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228)
可接济不是一辈子的事,她好歹尽了自己那份力,心中无愧便是了。
吴家拮据,糊个口倒是可以,但生病抓药就万不得行,哪里来的钱给老婆子治病。
卫兰香叹了又叹,纪秋月在旁边给她倒茶,劝慰了几句,昭儿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流着口水伸出胳膊去扒拉旁边桌上的桂花酥,小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怕他翻仰掉下去,卫兰香连忙抱好了,这几天没好好抱过大孙儿,她这才展露笑容,从怀里掏出手帕给昭儿擦口水。
她和纪秋月说着话,等陆谷和沈雁做饭,心里不知不觉盘算起给自己攒棺材本的事。
人常说年轻汉子攒的钱是老婆本,为娶媳妇夫郎,而死后事也是同等重要的,人上了年纪多少都需得攒些棺材本,弄好木头和一些陪葬的,省得死了什么都没有,活一辈子最后只落得一口薄棺或是一张草席。
她两个儿子都孝顺,年年都会给她钱,现如今她手里的钱,买得起对乡下人来说不错的寿材,把那钱藏着别动,慢慢寻摸着,若碰到好木头就有的使。
不过眼下抱着大孙儿,房里还睡着一个小孙儿,对卫兰香来说还没抱够呢,买寿材一事虽不避讳,但她到底想多活几年,再者自己身体也硬朗,离身后事还早着,心里头这些话就没说出来。
只炒一个菘菜,很快就好了,陆谷盛了菜让她先吃,没多久看见门前有扛着铁锨路过的人,他就知道沈玄青沈尧青该回来了,把放在院里的火盆拨旺,在院门口稍一张望,果真看见了。
汉子在外头吃席,讲究些的不会一直扒拉席上的菜,沈玄青沈尧青果真没吃饱,陆谷就把菜和馒头给他俩端了来。
村里事既忙完了,不再干扰,第二天早起,沈玄青就套了骡车,和沈尧青两人到吉兴镇去了,多个家里人好商量,陆谷因要看孩子,再者他也不懂那里头的门道,就没跟去。
“谷子哥哥,若真在那边开铺面,到时我也要去看看呢。”沈雁对家里要买铺子的事十分惊喜,她长这么大,最远只去过丰谷镇,吉兴镇离得更远,听说到了吉兴镇后,再往前走十几里路,就是玉青府城了,她还从未去过。
陆谷正抱着小灵均玩,他们家小双儿笑起来当真是漂亮,没忍住亲了口软乎乎的脸蛋,闻言笑道:“这是自然,不过一切要等二青回来才知道。”
话这么说,他忙着带孩子面上镇定,但心中有些期盼而紧张,不知到底会不会买下。
路上,今日沈尧青赶车,沈玄青在另一边坐着,他兄弟俩一到吉兴镇,就直奔老杨头家,买铺面是件大事,老杨头领着他俩往杂货铺子去的路上,顺道在酒馆喊了杨显。
四人一同走着,杨显说道:“这铺面我去打听过,不大,也就摆得下一个账台、三个货架,并一张桌子四个板凳,掌柜的我也认识,说要六十两,我寻思着若真看得上,讨到四五十两方可。”
他看一眼临街的这些铺子,又说:“像这里的几间,地段好,还比他那间大一点,房契地契齐全也才七八十两,多了不过九十一百两,他那里地段还算不错,可铺面不大宽敞,哪里值六十两。”
沈玄青没买过铺子,不过他以前曾和罗标打听过,确是杨显说的这样,除了那开酒馆食肆的宽敞地儿,亦或是更大的客栈,地段好的店面要值好几百两银子。
大的为店,小的叫铺,一般铺面还真卖不到太高的价钱,不过就算是五六十两,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做小生意的铺面,一年能回本就算很不错,若生意差点儿,还得多些时候。
吉兴镇比丰谷镇要大一半,毕竟离府城更近,近十来年并无战事灾祸,称得上风调雨顺,人渐渐多起来,吉兴镇连长街道也比十几二十年前多了三四条,越发繁荣。
沈玄青一路走一路看,待过了两条街后来到西兴街上,街尾稍靠中间的铺面,正是要卖的杂货铺子,里头已经被搬空了,别说桌椅板凳,连块儿抹布都没留下,空荡荡的,叫人看了惊讶又暗自好笑,那上门讨债的人着实厉害,所谓搬空两个字,竟不是妄言。
