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69)
周如晦可是风逐雪师父的女儿,怎么可能柔弱无助?
他想到昨晚欲言又止的江淮,后者提醒过他小心周如晦,却没有提及原因。如今看来真是他太大意。
但他还没有想到,周如晦紧接着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亡灵书在不在你身上?”
阿飞强作镇定,“不在。我从风萧萧身上得到此功,但手脚筋脉断裂,无法修炼,又不想直接便宜柳刃,因此在送韩五小姐离开后,将它献给了陆尧,它才答应为我调拨一个帮手。”
眼下江湖不少人都得知杀死陆鸣风的人,就在当天百宝楼坍塌的现场。已经有碧血阁先行一步怀疑到阿飞头上,以后只会有更多人前赴后继。
周如晦将信将疑地拉起阿飞的手腕,掀起裤腿观察伤势,用清水洗净复原胶,果然有密密麻麻的粗陋疤痕。
阿飞提醒她,“你贸然来找我,小心风逐雪隔墙有耳。”
“师兄有事出去找熟人了,不在。我们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周如晦又问,“我昨天见你去了厨房,你也懂药理?”
哪里是懂药理,阿飞没想到他去试验夺你叽叽散的过程还被周如晦看见了,他不能说真相,略略点头,“差不多吧。”
“那是师兄平时喝的茶水,你想对师兄做什么?”周如晦语言恳切,十分肯定。
阿飞摇头,“风逐雪知道你来找我吗?”
“你可以相信我。”
阿飞忽然一笑,“我为何就要相信你?”
“如果你要动他,只有我能帮你。”
周如晦再次伸手帮阿飞点穴,阿飞转过身吐出一口黑血,刚刚施下的毒这才排干净。
昨晚线人来报,周如晦大致了解这位“柳月娇”的身份,与阿飞所说的差距不大,找人引开风逐雪后,今日才来正式和阿飞交流。
阿飞喝了口水,认认真真打量着周如晦的神情,“你不是在钓鱼吧?他可是你的师兄。”
周如晦笑笑,笑得让人心神荡漾,俯首在他耳边道,“所以要加钱嘛。”
阿飞愣住了,他仔细观察周如晦,试图寻找蛛丝马迹,然而她的目光澄澈干净,毫无杂念。
“我知道让你这样信任我很草率,在昭明鬼狱的日子还长,我会慢慢让你信任我。”周如晦说,“既然你不是柳刃的人,又要风逐雪死,那我们没必要敌对。”
“周姑娘这么厉害,你自己一个人就能动手。”
“可是你才是他的妻子,你近的了风逐雪的身。”周如晦嘴角微翘,“很多事我做不了,也不合他眼中的规矩。另外,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相信我。至少现在在他面前,我还要扮作一个懂进退的好师妹。”
“你未必知道我真实身份,就放心和我谈这些?”阿飞提醒她。其实阿飞也不知道这位周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
“你我目标一致,我又为何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阿飞看着她,心思复杂,沉默片刻后,点点头,“我问过很多人一个问题,现在还要再问一遍你。”
“你说。”
“风逐雪的弱点是什么?”
周如晦没想到是这样简单的问题,笑道,“很你记住一点就够了,他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喜怒哀乐,人一愤怒,一伤心,便会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风逐雪和旁人比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最多是他愤怒、伤心的次数少了点,时间也短了点。”
“我明白了。”阿飞记下了这番话。
他们目前还谈不上合作,不过是希望彼此都别碍事。
阿飞提出条件,“周姑娘若是真想让我不插手你的行动,我想借姑娘耳目知道柳刀宗近来出了什么事,为何叫柳刃去了趟上京城。”
“这事简单,与杀死师兄相比不值一提。”周如晦欣然答应。
“那我便先等着姑娘的诚意。”阿飞缓缓地笑。
不过,他还是想不通周如晦的做法,难道她还在因为十年前风逐雪没去救她的事情生气,气到要灭口?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荒唐,阿飞相信周如晦不是这么鲁莽简单的人,因而更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
风逐雪快回来的当口,周如晦先告辞,阿飞开口问她,“我是因为风逐雪灭了我的家门,那么你想借昭明鬼狱杀了风逐雪,你又是为了什么?他毕竟是你师兄,和你一起长大的,你父亲又离开了。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你真想知道?”周如晦转过身。
阿飞记得苏裁冰对他说过一句话——知道别人想得到什么,比让别人失去什么更重要。
周如晦眼神有一点变化,似乎觉得阿飞问的问题很好笑,“为了利益,师兄又算什么?”
这几个人当中,只有毫无心理负担的爱因斯坦当做来旅游探险,四处吃喝玩乐,也基本不缺银子,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变成傻子,什么事都不问。
他早知道周如晦是藤蛇的人,她要救的那位未婚夫,根本就是藤蛇的教主杨言铭!
藤蛇与柳刀宗一样,自新教主登位之日起,便奉皇帝命令诛杀风逐雪,现在硬的来不了来软的,叫周如晦设下陷阱,引人去鬼狱方便动手。
他将这个猜想告诉风逐雪,风逐雪却一言不发,叫他别多管闲事,还威胁他别去提醒阿飞。
爱因斯坦哪里是多管闲事,他怕他少知道点信息,小命就没有了!
风逐雪冷血地通知他觉得危险也可以不去。
话是这么说,爱因斯坦也想去昭明鬼狱这地方看看,首先这地方没有人能找到,可是风逐雪却信心十足地向南走,其次听闻那里能种魔芋,有魔芋之后就可以做黑糖珍珠奶茶,他实在心动。
他还是准备跟着去一趟。
为防惹事,知道他做奶茶的人还不少,爱因斯坦就先不叫这个名了,他给自己取化名叫李随,就是“随便”之意。
风逐雪出去办完事回来,阿飞和周如晦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像从前那样相处。
在两人多休养两日后,他们一同出发,前往西南交接地——宛平。
宛平郡西边的崇安是个偏僻小镇,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但今天,整个镇子上空飘满黑烟。
一队人马突兀地闯入镇中,镇民吓得四散逃窜,尖叫声震天,街上乱成一团。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子骑马追上前,扬鞭抽向一个年迈老汉,骂骂咧咧,“跑什么跑?”
老汉被他一鞭子打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男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说,谁叫你们放的火?”
“没人派老朽来,老朽只是路过……”
“砰”的一脚踹在老汉胸口,男子狠戾道:“路过个屁,说不说?不说就送你去见阎王。”
老汉痛苦地咳嗽几声,“是、是铁西王的三公子。”
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是说那个钟离怨?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公子竟然能号令铁西王的燕州骑!你们真是一群蠢驴,被人耍了还不知道?”
镇民惊惧交加,“李二爷···那不是三公子,还有谁?”
“呸,狗屁,我看你们就是趁机背叛我们大公子,烧了这么多粮草,一个都别想活!”李二爷吹了声口哨,身后骑兵横刀立马,严阵以待。
镇长和村长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地求饶。
李二爷哈哈大笑,“你们放心,我要让你们眼睁睁看着所有人全部死绝,你们才知道背叛的代价。”他指了指身后,“现在动手!”
骑兵将混乱的村民逼到山崖边,一刀一个斩掉脑袋,尸体散落山涧,死无全尸。
惨叫声划破苍穹,凄厉哀嚎响彻云霄。
等到小镇彻底安静,确保没有一个活口后,李二爷才下令回城。
身边手下问,“二爷,这回不是二公子做的么?”
“推到钟离怨身上便是,你管是不是他做的?”
“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