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将万字平戎策(120)
赵律白强忍怒意道:“仔细搜!城门紧闭了一两日,本王就不信欧阳建长翅膀飞走了。”
一应人等四散而开,柳柒也没闲下来,兜兜绕绕,和赵律白来到了欧阳建的书房。
这座宅院狼藉不堪,唯此处还算整洁干净。
他沿着那些书柜走了一遭,几乎将每本书都摸了一遍,最终在东南方的书柜上发现了端倪。
自上往下第二排第一本书无法拾拿,亦推不动,他便用了些力气往下按去,只听一阵闷沉的轰隆声响起,书柜后那面墙壁竟徐徐往右挪开,一道两尺来宽的密道入口赫然显现。
赵律白闻声赶来,蹙眉道:“这座宅子还真是别有洞天啊。”
柳柒道:“欧阳建想必正躲在里面。”
私宅建造的密室大多是用来收藏财物的,不会设下机关算计他人,赵律白和柳柒未做迟疑,立刻握紧武器朝暗道走去。
*
云时卿携一队人手搜查后院,至一间寝室时,他耳廓微动,下意识瞥向左侧那只衣柜。
此屋布置得极其典雅,绣屏嫣然、罗帐旖旎、妆镜明亮,桌上还有几个精致的首饰匣子,依稀可辩出这是女子居住的闺阁。
几名持刀士卒一入屋内便开始翻箱倒柜,噼里哐当一通乱响。
云时卿目不交睫地盯着那只朱漆镂花的衣柜,径自走将过去。
少顷,他对屋内众人道:“你们去别的地方转转,此处由我来查即可。”
众人领命退去,待脚步声消失后,他用剑鞘敲击衣柜,淡声道:“出来。”
柜门缓缓打开,景禾从衣柜内走出,素净的白衣甚是惹眼。
云时卿眉眼冷厉,语调尤甚:“景公子,你为何在这儿?”
景禾道:“此乃草民的卧房,草民无处可去,只能藏在这里。”
云时卿的眸底闪过一抹讶色,他道:“这可是女子的闺阁,怎会是你的房间?”
景禾垂眸:“草民不敢说谎。”
云时卿没有询问缘由,欲转身时,忽然瞥见景禾手里攥着几封信笺,他问道:“你手持何物?”
景禾神色一凛,忙将手藏于身后。
云时卿道:“若不想被我砍掉双手,便自行交出来。”
景禾不为所动。
云时卿冷笑:“这一点,你和柳柒倒是挺像的。”
话甫落,他用剑鞘击中景禾手臂上的穴道,突如其来的麻意令景禾松开了手,那几封信笺顿时散落一地。
云时卿俯身捡拾,竟发现每一封信上的落款均是用回元文书写而成。
他徐徐抬眸,问道:“你是回元人?”
景禾摇头:“草民乃渭州人士,这些信是欧阳建通敌的罪证!”
云时卿眯了眯眼,嘴角勾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你不想让我看见这些信,是因为欧阳建通敌之事还牵扯了别人,对不对?”
景禾复又摇头:“草民、草民不知……”
云时卿问道:“你原打算把这些信交给谁?”
见他咬唇不语,云时卿轻笑出声,将信笺悉数塞进衣襟里,“景公子放心,我会替你把这些信转交给柳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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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唯心向月白
书房底下那间密室并不宽广, 可里面的金银财宝却堆积如山,窄小的空间内尽是浊臭之气。
柳柒和赵律白进入密室时,便见欧阳建坐在一堆翡翠上掩面恸哭。
“都说欧阳大人胆小怕事, 可大人于贪墨之道却颇有心得, 不见半分怯弱。”柳柒踩着金砖铺就的地板款步走去, “欧阳大人在庆州担任知州有十余年了吧?西北乃人人惧怕的蛮荒之地, 历来在此为官者无不殚精竭虑地做出政绩调往汴京,唯欧阳大人坚守此处,可见西北的民脂民膏比京城还要富庶。”
欧阳建趴在宝物上涕泗横流, 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赵律白问道:“欧阳建, 邺军此番在过马川受伏, 可是你和张仁把军中机密泄漏给了李崇赫?”
欧阳建仍只顾着哭,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赵律白长剑出鞘, 直逼他的面门,怒斥道, “说!”
欧阳建骇然抬眸,颤声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卑职被猪油蒙了心, 卑职罪该万死!”
赵律白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欧阳建道:“没……没人指使卑职……”
赵律白又道:“归德将军张仁当真叛国了?”
欧阳建点头如捣蒜:“张仁早已投靠回元了,是他怂恿卑职结交李崇赫,待割让庆州之后,回元人便会封我为庆州王, 完全——”
话音未落, 赵律白转动手腕作势要劈砍, 吓得欧阳建又哭又嚎地从玲琅满目的珠宝山上滚落下来, 嘴里不断讨饶, 空气中渐渐浮荡出一股尿骚味。
柳柒道:“王爷, 暂且把他收监罢, 等战事结束再将其带回京中交由陛下处置。”
两人将欧阳建带出密室关押进知州衙门的牢房里,由赵律白的亲兵看守。另一边,云时卿搜查完后院与他们会和,景禾也随之走来。
柳柒极目望去,淡声问道:“整个欧阳府树倒猢狲散,景公子为何还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景禾道:“除了欧阳府,草民无处可去。”
赵律白道:“既如此,那就将景公子也收押吧。”
景禾闻言一怔,忙跪地叩首道:“欧阳建通敌之事与草民毫无干系,肯请王爷明察!”
柳柒问道:“景公子说欧阳建通敌叛国,可有证据?”
景禾的余光里瞥见一片皂色靴面,不用抬头便能觉察到威压。
静默须臾,他摇头否认:“草民没有证据,但是欧阳建每次和回元人来往时,草民都会在场。”
这时,赵律白开口了:“欧阳建有一妻三妾,膝下有儿有女,为何还要收养你这个义子?”
景禾浑身一僵,修长十指用力扣进地砖缝隙,饶是出了血也混不在意。
他的异常反应令柳柒和赵律白都愣怔了一瞬,柳柒正要发问,却听景禾冷笑了一声:“狗屁的义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草民原是渭州人士,三年前随叔伯前往凤翔府做生意,在一场宴席上遇到了欧阳建,他……他竟对我起了不轨之心。
“叔伯为讨好欧阳建,便给我下了药,而后将我献给欧阳建,叔伯们则伺机侵占了家父遗留的产业,甚至当着族亲之面将污蔑我为了微末利益不惜雌伏于男人身下……族亲长辈认定我败坏纲常有辱门楣,最终将我剔出族谱,赶出了渭州。
“后来欧阳建派人把我接回欧阳府,初时我并不愿屈服于他,其间逃了好几次,可每次被他抓回来后都免不了一顿毒打。有一次他怒极了,找来几人把我轮番羞辱了一通,事后又觉对不住我,便将那几人全部杀了扔去郊外喂野狗。
他说得那般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而欧阳建此人,明眼瞧着胆小怯懦,没料想其真实手段竟如此狠毒。
赵律白愤怒地道:“身为父母官,他竟做出逼-奸之事,国法难容!”
此言一出,柳柒不禁想起了祝煜……
半晌后,赵律白又道,“通敌之事非同小可,欧阳建对你毫无避讳和保留,你手里当真没有证据?”
景禾伏地,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草民不敢说谎。不过欧阳建有一本账册常年藏在卧房的门楣后,王爷可派人搜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