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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夫郎(100)

作者:茶查查 时间:2022-06-18 08:52 标签:生子 甜文 种田文 布衣生活

  一听这话,陆谷飞快起身去洗手了,他动作迅速,像是怕被抓回去写字,让后面的沈玄青无奈笑了笑。
  沈雁从房里抓了把瓜子出来,放在桌上让陆谷也嗑。
  念书辛苦,卫兰香见他俩写完字,还给捧了一捧板栗山核桃过来。
  砸核桃的石头就放在旁边高桌上,山核桃打的多,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他们就坐一块儿砸着吃。
  “你三阿嬷说,看过完年能不能给玉平定下来,王媒婆给说了个陈家沟的姑娘,听她说那姑娘品行好,家里两个兄弟一个姊妹,兄弟俩好像和大青差不多年纪,你三阿嬷还问我,看你俩认不认识,说叫什么陈子骏陈子鹏。”
  卫兰香边剥板栗边说。
  自家人要成亲相看,多打听打听是没错的,陈家沟虽离得远一点,但年轻汉子常在外面跑,认识的人多,昨天她去三房家串门子,周香君就让她问问沈尧青兄弟俩。
  沈尧青给纪秋月砸了两个核桃,说道:“倒是不认识,回头我和卢老大打听打听,他家不是在陈家沟有亲戚。”
  “成,明儿闲了你去问问。”卫兰香点点头。
  吃着核桃瓜子说着闲话,天渐渐就黑了。晚饭做的简单,有晌午剩下的鸡汤和米饭,热一热炒个菜就行。
  夜里又起风了,窗户纸被吹动作响,因糊的厚不用担心被吹破。
  陆谷睡得迷糊,往被窝里缩了缩,棉被厚实,脚边的汤婆子温热暖和,更有沈玄青睡在旁边,一点都不觉得冷。
  今年又是棉鞋筒袖,又是獾子油汤婆子,他手上脚上的冻疮到现在都没看见,比往年好过了很多很多。
  而几户之隔的张家,因人少而过于清冷。
  白天换的咸鸭蛋李婉云一口都没吃上,全让老张氏给吃了,她连碰都不敢碰一筷子。
  孝敬公婆伺候丈夫这些训诫德行几乎刻在了她骨子里,性子又太柔弱,在家听父母出嫁从丈夫,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就算张正子没死,也是浑浑噩噩过相夫教子的日子,直到老去死去。
  这些天她倒是能吃上东西了,老张氏断了腿只能坐着躺着,但一旦发现她吃多一点,同样会挨骂,要是只挨骂她当没听见就好,可老张氏年纪大,是有辈分的,娘家好几个侄子外甥,有时会来看她,连张家一两个好心的亲戚也会过来。
  每逢家里来人,老张氏都会趁机发作,哭骂叫喊一通,说吃不上饭喝不到热茶水。
  她一发作,李婉云就会被亲戚长辈训斥,越发胆小瑟缩。
  下午煎了药,给老张氏端进房里,李婉云都要先跪下请安,再起来把药递过去。
  谁知药有些烫,老张氏喝得时候没留神,头一口就被烫了嘴皮子,抄起拐杖就打过来。
  李婉云不敢反抗,默不作声忍下了,好在老张氏力气小,因伤病连叫骂的劲都不如从前了。
  寒风呼嚎,夜里越发冷了,李婉云却睡在地上,薄褥子薄被,衣裳都不敢脱,囫囵裹着睡。
  老张氏夜里如厕不便,就喊她睡过来,却连小板床都不让睡。
  黑暗中,老张氏呼噜声不断,李婉云睁着眼睛睡不着,她饿了,来到张家一开始还能吃饱,慢慢就连饭菜都吃不上了。
  饥寒交迫,更让人觉得冷,她眼前阵阵发昏,脑子里胡思乱想,陆谷手腕上那个银镯子又出现在她眼前。
  她和张正子成亲比沈玄青早,离得又近,沈家二房的事一清二楚,陆谷是怎么来的她当然知道。
  在陆家受尽欺负磨搓,到沈家后就转了运,吃饱穿暖不用挨打,连首饰都有。
  陆谷运气好,遇到的是好人。
  从前她也会这么想,但今晚不知为何,这个念头越发强烈,旁人有旁人的福气,只有她命不好。
  肚里越发饥饿,她却像是浑然不觉,蜷缩在薄被里木然睁着眼睛。
  她眼前一阵发黑,再看向黑暗只觉晕眩可怖,黑暗中像是有一张大嘴,黑黝黝的,要将她一口吞进去。
  天旋地转之间,床上的老张氏从梦里醒来,咳一声便喊道:“夜壶!”
