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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将万字平戎策(21)

作者:森木666 时间:2024-05-12 08:58 标签:生子 强强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朝堂

  云时卿罕见地没有与他拌嘴,扶着他缓缓走出茅屋,两人踩着深厚的积雪来到院外,直到确认声音不会传入屋内适才开口:“你要去纳藏?”
  柳柒点了点头:“朝廷援兵不知何日才能到达,如今四面楚歌,恐怕只有前往纳藏的途径比较安全。工布王若真要起兵谋反,于穆聂赞普而言便是大邺在暗中助力,两国数十年的和平怕是要毁——云时卿,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云时卿就已经解开了他的裤带,柳柒慌忙推了一把,却未果。
  云时卿眼角微弯,笑意颇盛:“干什么?当然是伺候大人如厕啊。”
  【作者有话说】
  前面两章的剧情内容大改了,没看过的可以回头看一下,不然接不上这里(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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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月夜行人
  柳柒再次握住那只试图扒掉他的亵裤的手,语气渐显愤怒:“我只是腿负伤,双手尚且完好,用不着你伺候我。”
  云时卿浅笑:“大人别恼,你的少主正看着呢,做戏做全套,可别叫他起了疑。”
  柳柒仔细感知了一瞬,的确发现有人正盯着自己,他压下怒火淡声说道:“我不想如厕,你撒手。”
  云时卿果真松了手,只虚虚地扶着他:“你方才说不想因工布王的一己私欲破坏两国邦交,又问了乌鲁森图前往纳藏的捷径,可是想去宗哥城向穆聂报信?”
  柳柒点了点头。
  云时卿蹙眉低斥:“你疯了?宗哥城远在青海,距此数千里,今逢寒春天气,山脉雪域歧路难行,等你到达宗哥城恐怕都要过端午了,更何况三月初六便是三年一度的会试,你身为监考官,岂能轻易缺席?”
  昭元帝奉行仁孝之政,去岁二月太后薨逝,昭元帝为替太后陵前守孝,破例将科考推迟了一年,今年若是再耽搁,恐怕民心难平。
  柳柒解释道:“无需前往宗哥城,只要抵达纳藏国境,自会有人将此消息传给穆聂赞普。据我所知,翻越邛崃山需要半月余,若是走捷径,想必能大大缩减日程。”
  云时卿冷哼一声:“今天已经二月初十了,你的蛊毒再有五日就要复发,眼下夕妃慈尚未从乌蒙部返回,难不成你想拉我同行给你做人形解药?且你现在腿伤未愈,如何跋山涉水。”
  柳柒面上古井无波,语气也颇为淡然:“朝廷的援军一日不来,我们便要多熬一日,一旦工布王发动兵变,两国必将生灵涂炭,只要赶在蛊毒发作之前抵达纳藏,便不会有差错。至于之后的事……生死有命罢。”
  云时卿不禁失笑:“好一句生死有命,大人当真活得透彻。可是大人别忘了这淫蛊发作之时是何滋味,届时你衣不蔽体狼狈死去,留下一个欲求不满、□□致死的污名,后世载你入史册时,定要在上面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说话能否别这么阴阳怪气?”
  “陈述事实罢了,大人平素上谏陛下时,字字句句都抨击人心,今日听两句实话就恼了?”
  柳柒懒得同他争辩,跛着脚返回了屋内。
  风雪已经停止,空气格外森寒,茅屋屋檐上悬垂着一排长短不一的冰棱子,宛若琉璃,富贵易碎。
  乌鲁森图见他二人返回,遂挪至草垛正襟危坐,不冷不热地开口:“我也想如厕。”
  云时卿瞥向他:“想让我伺候?”
  乌鲁森图轻哼一声,算是默认。
  云时卿有意要气他一气,揶揄道:“柳柒是我的旧相好,我照顾他乃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少主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伺候你?”
  乌鲁森图下颌线紧绷,后槽牙磨得吱吱作响。
  柳柒问道:“你当真想如厕?”
  乌鲁森图的脸色顿时变得和缓:“没……”
  柳柒忽视掉身后那声嗤笑,凝眸看向乌鲁森图:“少主可还记得那晚我对你说过的话?”
