信,反而还会觉得自己在耍他。
  “是我的手,”杨桢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暂时变成了一个不能好好说话的大忽悠,“也……不是我的。”
  “禅门有句偈语,叫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也叫做活人刀。空手如何拿住锄头,步行的时候又怎么骑牛,而刀是伤人杀人的东西,又怎会有‘活人’之说?其实这是一个著名的矛盾公案,说的是想不通的时候,反过来想可能就通了,手若不空,何以握锄,骑牛之前,必须走路……”
  权微作为一个语文曾经连考6次58分的神人,已经听不下去了。
  杨桢见他眉头开始往一起堆,连忙见好就收,也顺便放过自己,他飞快地总结道:“所以手该是我的,就剁不掉,不该是我的,也留不住,我当时的意思其实是在强行安慰自己,顺世间故,不可强求。”
  权微冷漠地举一反三道:“如果有人说的东西让我听不懂,我不会觉得那是高级文化,我会觉得他是个白痴,因为他说的话,连我这种理解力的都听不懂,这应该也是一个活人刀吧?”
  杨桢知道权微在讽刺自己文绉绉,但他掰扯那么多也只是为了掩饰一个……一个别人听了都会觉得是谎言的真相,杨桢没生气,只是觉得权微很有趣,骂人的反应都这么快,一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啼笑皆非地说:“是的。”
  心平气和的时候头脑也清晰,杨桢琢磨起了权微让他离开菜场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权微跟菜场唯一的联系就是他的父母,他应该是怕自己波及到他的爸妈,杨桢打算跟他推心置腹地谈一谈。
  他笑着,正要提起这个话题,一对男女从病房外面走了进来,都很年轻,男的搀着女的,抬眼一看就先来了句“尼玛这么破”,又骂咧了两句往前走了走,满屋子环顾似乎是在找自己的床位。
  然而床位没找着,那男的视线在杨桢这儿一停,愣了下,然后一脸挑衅地招呼了起来。
  “哟呵,这谁啊这是?晴儿,喏,坑我俩买精装那傻逼逮到了。”
  
   
第24章

  
  从今年4月6号往后,每一个出场的人对于杨桢来说都是陌生人,所以不管场面是喜相逢还是找茬挑刺,他都一视同仁地问一句。
  “不好意思,您是?”
  两月前权微也被他这么问过一次,但他本来就不认识杨桢,所以杨桢问问也正常,他没觉出什么不对来,跟着杨桢转头去看声源。
  进来的年轻男性留着短版的飞机头,属于男性里比较注意形象的那种,黄皮肤、单眼皮,个头中等、腰线偏低,衣服款式简单但不便宜,穿出来不太显腿短。
  他发现杨桢的时候怒气还不太重,还有点嘚瑟自己今天运气好的成分在里面,可等收到这么装傻充楞的一句回答,登时真火了。他冷笑嘲笑双管齐下,边走过来边讥诮:“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子是你客户爸爸周驰,你都这么快就忘了吗?看来是爸爸太多了啊。”
  周驰是杨桢原身的一个客户,是个房二代,他爸炒房赚了不少钱,正好给他拿来霍霍,同来的女孩是他女朋友王新晴。
  去年五一,在杨桢的花言巧语之下,周驰在“紫金庭”豪宅群入了一套准现房,准备拿来当婚房。当时杨桢带看的样板间装修得金碧辉煌,吹得也是天花乱坠,他和王新晴都很满意,所以尽管房价每平米高于同一水平线上的房子15%,他们最终还是买了。
  就是没想到今年交房一看,实体户型和样板间根本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层高明显比样板间低不说,里头据说是这国进口的密封胶、那国原产的水龙头等都迅速出了问题,最让人恶心的是木地板缝里生了一堆细长的白色虫子。
  那天他们在地上……那啥,滚着滚着王新晴忽然尖叫起来,周驰差点没吓破肾,穿上裤子之后还气得发抖,就给物业打了电话。
  然后精彩的就来了。
  物业说他们是开发商外聘的第三方管理团队,房屋质量问题跟他们无关,但他们可以找装修团队帮忙处理虫害。
