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朕皇陵远亿点(80)
为何是他?
无论是皇帝,还是姬循雅,难道会缺一个能用之人吗?
“等等!”
侍从被吓了一跳,立刻站定不动,“大人。”
冯延年疲倦地摆摆手,“先,先不必去了。”
到底为何是他。
……
此时,广明宫。
赵珩被碾得唇上有些胀疼,伸手去拿书,却被姬循雅按住了手。
“做什么?”他话音含糊,眼尾往姬循雅的方向一斜,似有不悦。
姬循雅就着这个姿势翻了十几页,方将书卷起,一手压住书页,送到赵珩眼前,他毕恭毕敬道:“臣服侍陛下看。”
如果姬循雅的手没死死压在他腕上,令他动弹不得的话,赵珩会十分感念姬将军的虔心奉上。
赵珩快速看完一行,连脑子都不过,“小郎君正是青春年少,生得秾艳腻理桃花貌,此时赧然含羞,眸中水色点点,檀口微启,娇吟……”
这什么玩意?
赵珩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抬头看了眼姬循雅。
姬将军目光平静地扫过赵珩。
眸光泠然,高不可攀,只一眼,便压得人想跪倒在他面前请罪。
赵珩啧啧,“姬将军,表里不如一,看似一本正经,实则,”他伸手,去摸姬循雅的下颌,“□□放……嘶,”腕上被轻轻捏了下,赵珩却表现得姬循雅要取他性命一般,“可算恼羞成怒?”
姬循雅微笑着拍开赵珩的手,“此评价臣一字不改地还给陛下,”他垂首,一缕长发落到皇帝锁骨处,“陛下治下,陛下买的书,□□的是谁?”
“岂有此理,”赵珩薅了把姬循雅的头发,“朕治下不也出了将军这般,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怎么不见将军赞朕是仁君明主,出了这种书倒要怪到朕头上。”
“况且,食色性也,人之常情,”长发一圈一圈地绕在指上,随着他的动作,姬循雅的头也垂得愈发低,“将军却大惊失色,未免做作了。”
姬循雅含笑,“陛下,继续念。”
赵珩亦笑,戏谑道:“好有趣的癖好。”
赵珩掠过一堆描述这少年肌肤如何细腻,腰身如何纤细柔软的词句,“齐珩如在云端,又似……”
赵珩知道这套乱世诸国传是以诸王和公子们为角色,但本朝太祖曾是齐君,用原名未免大胆,遂改了姓氏,齐君赵珩,化作齐珩。
等等???
在确认自己看到了什么之后,赵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朕?
这个面若桃李,身段软若无骨,叫人一碰就软了腰肢,双眸含水,楚楚可怜的小美人,是朕?!
此世暂且不提,赵珩上一世毕竟身长八尺有余,拉得开十石硬弓,能策马横刀将敌兵拦腰斩断,虽算不上壮硕如山的大汉,但亦是身量精悍的成年男子。
赵珩气极,反而笑了起来。
既然他是那个任君采撷的美人,他倒想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三生有幸,能和他春风一度。
他向下看。
燕……
赵珩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燕循雅。
当然不能是景宣,景宣是燕君循雅的谥号,还是赵珩给起的,既然是乱世诸国,人尚活着,自然要用本名。
赵珩猛地回头。
姬循雅轻笑看他,只唇角上扬,眼中却无分毫笑意,平添了十分阴冷鬼气。
虽是个非人之物,但,赵珩在心中安慰自己:但到底是个漂亮的怨魂。
赵珩极快地看过这一回,发现这胆大包天的作者还挺严谨,此段恰好是他与姬景宣尚是公子,随父君一道来会盟,在城外遇险,共同御敌之后。
区别在于,史书上说他们各自回营,事实上亦确实回营,但姬景宣看崔平宁给他包扎完伤口才离开,而这本书上,则说景宣对齐珩一见钟情,爱其貌美,但苦于初见只短短数日,随者众多,不能与之结交,幸而上天见怜,两年后再见,齐珩在野外遇刺,景宣英雄救美。
不论怎么看,赵珩心道,姬景宣都该是那个柔弱无依的美人!
