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108)
阿飞进来时也是人道,一旦决定进入祭坛,便相当于自动有了一次重新修道的机会。
倘若直接死在祭坛就算了,要是能活下来,自然可以见到领主、实现愿望后离开。
但这条路迄今为止只有风逐雪一个人成功,概率微乎其微。
更多的普通人,若是想投靠鬼狱,则是走另一条路。
要依次面临地狱道的大悲祀,鬼道的五鬼门,阿修罗道的地藏殿,最后才能来到领主所在的最高领域:一座通往神道的巴别塔。
若是甘愿愿意留下练这一道的武功,那便留下安心为鬼狱做事,若是不愿,一心想冲最高的神道,最后却差点死在半途,就会从人道堕入畜生道或地狱道,再也不能翻身,终生修炼此道,为鬼狱卖人头。
由此可见,阿飞如果成功从祭坛出去,但没人引路,还是有可能迷路误入大悲祀、五鬼门,被迫参与。
阿飞翻看这模型和介绍,五鬼分别为:血鬼,饿鬼,水鬼,罗刹鬼。
还有最可怕的——穷鬼。
阿飞想了想,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将风逐雪困在最后一关,联合钟离忧一起杀了杨巅峰,让她带自己出去,一箭双雕。
风逐雪已经将杀手任务转移给钟离忧,那他对钟离忧也没有存在价值。
但是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没解决,他能给钟离忧什么好处,让她同意自己的计划,两人毕竟互不相识。
阿飞越想越烦,唯一的帮手江淮也不知所踪,孤掌难鸣。
他虽开始逐渐具备杀手的能力,却没有足够的智慧帮他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反而夹在风逐雪、柳刀宗和杨巅峰间左右为难。
无论是对是错,他必须主动出击。
阿飞决定从杨巅峰内部下手。
阿飞干掉了死士,之后面对的就都是活人。只要是活人聚集的地方,就一定有冲突和裂痕。
他想得入神,让风逐雪有了可乘之机,贴着他的腰压过来,阿飞惊惶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就是一拳,被风逐雪一接,力量化掉了,一动不能动。
这个大畜生,真是吓死人了。
阿飞缓过神,有话直说,“你了解过鬼狱这里练的是什么武功吗?”
风逐雪头搁在阿飞肩上,就是不说话。
阿飞回头问,“你也不知道啊。”
风逐雪冷哼一声,轻飘飘瞪了他一眼,很是不屑。
这几日相处下来,阿飞不再是徒弟或密探的身份,他处在特别的位置上,突然明白了一些从前没想过的事。
他迟缓地转过身,多吻了风逐雪一下,“现在告诉我吧。”
风逐雪终于肯慢慢悠悠开口,“六道轮回功。要成神道,必先堕入鬼道和地狱道,克服诱惑后进入阿修罗道,最后才是巴别塔。如今的姚夫人、杨巅峰、王霸旦,均为阿修罗,但能进入神道的只有领主一人。”
阿飞记得姚夫人和风逐雪交过手,姚夫人没赢。
阿飞说:“我可以练吗?”
风逐雪斩钉截铁:“不可以。”
“为什么?”
“六道轮回功是武功选择人,不是人选择武功。适合哪一道才会顺利成功,万一你去了,适合你的却是地狱道,就永不能翻身。”
“如此残忍,还有那么多人去尝试吗?”
“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是天才,是成为神道的不二人选,其实更多的都是堕入畜生道,给鬼狱卖一辈子命。”
阿飞不问了,问得越多,风逐雪越敏锐。
风逐雪见他眸光深沉,一直盯着鬼狱中的巴别塔,笑着问他,“你在想什么?想走哪条路才能杀了我吗?”