  周驰心想处理你妈个虫害,他要知道虫害是怎么产生的,他花了那么多钱是来享受的,不是来自认倒霉的。
  他找开发商,开发商说他们只负责投资,进口材料的钱一分钱没少出,请他去找承包商。周驰又给承包方打电话,那边义正言辞地说他们是国字头的重企,一切作业都合法合规,一口咬定是分包的问题。
  然后皮球从分包踢到材料商,又从材料踢到劳务队,劳务没有下家可找,被周驰问罪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直接摔了电话,让周驰去报警,他等警察来抓。
  于是一个地板生虫的小问题,在几乎一整个地产链条里都找不到认责单位。那么就把问题简单化,房子是谁卖给他的,周驰就要去找谁撒泼,不论结果,先撒一顿恶气再说。
  销售人员历来都是挑好听的说,这个建设的锅安到置业顾问头上其实过分了些,但周驰这一轮找下来,已经懒得管他妈的对错了,不就是甩锅嘛,他也会啊。
  周驰本来是打算走到杨桢床头去的,这位消失已久,好不容易叫他碰上,周驰就想伸出手就能戳到杨桢的鼻子,这样骂起来才解气。
  但是坐在杨桢床上的男人支着腿,脚直接戳到对面的床底下去了,周驰要过去就得跨过或是请他让让,然而视觉反馈回来的信号是那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其实他长得挺鲜肉的,骨架也不宽,就是眼珠子黑棱棱的,盯得周驰不想跟他对视,周驰退而求其次地想着要是干起来二比一,还是他吃亏,于是脚尖一转去了床尾。
  杨桢连他这身体的亲生爸爸都忘记了,区区一个客户爸爸不足挂齿,他对周驰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搭话,只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觉得原主的仇人简直是遍地开花。
  这里是病房,虽然大部分都早起用饭去了,但还是有在卧床,醒没醒另说,但确实不是吵吵嚷嚷的场所。杨桢刚要开口,请他小点声音说话,周驰却因为这一小段沉寂而产生了误解。
  伤势和药性带来的倦怠让杨桢有点发蔫,安静的状态下精神不足,有心人看来就是爱搭不理,周驰吃了亏,本来就理直气壮,一见杨桢垂眼不吭气,心火登时“蹭蹭”直冒。
  他情绪一激动就快步直抵床前,嗓门不自觉也上去了一点:“诶哟卧槽,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玩意儿,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管销不管售后。不过没关系,老子有的是时间,还就跟你卯上了!”
  说着他已经到了床尾,为表示愤怒和威慑,还猛地抓住铁架子往上抬了抬,可调节的病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床上和杨桢和权微同时感觉到床板在咆哮。
  杨桢为原身背锅已经背出了抵抗力,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且去看其他的病人,有人迎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来,有的脸上是被吵醒的不悦,有的则是有热闹可看的兴致,确认打扰无误了。
  “卯就卯吧,”杨桢头疼地坐起来,开始去掀被子,“但是出去卯吧,这里禁止大声喧哗。”
  基本的公德心周驰还是有的,就是精装这个破事儿弄得他太憋屈了,杨桢一照面就将他刺激了一发,周驰回过神在屋里环顾了一圈,登时被他人的视线盯得耳根子发热。
  这时他女朋友王新晴也过来了,拉着他的胳膊轻摇了两下,意思也是让他别喊,周驰丢了面子,内心的羞愤换来算去,一并扣回了杨桢头上,都怪这个垃圾。
  出去正好,揍他都没人帮手,周驰默认了这个提议,用鼻孔看人地等杨桢跟他一起出去。
  杨桢捉住被子边缘,刚要掀起指尖却猛地一空,有股微风在腿上流转,他低头一看,发现权微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在了自己的被子边缘,而本来盖得好好的被子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大半张全堆到另一边去了。