这是临街的铺面,半扇门开着,没进来时站在街上就已经一览无余了,毕竟什么都没有,就是贼来了想偷东西,也没个能抓能拿的,除非把门板和窗子给卸了偷走。
第191章
一进来沈玄青和沈尧青打量着铺面,比起方才他们在街上看的几间铺子确实小一点,倒没有那么狭窄,临街一扇两开的门板,大门两侧墙上各有一扇小窗,在外头看窗子是纸糊的,一整扇打不开,进来看到里面,窗子被木板钉死了。
这铺面还算不错,门口摆个剁肉案桌,铺子里再弄几个挂肉的结实木架不成问题。
杨显冲着后头的二门子喊一声,立即就有人答应,走出来个眉头郁结愁苦的汉子,正是姓胡的掌柜,铺子里什么货都没有,他待在前头看见熟人只觉没脸,就躲在后面。
“杨掌柜。”胡平略一拱手,头先杨显来打听价钱,他已知晓,一看沈玄青和沈尧青,便知是他俩想买。
因沈玄青身量实在高,他多打量了几眼,原本还觉他这铺子挺宽敞,站了这么高大一个汉子,竟不如往日那般阔眼。
“这是我沈家两个弟,尧青、玄青。”杨显简略同胡平说了句。
“胡掌柜。”沈玄青沈尧青一拱手,算是见过。
胡平比杨显还大一两岁,闻言回礼:“沈家老弟。”
“这窗子怎么钉死了?”沈尧青问道。
胡平见他二人长相略有相似,猜测该是兄弟俩,闻言答道:“前两年遭过贼,打破窗翻进来,偷了东西,后来就钉死了。”
他没忘记要卖铺面的事,顿一下看着空荡荡无一物的铺子,苦笑一下说:“别看钉死后不怎么透光,可不怕贼偷,那木板厚,我整得又结实。”
原是这样,沈尧青点点头,这前头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一行人便走进二门子里,到后面瞧一瞧。
二门子只一扇门板那么宽,往前是个过道,右手边是间竖长的屋子,胡平走在前面,撩开帘子叫他们瞧了眼,屋子不是很大,里头一张床一张桌子,夜里住一个人或两个人可行。
顺着能容两人并行的过道再往后走,因屋子没盖到后墙去,留出了一段右边的空地,走到后面瞧见空地,原本稍窄的过道一下子宽敞起来,这里是一片空地,也可称作小院,并不大,后墙上开了个小门留作后门。
这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沈玄青一看见后面这一小片什么都没种的空地,就觉在这里宰杀牲口倒是能排开。
“这里并无锅灶。”沈玄青顺口说道,他要杀猪宰兔,肯定要烧热水,但这里连厨房都没有。
胡平开口:“沈二弟并不知,我这原是杂货铺子,只卖些不动火的东西,因家在香枝小巷,每每有人来送饭,亦或是回去吃,就没有垒锅灶。”
“嗯。”沈玄青点点头,见有后门就往那边走。
要说丰谷镇他还能熟悉些,这吉兴镇因逛的不多不大了解,不等杨显开口,胡平就说道:“这后头是柳枝巷子。”
老杨头背着手探头从后门望出去,他在家里没别的事做,唯一的徒弟想买铺子,可不就跟来帮着看看。
柳枝巷子是个死胡同,恰好到杂货铺后门是最后一间,往巷子里头约莫再有六七步,横着一堵泥墙,将去路封住了。
再往另一边看,恰好一个婆子从门里出来,将一盆水泼在门外地上,泥水便流淌开,柳枝巷子较狭窄,想走过去还得抬脚跨开那片水迹,不然踩一脚泥水带出去。
“这巷子窄,住的人却不少。”老杨头说道,那巷子里没什么看的了,他一步跨回来又开口:“好在都是本分人,多是镇上原来的住户,再有就是赁居的行商家眷,因离几个大街近,价钱不便宜。”
胡平点着头,他脸色依旧愁苦,挤出个笑来说:“因人多口杂,平时里我多是锁着后门,偶然有一两个婆子拍门要买针线才去开,这柳枝巷子别看狭窄,杨叔说的是,宅子价钱可不便宜,像那些游手好闲的地痞二流子压根儿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