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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朕皇陵远亿点(152)

作者:蝴蝶公爵 时间:2024-11-11 09:58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可陛下,”那温和男音突然落在耳畔,唬得赵珩骨头一颤,“你不是少年人,面皮也不怎么薄,这么罚大抵无事。”
  口中塞满棋子,帝王平日里最灵活善辩的舌也被冰凉的玉石压得不能动弹,闭不上嘴,又吐不出,只能无助地任由口涎滑落。
  声音循循善诱,“您觉得如何?”
  赵珩拖长了嗓音,“朕觉得——”
  他倏然抽身,灵活得就如同一尾入了水的鱼。
  姬循雅曲了下手指,未再去抓他。
  “不怎么样。”皇帝笑眯眯地接下一句。
  笑容得意得近乎挑衅。
  赵珩将袖中的棋子抖出来,噼里啪啦地落到桌面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道:“学个棋而已,哪里要用这么刁钻的法子罚人,你方才那话是编出来吓朕的?”
  姬循雅也笑,弯了弯眼,“信口胡言,惹陛下一笑罢了。”
  这句话是真的。
  姬循雅从小到大还未见过如他所说的那般温和的处罚手法,燕国皇室中有不知多少阴损的处刑方法,能让人看不出丁点外伤却痛不欲生。
  至于学棋则没那么严重,只罚跪而已。
  赵珩静默一息,骤然上前,展开双臂将他往怀中一拥。
  姬循雅一怔。
  他下意识想推拒,而后猛地反应过来,面前人是赵珩。
  在这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夙敌、君主、情人面前,他实在无需惺惺作态。
  于是环住了赵珩的腰。
  很细的一截骨,好像稍微用力些就能勒断。
  但他现在不愿意赵珩死,所以抱着极轻,极小心翼翼。
  赵珩余光瞥过姬循雅莹白若玉的脸,突然觉得有点怜惜。
  就一点点,因为姬循雅无需他怜惜。
  他很清楚,但还是忍不住。
  赵珩把这种荒谬的怜爱归咎于姬将军长得太好看,太有欺骗性。
  赵珩启唇。
  他说:“景宣。”
  姬循雅慢慢抬眼。
  帝王语调深沉,“你得承认这盘朕赢了。”
  姬循雅:“……”
  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当年姬衍对他忍性不足的评价有失偏颇,面对赵珩这样百折不挠屡败屡战输了还撒泼打滚的臭棋篓子,他居然没想掐死他,可见他涵养多么深厚!
  姬循雅尽量温和地说:“陛下,臣很少与您这样的对手下棋。”
  赵珩只当自己听不懂姬循雅在阴阳怪气,也可能是真没听出来,毕竟皇帝陛下觉得自己下得挺好,至少当年像崔平宁赵旻都说他棋技出神入化,可谓国手。
  皇帝美滋滋地问:“因为朕棋技高超?”
  姬循雅含笑道:“因为这么下的都被臣砍了。”
  赵珩摇头,“景宣,莫要总喊打喊杀的。”
  生得这么漂亮,却总要杀人。
  可惜。
  更可惜的是,姬循雅还真能杀。
  蜻蜓点水般迅速地在姬循雅耳垂上亲了一口,皇帝立时起身。
  滚着乌金龙纹的衣袖往桌案上一扫。
  “哗啦——”
  棋子坠地。
  姬循雅蹙了下眉。
  无论过多久,他都无法习惯。
  偏偏除了时局如此,赵珩还对于这种扮演仇敌的戏乐此不疲。
  这次依旧是将军拂袖而去。
  服侍的宫人们未得诏令不敢进来,只得守在殿外。
  唯何谨因素日简在帝心,才进入殿内服侍。
  见满地狼藉,亦不再开口,就静静地跪在地上捡拾棋子。
  黑白混杂。
  一时间,殿内只有棋子被放入棋盒中碰撞的轻响。
  “陛下,”何谨不看皇帝都猜到他的脸色会多么苍白,白中,又泛着怒极的青,“这样下去,奴婢恐陛下会伤及自身。”
  温软的劝慰刚一出口便被帝王截断,赵珩冷笑了声,“你的意思是,朕应该向姬循雅低头?”