阿飞默默地坐着,只是带着一种虚浮的笑,半真半假地说:“我想我怎么会和你有今天。”
正是因为要杀他,才会有今天。
他没有再推开风逐雪,鬼狱内还是冬天,他们抱在一起可以暂时互相取暖。
解决了死人谷一事,接下来就要接着通过第二层,去三层找钟离忧。
但是他还没去找,钟离忧已经出现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原来杨巅峰性格阴暗,见不得钟离家的人在他地盘上蹦跶,先前有王霸旦在,他不能明目张胆动手,现在王霸旦闭关,钟离忧落单,杨巅峰毫不犹豫地抢先下手,要将她赶尽杀绝。
钟离忧身边的铁骑兵也不是吃素的,无奈这是人家地盘,一路将她护送到风逐雪处,杨巅峰就不再轻举妄动了。他还没打算现在就和风逐雪翻脸,而是要一网打尽,一个也别想跑。
阿飞在死人谷杀的那些死士只是杨巅峰先锋人马,他全部势力自然不止这么点,更多人手都在祭坛以外。
见到阿飞时,钟离忧心里百转千回,一开始想,这不是柳月娇吗,后来一看,女扮男装?然后再看喉结和身量,真是个男的。
应该是柳刀宗舍不得柳月娇而派来的密探。
阿飞趁风逐雪走在前面探路,悄声问钟离忧为何要帮他。
钟离忧肯定不能说是风逐雪叫她去作证的。
回想那些过于整齐的刀口,钟离忧看着他:“我知道那些人不是风逐雪所杀。你有很明显的一点不如他。”
阿飞心头一震,虽有不甘,却还是问出来,“哪里?”
“他的刀虽只有一刀,伤口却是密密麻麻,伤及五脏六腑。你刺一刀,只有一刀的伤,所以为了尽快毙命,你的刀没有选择,必须刺向咽喉。
风逐雪的刀无论刺向哪里,哪里都是致命伤,没有逃命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1)六道分别是: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
我借用这个设定改动了一部分,本文不是死后转生顺序,是武功练习等级和阶级分别。
第83章 釜底抽薪
钟离忧又说,“我不是帮你,是在帮自己。”
阿飞一时间并不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他们之间一没交情,二没利益,唯一的交集是风逐雪,可风逐雪为何又要主动叫钟离忧帮他?
钟离忧朝他笑笑:“各人有各人的算计,要是问的太清楚提前反目,对彼此都没好处。”
阿飞不便多问,但钟离忧对他比较感兴趣,多谈了几句,阿飞却听不进去。
他此刻隐隐发觉钟离忧是风逐雪这边的人,因而什么话都不透露。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找寻江淮的身影,但一无所获。
宸玉竹有姚夫人这层关系在,不用像他们这般麻烦,可直接来去自如。
只有他们三人陆续穿越第二层,常年笼罩在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一盏孤灯挂在房顶的横梁上,幽幽暗火,忽明忽灭,比前两层更阴森,空气潮湿闷热,穷凶极恶的暴徒明显增多。
钟离忧的铁骑兵负责断后,三个人打斗一番,穿过狭窄幽暗的甬道,脚下踩在腐朽的烂草和枯枝,发出沙沙响,总算来到一处歇脚。
可是迷雾却越来深,浓稠如墨。
风逐雪抬手,示意他噤声,指尖捻住一片树叶,往远处轻弹,树叶划出一条弧线,射向迷雾深处。
树叶落地,传来清脆的撞击声,树林寂静。
片刻,一声悠扬婉转的琴音突兀响起。
三个人均怔了怔,循着那琴音而去。琴音袅袅,如泣如诉,仿佛从四面八方飘来,
却忽然戛然而止。
等他们听不见琴声的刹那,毒雾已经迷得这三人分别都看不清彼此。甚至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各自隔离出一个空间。
阿飞早已背下模型和地图,早知这迷障是障眼法,借着杨巅峰给他的目镜,一路动身来到暗楼。
他跟随地上逃离的老鼠,按照反方向走,看见一座黑色的瞭望台。
这种瞭望台寻常人抬头看不见,也找不到,可是却无处不在,便于监视。
阿飞和杨巅峰的手下汇报完风逐雪和钟离忧的动向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说:“我想向您借个帮手。”
江淮不在,阿飞还得接着摇人。
杨巅峰身边那么多男宠,分拨几个人来不是问题。
何况他还惦记着阿飞身上那块亡灵书,可不能一点忙都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