  乌鲁森图思索半晌后点了点头。
  柳柒正色道:“你秉性纯良,不该淌令尊这趟洪水。自古以来胜者王败者寇,即使令尊举兵事成,可他坐拥纳藏之后又待如何?他谋害大邺重臣,侵吞大邺的赋税和兵力,两国邦交必然被毁,届时纳藏要面临的就不仅仅是大邺这一个敌人了,还有北面的大夏、南面的大理、乃至草原七部也会伺机分一杯羹汤。
  “山河凋敝、群狼环伺、八面楚歌,这便是纳藏未来的命运。令尊私欲熏心,早已不顾臣民死活,你是工布的少主,你忍心让无辜之人横死,让老幼妇孺承受丧亲之痛吗?”
  乌鲁森图垂眸不语,被麻绳绑住的双手紧握成拳。
  柳柒轻叹一声,语调温和似玉:“世道昌平,百姓安居乐业;狼烟四起,饿殍浮尸遍野。人生天地间,本该飘渺如蜉蝣,然而我们命责在身,自当为民谋利,你是工布的少主,是纳藏的臣子,当以家国大义为重。”
  少年的睫羽剧烈震颤,喉结也在惶惑地滚动。
  良久,他哑声说道:“可我也是阿爹的儿子啊……”说罢抬眸凝视着柳柒,“若你是我,你该怎么做?”
  柳柒毅然回答道:“若有山河太平日,和惧背负不孝名。”
  乌鲁森图的唇角崩成了一条线,双眸蓦地发红。
  云时卿坐在一旁默默添柴加火,余光落在两人身上,不带半点温度。
  柳柒见少年动摇,继续说道:“令尊如今尚未举兵,若你能让他回头,大邺和纳藏的邦交或可持续。一旦这二十万大邺的兵马翻过邛崃山攻进宗哥城,天下必乱。”
  乌鲁森图缓缓摇头:“阿爹不会听劝的,阿爹一直觉得我玩物丧志不学无术,鲜少让我参与他的大计。我没有资格劝他,也劝不动他。”
  “不需要你去劝他——”柳柒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绕过邛崃山的捷径便可。”
  少年的双瞳放大,逐渐染成了琥珀之色:“你……你要向阿克告密?”
  纳藏人称叔伯为“阿克”,乌鲁森图的阿克便是穆聂赞普。
  柳柒定睛而视,不置可否。
  乌鲁森图转过脸不去看他,嗓音愈发沙哑:“我没有柳相的家国大义,我只有阿爹一个亲人,我是不会背叛阿爹的。”
  柳柒没有逼迫他,轻轻挪了挪伤腿,不再多言。
  一旁的云时卿幽幽说道:“既然少主已经知道了柳大人的计策,且不愿相助,那就不能留活口了。”话甫落,他拔出佩剑架在乌鲁森图的脖颈上,只用了一丝力气,锋刃就在少年如蜜的皮肤上划开了一道豁口,徐徐溢出几滴血珠。
  乌鲁森图丝毫不惧他的威胁:“要杀便杀,但求痛快。”
  云时卿倏然扬唇:“杀人何其简单,难的是怎么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少主可曾听闻我朝皇城司的酷吏手段?譬如洗咽、梳指、正骨。”
  洗咽便是用滚沸的汤水灌入咽喉,梳指则是用利如刃口的铁梳刮掉十指的皮肉,只留下几根指骨,而正骨就更简单了,每天打脱犯人身上一处关节,次日再给他接上,同时再拧脱另一处关节,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全身关节都重新拼上为止。
  许是对这些刑法略有耳闻,乌鲁森图面色渐渐发白。
  “何苦吓他来着。”柳柒瞥了云时卿一眼,旋即又对乌鲁森图说道,“自古忠孝两难,你若不愿,我们定不会强迫你。”
  申时左右,天又下起了小雪,柳逢载着一身风雪回到茅屋,肩上扛着一只猎杀得来的麂子。
  他将麂子处理干净之后架在火堆上仔细炙烤,至暮色时,麂子肉的油香味逐渐溢出,引人垂涎。
  正当他分食熟肉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众人立时警觉,柳逢迅速握住佩刀冲出屋外,却见陈小果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往这边走来,衣角肩头均沾满了雪,煞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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