他压着火气继续往下看,见二人同生共死,你侬我侬,景宣为齐珩解衣上药,而后……赵珩轻啧了声,“给锦衣侯烧去,不知道他能否气活过来。”
话音未落,面上便觉一紧。
姬循雅捏住赵珩的双颊,微微用力,手指随着他的动作陷入柔软的肌肤中,“陛下,竟只觉得崔平宁会为此动怒?”
赵珩由衷发问,“朕当如何?”
视线在赵珩润泽的唇上一扫而过,姬循雅眸光愈发暗沉,“继续念。”
第五十七章
“姬卿, ”赵珩弯眼一笑,“朕是皇帝,不是你府上花点银钱雇来的说书先生。”
姬循雅反手一握, 抓住他持书的手指, 沿着指根, 既像把玩又似引诱,轻轻地擦磨着。
手指冰凉而光洁,摸起来不是不舒服,但甚少有人的手,还是男子的手,能没有半点瑕疵, 又如此冰冷。
被他触碰, 好似在与玉雕般的死物亲昵交缠,诡异非常,指尖所到之处,令人不由得发颤。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刚醒时,赵珩几乎日日都与姬将军亲近, 狼狈为奸得早已习以为常,不觉得恐惧,只笑道:, “你若实在想听, 朕可以屈尊降贵,满足将军这个小小心愿,不过……”
不等姬循雅开口, 赵珩便笑道:“将军,你亲朕一下, 朕读一章如何?”
亲赵珩,这倒无甚所谓,于姬循雅而言,甚至可以说得上正中下怀。
长发一圈一圈地在掌心绕紧,赵珩手上用力,令姬循雅头垂得更低。
鼻尖相擦。
呼吸亲密地交织纠缠。
触目所及,皇帝唇角狡黠地上扬,勾起了惹人注意,却不讨厌的弧度,唇瓣柔润,看上去非常好亲。
喉结缓慢、滞重地滚了下。
姬循雅却一动不动。
他实在讨厌赵珩从容不迫,似事事尽皆了然的模样,仿佛,他只是帝王掌心中一件可以随意摆弄操控的玩物一样。
他不动,赵珩更不催,就手拿书棱抵上姬循雅的唇,轻轻向外推,“将军不想,朕亦不愿意强人所难。”
他起身,刚直起腰,不过须臾之间,姬循雅长臂一揽,将皇帝拦腰扼住。
手臂紧紧地锢在腰间,不是抱,却像倒严丝合缝的枷锁,勒得赵珩呼气都有些喘。
他偏头,正要笑话姬循雅两句,却听帘栊外一道低柔的男音响起,“陛下。”
是韩霄源。
赵珩动作一顿。
姬循雅抬眼,眸中寒气四溢。
“内司监不管帝王起居,这么晚了,”柔软的声音在赵珩耳畔游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偶有几缕气息往内里吹,痒意弄得身上发酥,“他来找你作甚?”
赵珩状若思量,道:“朕想,大抵不是为了像将军一般。”
姬循雅微笑,“臣什么?”
话音未落,一直言笑晏晏的皇帝骤然出手,二指并拢,狠而迅捷地点上扼住他腰的手臂!
手臂立时发麻,力道不可自控地松了松,赵珩趁着这个时机一把推开姬循雅,利落起身。
赵珩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似嘲非嘲地丢下句:“不像将军一般,来朕这撒娇胡闹。”便走到帘栊前。
撒娇这个词从姬循雅出生,就和他半点干系都无,乍然听到这话,连姬将军都愣了几息,旋即眉头死死地皱紧了。
“陛下。”韩霄源见了一礼,正要开口,隔着帘子,却忽见不远处一那人影从席上起身,大步向前走来。
身影高大修长,韩霄源先前以为是皇帝与哪个新宠玩闹,待看清是谁,浅灰的瞳仁猛缩。
是——姬循雅?!
一瞬间韩霄源想到了无数可能,从自己瞎了看错人到姬将军样貌虽鬼气重了些,但确实好看得世所罕见,陛下照着他的模样寻个男宠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