  权微刚抖掉了他的被子,但是杨桢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大爷是不是手滑,然后他一抬头,看见权微用后脑勺对着自己,脊背很随意的微微有些勾,但总是压得有些低、带着某种挑衅意味的声音在病房里响了起来。
  ——
  旧债主对杨桢冷嘲热讽,权微本来是挺无动于衷的。
  作为房子倒卖的个中老手,有“精装”和“不管售后”这两个关键词,差不多就够权微摸到事情的轮廓了,因为这样的破事儿层出不穷,已经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建筑环节偷工减料、样板间和实体房差别大、销售人员无上限的空口承诺等,都是购房者收房后有落差的原因,这情形看来是杨桢之前吹牛过头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他赚了别人买房的钱,被不能将就的人骂一骂也是应该的。
  权微悠闲地加入了旁观看戏的队伍,只是他跟杨桢还没谈完,所以坐在原地没走。
  然后偷懒的结果就是周驰的抬床示威,不可避免地惊扰到了他的尊臀。
  权微这人就跟蛇似的,不能主动招惹,他事儿很多,介意的点也难以捉摸,有时候莫名其妙就黑了脸,连他妈权诗诗都不知道是什么违了脸哥的意。
  不过要是熟人他会忍,顶多不给你好脸色看,让你猜让你想,到底是哪儿触了他霉头,可在陌生人面前他就没那么顾忌了,尤其是感觉到对方没他强的时候,就会更加的表里如一。
  周驰眼底的黑眼圈只比大熊猫淡一点,不是熬夜份子就是纵.欲过度,看起来明显是个弱鸡。
  事实也是如此,他抬床根本就没抬起来,只是让床板耸.动了一下,权微坐在原地没动,丝毫溜动的迹象都没有,但他对周驰的恶意还是立刻就产生了。
  因为铁架子在瓷砖上擦的动静太刺耳了。
  当年罗瑞笙住了7个月的院,癌症熬得骨髓都干了,那会儿权微15岁,力气虽然不算小,但要弯着腰将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在狭窄的病床和轮椅之间抱来抱去还是挺难,他们东磕西碰的,架子床的脚就总在地上擦动,权微每次低着头,离它比谁都近。
  他记得这种声音,平时也不是不能听,但这会儿就是莫名刺耳,可能是因为周驰用鼻孔对着他,而那鼻孔又有点大,又或者纯粹是看不惯杨桢不重视身体的态度。
  生病受伤了就该老实待着,天塌下来就躺平了受死,跑什么跑!
  权微见杨桢要起来,手腕一抬给这人将被子抖掉了,然后他偏过头,吊梢着眼皮,语气平平地问周驰:“先来后到,懂不懂?我跟他还没说完,你没看见吗?”
  周绎本能地不想跟这人正面起冲突,所以之前没跟他争床头。但是他的不客气也太不收敛了,语气像在训小弟,女朋友就在旁边,男人怂了丢脸,为了什么套餐都是双人份的尊严,周驰冷笑着说:“你以为你谁啊?老子要说话还要等你发完言啊?”
  “跟你一样,是他的债主。”
  权微生气和平常的状态基本都是一个德行,他不打草稿地撒了个谎,然后慢吞吞地将右边的手臂一翻,被歹徒压在地上捣得发红发肿的胳膊肘亮到人前,接着他用左手的大拇指朝杨桢一指,说,“他这肚子,就是我打的,但是我俩的账还没算完,我就把他送到这里来了。”
  杨桢:“……”
  周驰:“……”
  王新晴:“……”
  用胳膊肘捣别人的肚子都能伤成这样,那得是多凶残啊,而且打进医院了还不走,还要继续算账……周驰还在呆若木鸡,他那个喜欢看重口味电影的女朋友却先被唬得透透的,拉着他的胳膊非要闪避。
  现在很多电影里的著名变态都是这种斯文白净、笑起来阴森森的类型,权微皮肤白,肯定宅,加上给人的感觉又比较社会,王新晴感觉她的次元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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