  李婉云被惊醒,爬起来时身形晃了一晃,待稳住了才从床底拿出夜壶,将老张氏扶着坐起来伺候她撒尿。
  腥臊尿味弥漫,李婉云眼神呆滞,像是没闻到一样,老张氏尿完朝床下吐口痰说道:“倒了去。”
  冬天备夜壶就是为了不出去,一般人都是第二天一早倒,老张氏也并非爱干净,不过是故意折腾,她儿子和李婉云成亲连两年都没有就走了,便将满心怨气恨意撒到李婉云身上,认定是她克死了张正子。
  李婉云出门倒夜壶,冷风一吹哆嗦打了好几个,天上没有月亮,连星子都稀疏。
  雪花飘起来,被风吹到她眼皮上,很快化作一滴冷水往下流,她下意识眨眼睛,才发觉自己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外面寒风彻骨,房里老张氏只要动一动就让她觉得心上身上压着千斤重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压得她喘不过气。
  进退两难,雪花越来越大,被风吹得狂乱,往她面上扑来。
  头顶肩膀上落了冰雪,冻得李婉云腔子里像是没了一丝热气,她脚下像是生了根,动也不动,一旦转身就又回到阿鼻地狱,那房里的食人恶鬼会将她连皮带骨吞个干净。
  不如,不如就死在外面雪地里。
  她眼神没了一丝活人气,三魂七魄也似渐渐离了窍,悠悠转转朝天上飘去,越飘越高,也越来越轻,再无任何束缚。留在世间的渺小身躯倒在地上,无人知晓。
  饥饿和寒冷叠在一块儿最要人命。
  可偏偏,年轻的比年老的火气稍足,这场风雪呼啸声渐大,睡在被窝里的人迷迷糊糊听到,都裹紧了被子。
  李婉云睁开眼,浑身冰冷僵硬,好一会儿她才撑着地坐起来,身上雪花落了不少。
  她看着茫茫风雪,喉咙里似有一股气想要发作,大张着嘴却连气音都发不出来,待回过神,便发觉裤子里的异物,失去意识后她失禁了,脏污恶臭,像是她曾在山沟里看见的死狗尸体,腐臭腌臜,爬满脏蝇烂蛆。
  胸腔里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酸又疼。
  眼泪在脸上结了细碎的冰碴,从小到大再如何,别人也不曾说过她脏,再挨打头发衣裳总会理好,何曾遭过这样污秽的罪。
  李婉云爬起来,满身脏污也不顾,踉跄跑进房里。
  老张氏睡沉了,连房门开关声都没听到,更没发现床边站着的李婉云低头盯着她发愣,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在夜里看上去一副活脱脱的鬼相。
  夜风吹拂,老张氏身上厚被子裹得严实。
  李婉云站在床边,她看着自己抬起来的手,借着朦胧光亮,突然抓起老张氏身上的被子,死死捂在老张氏脸上,双手按住朝下使劲。
  她死过一回了,这次回来就是要带恶鬼一同离开世间。
  被子下老张氏呜呜叫着,连那条断腿都在不断蹬动。
  “汪!”
  附近一声狗叫传来,李婉云一惊,从魔怔中惊醒,手下便松了。
  老张氏剧烈喘着气从被子里挣脱开,惊魂未定之下看清站在床边的人,骇得一双老眼万分恐慌,这李婉云,竟要闷死她!
  见李婉云站在床边发呆,她两手撑在床上悄悄往另一边挪了挪,不敢离得近。
  老张氏畏惧方才死亡来临的窒息感,可又一瞧李婉云那鬼样,害死她儿不说,如今又要来害她了!
  怒极加上张正子死亡的刺激,她本就有些疯癫,这会儿死死盯着李婉云,咬牙全是恨意,忽然就拿起放在床边的拐杖,朝李婉云头上狠命打去,还骂道:“天杀的克星!”
  李婉云在发愣,但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反射般朝旁边躲了躲,一拐杖打在她肩头。
  疼痛让她从心底骨头里激出一股气力,抢过老张氏手里的拐杖,回手就还了几闷棍回去,她双手握着拐杖,眼泪在掉胸腔在颤抖。
  “来人啊,救命啊!”老张氏挨了打,连忙大喊起来呼救。
  当啷一声,拐杖被扔在地上,李婉云拽过被子,就把被角狠狠塞进老张氏嘴里,她眼泪不要钱一样成串往下掉,打湿了被子和衣裳,但手上没停,狠狠去掐老张氏胳膊和大腿,把那老肉掐着拧上一圈,就见老张氏浑身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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