  何谨慌乱下拜,“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只是……只是担忧龙体,陛下,”说到此处话音已有些哽咽,“气大伤身。”
  回答他的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困顿无奈,千般苍凉在其中。
  何谨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又在触碰到那枚冰凉的翡翠扳指时猛地松开。
  ……
  而在那日姬循雅离开后,内宫委实清净了几天。
  只几天。
  一封奏报被急急送入宫中。
  皇帝看后面色惊变。
  “陛下?!”
  赵珩似恍然回神,又一把抓住手中的奏报。
  一眼扫过去,但见其上清晰地写着,城郊黑火油库有贼人意图放火,幸而驻扎在旁侧的靖平军军士及时发现,未酿成大祸。
  而那伙贼人,却有三人曾为禁军,一人,现就在周截云麾下!


第一百零二章
  骨节被赵珩攥得青白。
  皇帝霍地回首, 厉声道:“传周截云入宫!”
  何谨甚少见皇帝这般声色俱厉,心中不由得一惊,“是, 是奴婢这就去传周大人。”
  他战战兢兢地垂首退下, 然而多年察言观色成了本能, 大着胆子悄悄抬头,但见皇帝端坐在桌案前,腰背依旧挺拔秀直,然眉眼含倦,面容苍白,几与绵纸同色。
  何谨忽地想起皇帝死而复生后, 他们在陪都相见的第一日。
  皇帝缓缓睁开眼看向他, 即便满目血色,依旧脉脉含情。
  不像今日,似有万千重担锁帝王在颈上,他已至强弩之末,马上就会倒下。
  何谨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
  他别过头, 匆匆踏出书房。
  秋日夜里风冷,吹得何谨身上凉透了,繁杂的思绪顷刻间凉了下来。
  皇帝是天下之主, 他心道, 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奴婢可怜?
  他阖目,深深地吐了口气。
  再睁眼,已一切无恙。
  ……
  不足片刻, 周截云便至御书房外等待皇帝传召。
  周大人甫一接到火油库险些被失火的消息,立刻就要向皇帝请罪, 正与宫中来传旨的内侍相遇。
  “陛下。”何谨小心翼翼地唤道:“周大人来了。”
  内里沉默许久。
  何谨悄然抬眼,只能看见帘栊后一个垂首静坐的影子。
  周截云低头而立,御书房太静,静得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越来越急促。
  赵珩开口,“让他进来。”
  皇帝的声音传出,冷且倦。
  何谨忙撩开帘栊,请周截云进去。
  武将入内。
  他身量高挑,步伐本又大又快,只是面对着不远处的身影,他只觉双腿似坠了镣铐般,挪一步都分外艰难。
  未至帝王五步内。
  “陛下。”周截云俯身下拜,额头紧紧压在地上,“罪臣来迟了。”
  死寂。
  肌肤与黑金石板紧密贴合,奇怪的是,他却没有觉得地面寒凉。
  他的体温此刻比这块石板更冰冷。
  “唰。”
  他听见衣料擦磨作响,仿佛是皇帝终于动了。
  如将心剜出置于油锅般煎熬。
  两排牙齿死死咬着,周截云面色绷得青白。
  皇帝信他至深,他却未尽到统领之责,险些酿成弥天大祸!
  周截云垂眼,道:“罪臣蒙天恩深厚,却渎职失察,虽万死不足以抵过,”他自觉说得流畅,在外人听起来却艰涩无比,“罪臣辜负陛下信赖,请,陛下降罪。”
  皇帝道:“罪臣?”
  不是周截云想象中的雷霆之怒,一如既往的醇润好听,只是透着好些疲倦。
  周截云心绪愈加翻涌,道:“是……”
  喉口似堵了把刀子,割得周截云嗓子生疼。
  他不敢再多说。
  生怕再吐出一个字,就会发出难堪的哽音,明明是他失职,若再在陛下面前表露出此等模样,倒像是为了躲避责罚而惺惺作态一般。
  “谁说你是罪臣?”皇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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